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爱饮酒的姑娘
十分钟后,老人家收了最后一笔,道:“成了!”
他取了根竹签,固定在画像上,待麦芽糖干了后便将整张糖画拿了起来。
田一一举起糖画儿,放在陆时许脸边对比。
她笑道:“爷爷,您手艺真好!大叔,快给钱!”
陆时许掏出钱包。
两人走后,田一一踮起脚,低声在陆时许耳边道:“大叔,这糖画虽好,但我对比良久,还是觉得真人更好看。曾听一位画师说过,画人容易画骨难,原来是真的!”
陆时许发现这姑娘来到乌水镇后,变得像个小话痨。
且,是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小话痨。
不似在北城中那个做事畏手畏脚,说话也瞻前顾后的田一一。
好像这里是一种虚幻。
一种逃离了现实的虚幻。
在这里,她可以尽情做自己。
……
两人在小镇上逛了一圈,田一一指着一个写着“桃花酒馆”的木制摘牌,道:“大叔,我们去酒馆坐坐吧!”
陆时许看了一眼。
这酒馆倒是应景,门前当真种着两颗桃花树。
只是这时节,并非桃花缤纷之际,倒是有些许遗憾了。
陆时许道:“出门在外,不要饮酒。”
“有大叔在,我怕什么!?”
“你就这么放心我!?”
“那当然啦!也就只有今日那穿着长衫的青年瞎了眼会看上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叔这么帅,眼神肯定好,怎么会看上我!?你肯定喜欢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这种乡野村姑就算了。”
陆时许凉凉扫了她一眼,道:“年纪大的男人能找着一个像你这样的乡野村姑,也不错!”
“不不不,现在这世道啊,男人越是年纪大越是吃香。我老爹说阅历是无价之宝,年纪大的男人经历得多,懂得疼女人。”
“你老爹说得没错。”
“对呀,所以大叔,你千万别看上我。”
陆时许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走进了桃花酒馆。
田一一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她想啊:这次短暂的旅行是我和陆大叔最后朝夕相处的时光了,我想抛却星辉帝国大佬的身份,我想忘记寻亲的目的,我想不再揣度人心,我想给彼此留下最真实、最美好的回忆。老爹,就当我自私一回。我想用这短暂的几天光景换陆时许待我的一片赤诚,应该不算过分吧!
她揉了揉脸,笑着进了桃花酒馆。
陆时许已经选了一处雅座。
田一一绕过仕女图的屏风,走进了雅座。
她坐在陆时许对面,将繁华喧嚣的小镇街道尽收眼底。
暮色西沉,红霞似火。
各家门前的彩色灯笼都被点亮。
田一一趴在窗棱边上,咧嘴道:“大叔,这里真好!等我老了,我就要在这样的小镇买一栋小楼,楼前种满小雏菊,屋檐上挂满大红色的灯笼。卧室里一定要有大大的飘窗,客厅里最好能有大大的落地窗。我想一抬头就能看到山,望见水,一推开窗棱就能嗅到花香。噢,对了,进门的地方一定要挂上我亲手编织的捕梦网,捕梦网下得吊着小铃铛,风一吹过,铃铛叮叮作响,我的梦便也就能实现了。”
她说着说着就发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回头她就知晓,这视线的主人是陆时许。
除了陆时许,没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也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仍望着窗外风景,问:“大叔,你盯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太浮夸了!?”
“没有!”
“也是,一个从山洼洼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居然敢做这样的梦。的确有些荒唐!”
“若是每个从山洼洼里走出的小姑娘都能有你这般见识,那城市中的人倒都该去山里走一遭。”
“这是褒还是贬!?”
“褒。”
田一一转身,靠在窗台边,以手为梳,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发。
夜风吹散她的发髻,扬起她满头乌丝,和着红色光晕,像是这世上最美的流光。
一个姑娘,竟将纯粹和妖娆演绎地如此完美。
十八岁的小丫头,竟从眉宇发梢都透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陆时许忍不住道:“一一,你的愿望会成真的!”
她腹议:当然能成真,我田一一想得到什么,还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她点头,倒了杯桃花醉,和陆时许碰了碰杯,道:“借大叔吉言。”
“你少喝点!这酒虽好喝,但后劲强,不可贪杯。”
“怕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离开乌水镇后,还上哪儿去喝这么醇香的桃花醉!?”
陆时许挑眉,问:“你忘了上次醉酒之事了!?”
“既然醉了,何必记得!?大叔,你常年待在城市之中,鲜少有这般放松之时吧!?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陆时许无奈,只能随她去了。
似乎在这小姑娘面前,他所谓的原则也都被扔得踪迹难寻了。
总不能真的同她一醉方休。
出门在外,她如要尽兴,他需得清醒。
于是,田一一每次与他碰杯,他只是做做样子,碰碰杯壁。
田一一倒是实在,又或许是这桃花酒酿当真合了她的胃口,她每次都一饮而尽。
姑娘双腮酡红,清丽的眸被酒气晕染,捏着酒盏的手都有些发抖。
陆时许夺下她的酒盏,蹙眉道:“好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客栈睡觉。”
“不要抢我的酒呀!我还没喝够呢!美人老板娘说了,桃花酒美容养颜,喝了可以变美哦!陆大叔,你快把杯子还给我!”
陆时许敲了敲她的额,道:“已经够美了,不用再喝了……”
“那…那我就……”田一一忽然笑了笑,她迅速伸手抱起酒坛,豪迈地扒开酒塞就开始牛饮。
陆时许按了按眉心,实在拿这姑娘没辙了。
长这么大,他就从未见过这么爱酒的姑娘。
在这小小的乌水镇,不起眼的小酒馆中,穿着彩衣裙、簪着珍珠梳篦的姑娘喝酒的样子竟比国外顶级酒吧中饮着昂贵洋酒、穿着一身高定的女人要高贵得多……
那些女人饮着酒,搔首弄姿,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毫无感觉;
可笑如今,
这小姑娘闷头闷脑地饮酒,眼睛里、心里根本没有他,他却被这一幕刺激地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