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迟小翎好不容易止住痛，昏睡了过去。
多濛轻手轻脚回到指挥台：“我错了我错了，不过小元帅怎么会在你这儿呀？”
“没法解释。”迟宙无比冷漠。
毕竟非要这么一问，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变得更差吗？作为外来世界的旁观者，迟宙可以负责任地说：能。
当下的银河市在他眼里形同废地。
顽强的建筑未受到摧毁，没有残垣断壁，也没有血流成河，但短短半个月内的发展，变异人种的感染源难以控制，恐惧才是压着人类喘不过气的最大因素。
在银河特军的守卫下，城民转移向了地下运作。
地下基地是被复刻出的一模一样的孪生城市，地表与地下，像是一面镜子的两端。
自此，往日井然有序的街道，哪怕建筑大部分有所保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空旷得犹如海市蜃楼。
多濛叹了口气：“迟哥你一直在银河市吗？什么时候从地下基地出来的？”
他们分别有不同的任务细则。
但中断联系，还是不到一周之前的事。
迟宙：“前天刚回，之前去海域送材料了。”
多濛：“难怪上次我下地底基站，没找着你，现在这世界三分之二的芯能基站全部被摧毁了，重要资料还得人亲自送，也太惨了。”
迟宙不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原本的降落被打断，见到多濛后，迟宙只想问：“……你见没见过凌柘？”
多濛撑着下巴，手肘架在台面上。
她带着笑意打量迟宙：“迟哥哥你想凌长官啦？”
迟宙皮笑肉不笑：“不要这么肉麻叫我。”
“哎呀，哪里肉麻了，”多濛抬眸望着逐渐变亮的夜空，“我也很想凌长官呢，他长得多好看啊，赏心悦目。”
迟宙听到她这么一说，笑意全然写在脸上。
他生得实在英朗帅气，天赐的好皮囊配上绝世的优等身材，谁看了他勾着唇的模样都会着迷。
多濛突然开始感慨：“我们要快点收尾咯，也不知道结束这件事后，小元帅会不会想咱们呢……”
迟宙听了顿时不是滋味。
他让笑嘻嘻的多濛接手控制指挥台，自己迈着利落长腿，打算去看看小孩怎么样了。
说来也挺神奇的，他们在这个世界居然待了有半个月。
当初说好西沙威特只能够维持他们在这个世界一周的量，否则操作系统紊乱也好，时空穿梭后遗症也罢，都有可能出现。
但凌柘和路沅搭建了新的轨迹，药剂传输，他们只需服下一粒，就可以持续在这个世界待上一周。
到目前为止，药剂所剩不多，而他们和凌柘的联系也暂时中断了。
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会突然被遣返回去吗？迟小翎好像真的很依赖自己。
迟宙沉默地走进小型休息室。
却见迟小翎眼底还藏着泪水，就着一瓶补充能量的营养水，喝得很慢。
“……”迟宙愣了愣，“醒了？”
迟小翎侧眸，点了点头。
这孩子始终不慌不乱，哪怕前几天，被自己从银河大厦救出来，变异人种都要一口咬掉他的头颅，他也只是憋着眼泪，安静缩在墙角。
迟宙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也会对小孩心软了。
“我还好，”迟小翎扭好瓶盖，“您不用担心。”
“……”
迟宙感觉这小孩是真把自己当他父亲了。
复生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迟宙深吸口气，他什么准备也没做好，只是为了任务来到这边，却没想到，还能提前预知自己未来的儿子长什么样。
“您难道不喜欢凌长官吗？”迟小翎突然问，“我父亲很爱爸爸。”
“怎么突然问这个。”迟宙挑眉。
“我相信基因学中所说的审美统一。”
迟宙赞赏：“看来这个世界的我从来不用操心你的学习绩点。”
“还好。”小孩的眼神黏糊糊的，像仲夏夜的晚风。
童真的目光却没有别的意味，没有利害关系，只是简单的想要与自己说说话，仅此而已。
但迟宙没法跟个小孩解释。
毕竟要跟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讲解见色起意与爱情的区别，不在他的经验范围。
——在他所生活的世界，他和凌柘究竟算什么，迟宙连自己都无法说通。
好在没多久，多濛在外边提醒道：“找到合适的降落点了，二十分钟就能降落在环湖广场的区域。”
迟宙回头告诉她：“知道了。”
迟小翎还是在盯着自己看，恨不得要在自己的作战服上钻出个洞来。
迟宙与小朋友的明亮眼瞳对视：“跟我下去找个东西？”
迟小翎：“您会保护我，对吗。”
迟宙点头。
迟小翎爽快道：“好。”
作战飞行器被暂时停靠在环湖广场中央大厦的顶层。
迟小翎牵上迟宙的手，多濛跟在他们身后出来：“分头行动？”
迟宙回头：“你找物资，我需要回银河大厦的实验室一趟。”
多濛：“找什么东西？需不需要我帮忙？”
迟宙干脆道：“不用，节省时间，半个小时后回来会合。”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
“嗯。”
“多妹您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我叫多濛不是叫多妹啦，小小元帅，你被他们带偏了。”
“抱歉。”
迟宙也无声地笑了声。
随后，大概是因为带这个拖油瓶的，他比以往更警惕，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虽然高层建筑得到芯能基站的巩固保护，不受破坏。
但这些平地上的小店铺，墙面脏得像被烂泥糊墙，防盗舱门被损坏，物资被劫走搬空，看着尤为惨烈。
迟宙好不容易找了辆悬浮机车。
他载着迟小翎前往银河大厦，忽然想起还在星汉的狗子，一时只觉得两遍都不舍。
一路绕过异种污染源，还碰上了巡逻的军队。
迟宙最终停靠在高空停车常
“下来吧。”
迟小翎听话的站到地面。
那双价值不菲的靴子，脏了不少，迟宙拎着他进大厦：“要不要给你带些衣服鞋子？”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迟小翎道，“我们是要出趟远门？”
迟宙勾唇笑了笑，夸小孩聪明。
他还解释道：“不确定，但你这套衣服已经很久没换了。”
迟小翎：“我不在乎这些。”
“你爸爸他最在乎这些。”
迟宙想起凌柘，嘴角刚微微上翘。
……可当他视线一转，眼前突然出现了诡异的画面。
他的面色骤然变得阴沉，步伐停了下来。
迟宙抽出芯片，手环被握在手中顿时化作枪支，他空出另一手指向自己身后：“站我后面。”
迟小翎赶紧躲他身后去了。
阴沉、黑暗，隔着玻璃深不可测的建筑内部。
咯咯的沉吟声正来自他们身前。
迟宙屏息静气，模糊可见的黑影渐渐变大，快要漫过玻璃门，朝自己狂奔而来之际。
砰——
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现身的变异人被他击中膝盖。
迟宙将迟小翎背在身后。
他以退为进，精准地将子弹打在重要部位，眼前的黑影扑通跪下后，那张黑气布满皮肤的怪异脸颊，终于渗出黑色血液，发散出怪异的腐臭味。
“……”
迟宙难耐地皱起眉，迟小翎已发出呕吐声了。
迟宙管不了太多，他对这具躯体有些熟悉，能这么快倒下说明这个变异人本身也维持不久生命。
他将迟小翎牵领着向前走：“别怕，跟我过来。”
亲眼所见的异种，全身乌黑肤色褪去，浮肿回缩，现出原本面容的变异人。
居高临下的迟宙双眼骤然撑大：“……”
迟小翎捏着鼻子，快要哭了出来：“黑、桃泽少校？1
迟宙也认出黑桃泽来了。
他甚至从黑桃泽微动的嘴型，捕捉到几个关键字：“是芯片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