第11章 解馋。
又是一年盛夏，窗外蝉窝在绿郁树丛里鸣叫。
佟炽坐在教室座位上，头顶的风扇抵不住盛暑，她拿着本习题册扇风。
方年年鼻尖冒着细密的汗跑进来，一只手打掉了佟炽手中的习题册，另一只手握着彩虹糖捂着胸口喘气。
佟炽呆住，仰脸看她，皱起眉刚要说，你要做什么方年年！
下一秒被她捧起脸，一边亲一口，眉飞色舞道：“天啊佟炽！你这次考试班级第一诶！应觉哥哥是怎么做到的！？”
“你英语单科满分！我为什么比你还开心！？不对你怎么这么淡定？我可太有成就感！太满足了！”
“……”佟炽脸颊微红，有些无语的抹了把脸，“什么叫应觉哥哥怎么做到的啊…明明我也很努力的！”
方年年不管她说什么，乐道：“我太想看看你哥哥会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不会的，”佟炽都能想象到沈应觉的表情。
一定是嘴角掀起浅浅的弧度，问她想要什么奖励，然后……
“为什么不会激动？”方年年诧异。
这种养成的快乐简直无与伦比！她光是亲眼见证都已经超开心！
佟炽低头摆弄着手指，敛着眉眼，温声道，学着他的样子。
“因为他会和我说——佟佟，我想让你开心快乐在我身边长大，不用非要什么成绩。”
“噗哈哈哈！你学的好像哦！”方年年笑着笑着就觉得不对味儿，顿时哭丧着脸：“我哥啥时候能有这觉悟啊！？”
吼完又觉得习惯了，佟炽和沈应觉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人羡慕。
英语课老师走上讲台，分发试卷讲错题型。
方年年弯下腰偷塞进嘴里一颗红色糖球，凑近佟炽身边小声说：“今天你应觉哥哥和李牧为出野外回来了，我们晚自习干脆别上了！去b大吧？”
佟炽有些怔住，沈应觉已经出野外半个月了，今天刚回来，她心跳快的拿笔都有些颤抖，嘴唇微微抿起。
方年年看她没说话，也拿不准态度，晃着佟炽细瘦的手臂，央求：“去吧去吧求你了！你难道就不想你应觉哥哥嘛？”
这句话像是踩到佟炽的猫尾巴，立刻反驳道：“谁想他了！我一点都不想他！而且放学他肯定会来这里接我……”
这么久以来，沈应觉除非是出野外或者出差不在帝都，不然接她放学这件事他从不假手于他人。
“你真一点不想他？那你太没有良心了！”方年年膛目道：“前不久你应觉哥哥大夏天的给你下了一场雪，就为逗你开心！他简直太宠你了好么！我当时羡慕好久，跟韩剧女主角似的！这都打动不了你这坚铁做的心！？”
那是去年冬天，沈应觉在书房教她课业时承诺她，过年前后要带她回云川镇看看爸爸妈妈和堂姐。
却因为研究所一直忙，腾不出时间，好不容易今年夏天有时间，两人到机场时因天气原因，航班被迫取消。
佟炽有些伤心，她无意和他说过家乡那边有很漂亮的雪山，他就给他下了一场大雪，哄着她说，下次有时间一定带她去。
他说话一句是一句，承诺从来都算数。
后来真的带她回去云川镇给父母扫墓了，堂姐家的小孩一岁大，已经会咿呀学语糯糯叫她小姨姨了。
回来后他就又开始忙，直接出野外半个月，可佟炽却觉得好久好久没见他了。
下午三点半，佟炽掐着两张假条走回来。
方年年眼睛一亮，拿过来一张：“这什么？”
“假条啊，你不是想去b大么？”佟炽快速收拾书包，淡淡道：“不去了吗？”
“去去去！”方年年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你怎么搞到的？”
像佟炽这样长相乖巧可爱本就讨老师欢心，学习又进步这么快，请个假不是难事。
b大距离b大附属中学不远，就隔着一条街，两个斑马路。
方年年快步跟在后面，“你慢点走啊佟炽！这大热天，你走那么快干嘛？”
“……”佟炽抓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放慢步调，“声明啊，是你想去不是我。”
方年年脸一红，跑上来，瞥到路边有一家冰淇淋店，脚步控制不住的走进去。
佟炽扶额，拦不住！
树荫下等半天。
看见方年年左手拿了个香草味甜筒吃的美滋滋，递给她个草莓味的。
佟炽经期，摆手道：“我不要，哥哥不让我吃。”
方年年瞪大眼睛：“你也太听话了吧！我哥还不让我吃垃圾食品呢，你看我少吃了吗？”
于是，佟炽被她硬塞到手里一只甜筒。
两人走到b大门口，这个点，来来往往的大学生特别多。
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相当惹眼的三个男人，正好往出走，迎面碰上。
佟炽看过去，好像心跳都停止了，直到粉色甜筒融化在手指上，都不曾察觉。
走在中间的是沈应觉，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穿着暖白色薄款衬衫，长腿包裹在宽松的黑色休闲裤里，身形挺阔显得比平时锋利冷峻。
沈应觉自然也看到她，清隽俊秀的眉眼舒展，傍晚的朦胧映在他浅色瞳孔里，闪着让人心悸的温柔笑意。
“你怎么来了？”沈应觉走近，弯起清瘦食指轻轻蹭她婴儿肥的脸颊。
脸颊瞬时滚烫、微痒，佟炽不管不顾地拽下他的手。
导致滴淌下的冰激凌粘糊在两人手里。
方有余看着方年年眯起眼睛，声线冷冰冰的：“方年年，你是不是活腻了？爸妈知道你逃课吗？”
“谁逃课了？我可是有假条的人！”方年年暗自赞叹一遍佟炽的明智之举，然后扭转局面道：“倒是你们！不做研究准备出去干什么？”
方有余：“呵，还敢吃上冰激淋了，胆肥了。”
方年年撇撇嘴，瞄向佟炽那边。
沈应觉正拿着纸巾给她仔细擦着手心，声线清润温和：“这么想吃吗？肚子会疼。”
佟炽舔了舔嘴角，她一口都没吃，虽然也挺想吃，但头摇的像小拨浪鼓。
“吃一口吧。”沈应觉看她这模样，拿过甜筒递到她嘴边，低笑道：“解解馋。”
“我才没有想吃呢！要不是你喂我我不会吃的！”
说着含进嘴里一大口。
方年年如遭雷劈！这就是佟炽口中的不让吃！？
她垂下头，再一次感慨那哥哥之间是怎么相差这么大的！
一旁的李牧为急忙解围，“这有什么的？俩小孩学习学累了，出来玩会儿怎么了。”
方年年看了眼李牧为，慌乱收回视线：“就是就是！我俩成绩都挺好，出来玩会儿怎么了！”
五个人一起往主教楼前广场，停车位上那辆越野车方向走。
李牧为解释，本来是沈应觉成功升为b大副教授，他们撺弄他请客吃饭，就从实验室提早出来了。
佟炽听到这个好消息，猝然抬头看他。
沈应觉还是一脸淡定自若，并不在意这个副教授的头衔的样子。
额前细碎黑发低垂，正在吃她咬了一口的冰淇淋。
慢条斯理将草莓甜筒消灭掉，把包装纸扔在旁边垃圾桶里。
蜷起手指抵在高挺鼻梁下端，止不住咳起来，胸腔微微震颤。
太冰了也太甜了。
沈应觉不喜欢吃的，佟炽想。
“不能吃冰的还要都吃完……”佟炽走过去，踮起脚轻轻拍他的脊背。
“不吃完某个小馋猫趁我不注意自己吃了怎么办？”沈应觉偏头轻咳了几声。
遂稍稍弯下腰身，笑着凑近她。
佟炽猛地收回手，退他几步远。
下一刻就被他捞回身边，听见他低声说：“吃一口冰淇淋回去喝一碗红糖水。”
“……”
她就知道，沈应觉就没有这么好心！
方有余驱车开向市中心最繁华地段。
五人走进店内落座，扑面而来的烤肉香气，让人忍不住分泌唾液，服务员拿上来菜单，沈应觉垂眸勾选很久。
方年年凑近佟炽，也不太遮掩的说：“这要是我哥，他得抠死！”
听到败坏他名声的方有余冷哼一声：“方年年，你哥我很穷，有本事别管我要钱买垃圾食品。”
方年年可不好唬弄，这三个男人哪一个都跟穷不沾边。
沈应觉点好，把菜单推到方有余那边：“你们点。”
“我为什么要有本事？我没本事！”方年年觉得他小气吧啦：“人家应觉哥哥给佟炽买东西什么时候心疼过钱？”
“你是佟炽吗？人家知道不气人。”方有余低头点餐。
方年年被堵的说不出话，被亲哥这么说肯定不会好受。
气氛有些微妙。
李牧为把菜单及时给到方年年手里，方年年就跟发泄似的，又疯狂点了不少，要把自己撑死的节奏。
还有继续点下去的趋势，佟炽及时阻止。
方有余看过来，“吃不了兜回去。”
“差不多得了啊，”李牧为看了眼方年年耷拉的肩膀，和方有余道：“你这哥当的真不及人沈应觉，十多年不如人一年会带孩子。”
沈应觉未发一言，如果不是脸上有些笑容像置身事外一样，他偏头看向佟炽。
杏眼睁的很大，不时往菜单上瞥，轻皱着眉，思虑着什么。
几秒后又收回神情，百无聊赖的玩着垂在桌子下的布料。
沈应觉忽然想到什么，笑的略显无奈，从衣兜里拿出手机，递到她低垂的眼下。
佟炽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她第一次拿他的手机。
手机是很私密的东西，更何况是沈应觉的手机，里面有很重要的资料文档和机密的研究成果。
佟炽仰头看向他，郑重地问：“你让我帮你拿着吗？”
“……”沈应觉低笑出声，就着佟炽的手输入了几个数字，屏幕锁解开，“看你无聊，给你玩。”
“……哦。”
佟炽落在屏幕的手指不知所措的游移，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