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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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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还在哭嚎, 偌大的高台上没有半点别的声响,风吹过游鲤鲤的脸,她眼神有些迷茫, 向面前的人看过去,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脸孔, 大多是上清宗的, 还有一些剑阁的。

    凌烟阁的头头脑脑好像都到了, 蓝白的道袍占了乌泱泱一大片,但——裴栩倒是意外地不在。

    不过也不算太意外, 毕竟龙门会十年一次, 对普通修士算得上是个盛会, 对裴栩这种,能来参加属于新闻,属于纡尊降贵, 不来才是正常。

    ——那剑尊为什么回来?

    她的眼神奇怪地瞟了一眼那个洗练凝肃, 仿佛一柄入鞘利刃的男人。

    然后冷不丁撞上他的眼睛。

    还没等游鲤鲤反应, 他向前一步。

    “事情真相未完全查清前, 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为好。”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站出来说话, 话里似乎还有些偏帮游鲤鲤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 似乎又不意外。

    “剑尊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妇人抬起哭肿的双眼,丝毫不畏惧地看向那无论身份修为都比她高了太多的人,即便身形瘦小,也竭力挺直了背脊。

    “未完全查清?本命玉牌明明白白显示着我儿最后一丝神魂就在她身上, 这本命玉牌可是我当年重金托千机门星魁长老打造的,正好今日星魁长老也在,星魁长老, 你说,你这玉牌可会出错?”

    妇人话声咄咄,直接扭头望向人群里的千机门众人。

    那个星魁长老咳了一声,道:“剑尊大人,小老儿虽不才,但浸淫炼器之道已久,这位夫人手中的玉牌的确是出自我手,而只要是出自我手的东西,小老儿斗胆说一句——至今为止,还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况且神魂定位这种功能也算不得复杂,剑尊大人若有疑问,可自行查看玉牌。”

    应无咎还未说话,那妇人便又冷哼一声。

    “他来查看?我可不敢交给他查看,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私情包庇妖女?毕竟温魔头逃走那日,天下人都看见了,他跟那妖女一起从那壶里出来,还一副恋恋不忘的样子,谁知道这两人有过什么勾当!”

    一番话说得剑阁弟子顿时怒发冲冠,觉得侮辱了自家剑尊,然而对非剑阁的旁人,妇人这番话却十分在理。

    毕竟那日的情景,所有人都看到了。

    剑尊大人与那个游鲤鲤,似乎也有什么关系,不然,刚刚也不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而说完这番惹怒剑阁弟子的话,妇人阴冷嘲讽的表情一收,又面露哀戚之色。

    “我活了几百岁了,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了,只是在死前,我只想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只想让我儿能保全一点死后的尊严,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仅有的要求。”

    她看着那些怒目瞪她的剑阁弟子,眼含热泪说完这番话。

    这下,只要不是铁石心肠,谁还会忍心指责她呢?

    应无咎眉毛微皱,“我不是那个意思。”

    妇人凄然一笑:“那您是什么意思?”

    应无咎说不出话来,此刻他说什么,好似都在以势压人,而更重要的是,他并不了解事情真相。

    妇人的证据看起来毫无破绽,但偏偏这证据对游鲤鲤十分不利。

    他下意识相信游鲤鲤,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依据。

    除了曾经在幻境里那短暂的相处,对游鲤鲤这个人,他实则……一无所知。

    他原本以为她是可怜弱小的孤女,但事实上,她的来历她的过去,绝不简单。而那些他都没有参与,也不了解。

    所以,妇人说得对。

    他表面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实实在在是,出于私情。

    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他看向了游鲤鲤。

    “游鲤鲤,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若有隐情——尽可说出来。”

    他不会偏倚任何人,他会公正办事,所以,他给她辩白的机会,只要她说得出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他就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然而游鲤鲤看着他。

    她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终归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妇人的哭嚎立时更大声了。

    “果然是你!你把我儿尸身还给我!”

    游鲤鲤双手握拳,对着妇人鞠了一躬,“抱歉。”

    “抱歉什么意思?”妇人瞪大眼,“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我儿!”

    游鲤鲤弯下的腰没有再直起来,“很抱歉,但是……我做不到。”

    普通修士,还是尸体,以绝灵之井如今恢复的程度,恐怕早在进井的那一刻,就已经连块骨头都没剩下了吧……

    所以即便道歉没有用处,她还是只能道歉,因为妇人要的,她给不了。

    “很抱歉,您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接受。”

    她弯着腰说道。

    “我想要你的命!”

    妇人扑了上来。

    游鲤鲤眼前一黑,然后又陡然恢复光明。

    是应无咎将人拦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应无咎深深地看了一眼游鲤鲤,随即对妇人说道,“游鲤鲤的确对你有亏欠,但她并没有夺去你儿子性命,相应的,也无需用性命相抵。”

    顿了顿,他说道:

    “她有错,但错不至死。”

    “错不至死?那——若是,她的错不只是这些呢?”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又一个人走出来,从一片蓝白的道袍之中。

    游鲤鲤看着这人的面孔,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令她恐惧的熟悉。

    可她分明不认识他。

    但好在,旁人的惊呼告诉了她,他的身份。

    “青玄道君!”

    游鲤鲤愣住。

    她当然知道青玄道君是谁。

    凌烟阁长老,裴栩的师父。

    青玄道君看着游鲤鲤。

    那目光,让游鲤鲤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上。

    然而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阴冷,甚至可以称得上慈眉善目。

    他看着游鲤鲤,嘴角带着一丝笑,说道:“因为小徒的缘故,我对这位游鲤鲤姑娘关注已久,也因此,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虽然因为种种缘故一直没有说出来,但——”

    他看向那个还在哭嚎的妇人,脸上露出悲悯的表情。

    “今日看到这位夫人的遭遇,我实在良心难安,便决定,不再为其遮掩下去。”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

    “接下来,我想为大家讲一个故事。” 青玄道君看着众人,扬眉一笑,缓缓开始讲述。

    “四十年前,嫏嬛仙界南阙,尚有一个姓温的修仙家族,温家家主膝下有一女,名为温鲤鲤……”

    “……温家家主为了爱女费尽心思,用尽天材地宝,却仍旧无法使其修炼。当然,后面证实,这位温鲤鲤小姐,其实并非温家家主亲生亲女儿,她的真名正是——游鲤鲤。”

    “而这位游鲤鲤,虽然不能修炼,却自幼便有些‘特异’之处。”

    “这一位,是将那位温家小姐带大的奶娘。”

    青玄道具手一挥,面前出现一面水镜,里面是一段录影,而录影里,是一个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老太婆。

    “游、鲤鲤?那、那个、恶魔?”

    老太婆一脸惊恐。

    “恶魔?”画面外有人声奇怪的询问,听声音,显然是青玄道君。

    老太婆猛点头,满脸的褶子止不住地惊恐颤抖。

    随后,在老太婆颠三倒四口齿不清的讲述中,众人仿佛听到了一个恶魔的幼年。

    她说,游鲤鲤本性恶毒,恩将仇报,对费尽心思养育她长大的养父和温家,没有一丝感激,对贴身照顾她的奶娘,她也总是拿骇人的眼神看她,而每次被游鲤鲤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后,那位可怜的奶娘便总是陷入无尽的可怖噩梦,奶娘说,她曾经无意听到游鲤鲤小声嘀咕什么,有一次悄悄凑近听,才发现她嘀咕的,便是奶娘噩梦里的内容。

    那时年仅六七岁的游鲤鲤,便拥有近似言灵的奇怪能力,可以诅咒亲近的人永坠噩梦。

    可奶娘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位养父和整个温家。

    弄明白游鲤鲤的真正身世后,温家迎来了真正的大小姐,游鲤鲤不辞而别,然后,她认识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温如寄。

    老太婆说到这里时,青玄道君大手一挥,水镜里又换了人。

    却是几位同样老态龙钟的凡人。

    “游、游鲤鲤?记得、记得……”

    他们都是见证过温如寄和游鲤鲤那段时光的人。

    “感情很好呀……”

    “那位仙人,好宠那个小娘子的……”

    “都快要成亲了……”

    ……

    然后画面又回到那位惊恐的奶娘。

    她不知道温如寄和游鲤鲤为何没有成亲,但她知道,不久之后,温如寄就来到了温家。

    自称温家的远方亲戚,凭借过人的本事和出众的外表,很快获得了温家上下的信任,那位真正的温家大小姐还心仪于他,对他掏心掏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后就是四十年前那场龙门会。

    那场龙门会上发生的事,在场许多人可并没有忘记。

    那时的温如寄和游鲤鲤,表现得仿佛一对决裂的情侣,游鲤鲤毅然投奔青萝山,而温如寄也与她分开。

    但然后呢?

    然后就是温如寄屠了温家满门,那个奶娘,因为当时生病在外,侥幸逃过一劫。

    再然后,就是游鲤鲤莫名其妙突然和道尊裴栩搭上了关系,从青萝山离开,和裴栩一起到了凌烟阁。

    而没过多久,在凌烟阁掌门真人的诞辰上,温如寄上门大闹,游鲤鲤失踪,直接导致了之后绵延三十年的仙魔大战,无数修士殒身其中。

    在之后的事,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再出现时,游鲤鲤竟然是和温如寄在一起,为了她,温如寄散尽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为了她,无数正道修士甚至魔修,都为奴为仆,被她区区一个凡人女子折辱。

    而结果呢?

    仙魔之战不明不白的结束,魔头温如寄依旧逍遥法外,而游鲤鲤这个从头到尾都与这场战争脱不了干系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仙尊的唯一入门弟子。

    青玄道君声音沉郁又讥讽:

    “真是何其可笑,又何其荒唐。”

    台上台下一片躁动。

    那场牵扯无数生命无数势力的战争,被青玄道君这么一说,简直像个笑话一样。

    从发起战争的裴栩,到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是别人的棋子。

    “当然,只是如此,还不算什么。哪怕这场战争起因多么荒唐,结果多么儿戏,我也不可能无耻到让一个弱女子背锅——虽然这个女子到底弱不弱,实在有待商榷——但不管怎样,我无意将战争的责任推给别人,毕竟在这上面,我们凌烟阁,包括我,亦有着不可推却的责任。”

    “我也绝无责怪上清宗和任何一位修仙同仁的意思。”

    “我知道,诸位正道同仁,都是为了一个正义的目的而奋斗。”

    青玄道君抬起头,话锋又一转,目光直直看向游鲤鲤。

    “我只是很疑惑。”

    “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

    “四十年过去了。”

    “明明只是区区凡人,明明当年温家家主费尽心思,也无法让其修炼的凡人游鲤鲤。”

    “为何四十年过去,样貌不仅一点未变,反而还返老还童,最重要的是——连骨龄都显示,只有十几岁呢?”

    “本座虚活千余载,还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奇效的灵丹妙药。哪怕是能延凡人寿命千年的长生果,也只可保人外表不变,骨龄却无论如何也造不了假。”

    “游姑娘,你可否为本座稍稍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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