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谣言
后山处，秦然讲的道刚好结束。
几个弟子正在离开，苏依娇也在其中。
秦然注意到她发髻上插有一支粉蝶簪子，与粉色衣裙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鲜活明亮。
他心神一动，“依娇，你留下来。”
苏依娇回头，发髻上的粉蝶簪子似要振翅飞走，她疑惑地指向自己，“师傅，你找弟子什么事？”
“为师看你有些剑法的招式不是很准确，你留下，为师教你。”
秦然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苏依娇身前，递给她一把竹剑。
苏依娇接过竹剑，瞄到秦然手中没有剑，“师傅，你怎么没拿剑？”
秦然低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为师会在你身旁指点一二。”说着，把地方让出来，好使苏依娇伸展手脚。
苏依娇明白，在空旷的地方摆好架势，突然“娇喝”一声，凌厉之风吹动脸颊旁的发丝，使出的剑看似有势却是无力。
秦然摇摇头，“气运丹田，把内力灌入手中的剑。”
苏依娇倏地使力，蛮力之下剑法更加杂乱无章。
秦然唯有近身指点一二。
而此时的宋薇薇，她偷偷来到后山，扒开树丛看到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气宇轩昂的秦然拥着小鸟依人的苏依娇，两人的手搭在一起，一同使那情意绵绵剑。
小翠担忧望着自家小姐：“小姐……”
宋薇薇咬紧贝齿，她揉碎手中的树叶。
秦然浑然不知，他沉浸在靠近苏依娇的亲密中。
苏依娇一心注意在剑法上，所以她没有留意到两人的靠近已超出正常范围。
“这样使出去……”
秦然的温柔声音在宋薇薇听来尤为刺耳。
她很想跳出来大声喊：“秦然，你在做什么！”
可她的脚步无法踏出去，只因她看见秦然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睛，曾经看她的眼睛现在却是看别人。
宋薇薇一旦把自己的感情交出去，很少能够收得了回来。她把感情给了秦然，便已认定了他。看似招人厌恶的宋薇薇，实则对待感情很专一。
她双眸划过一丝忧伤，低头，就当自己没有来过吧。
反正他们已经定亲，他都是她的。
宋薇薇转身即走，身后的小翠急忙跟上，低声喊道：“小姐……”
“回去。”这是她最后的坚强。
路过先前的几个弟子，几个弟子惊讶宋薇薇这么快出来。
宋薇薇停下来扫视他们一眼，“不要告诉你师傅我来过，不然……”她用腰际取下长鞭，“啪”地甩在地上，吓得几个弟子一愣。
几个弟子感受到宋薇薇的威胁之意，下意识地联想到宋薇薇的身世，天下第一富商的千金，还是听她话为好。
宋薇薇不再停留，拖着长鞭离开清潇派。
她坐在轿子里哭得无声无息。
宋薇薇恨自己，她不想自己这样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本无所畏惧，却在秦然身上栽了跟头，懦弱又脆弱地不堪一击。
苏依娇慢慢感觉到秦然追随的目光和亲近，她动作一顿，收手。
“师傅，时候不早，弟子要忙其他事。”
秦然站定，阴影落在脸庞上，看不清神色，“嗯，去忙吧。”
苏依娇离开后，秦然内心自责不已，暗恨刚才的自己。
……
琳琅满目的发钗，沈绛站在铺子面前不知道选什么好。
他觉得这些都太廉价，不适合师傅佩戴。
“老板，有没有更好的？”他抬头问。
老板只觉这位少年的容貌难得一见，眉目如画，英英玉立，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
“公子，有更好的。”
老板从底下柜子捧出一个精美木盒，他打开，一支华贵金钗静静躺在盒子里，扇贝做成的白梅盛开，花芯由金丝点缀，几颗珍珠错落在花枝上，低调又奢华。
好看，但师傅不会喜欢。
“有没有更好的？”
这还不够好！？老板吃惊，这位少年的眼光很高呀。
老板摆摆手，“没了，为夫就只有这一个。”
沈绛失落，找了一天没有找到师傅喜欢的发簪。
“公子，请留步。”
正要离开的沈绛被叫住，他回首，一个陌生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有更好的，只要你出得了银两，我给你最好的。”
他的双眼散发出对金钱的追求。
老板好像认识他，“诶呀，叶公子，你又来抢我的生意。”
“生意就在你面前，你没有实力来保住，可别怪我来抢。”
明明说的话极可能擦起火花，但老板好像对这个人既熟悉又放心，他乐呵呵地朝沈绛笑道：“你有福，被你碰到叶公子，叶公子可是手艺极佳，他定能卖给你更好的簪子。”
沈绛注目，“你是？”
“叶续文。”叶续文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沈绛。
叶续文已经留意沈绛很久，见他目光甚高，出手阔绰，是个可以拉拢的贵客。
南玉镇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沈绛抱着怀疑的态度跟叶续文来到他的茅屋。
在茅屋里他一眼看见一支与师傅房内的莲花玉簪相同的发簪，只不过是半成品。
“这是？”
叶续文扫了一眼，“有人从我这里买了一支，觉得还不错，再做一支来卖。”纯属想要再坑沈思秋一把。
“难道你也看上它了？”
“不。”沈绛猜到是师傅。
沈绛不愿多说话，可叶续文像是打开话匣子，“那人还在我这里买了一个玉扳指。”
“玉扳指？”
“现做的玉扳指，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我可心疼死了，要不是那人出手大方，我都不会买。”叶续文是个爱财又爱玉的人。
沈绛垂下眼睫，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给你看看我的发簪，准是值得你购买。”
叶续文身上的书生气息与他浓浓的商人语气极为不符。
他招呼沈绛来到四壁都摆放架子的房屋。
里面满目都是玉器。
“随便看看。”
叶续文指着其中一个摆满玉簪的架子。
沈绛走近看了看，最终选定一支飘蓝精雕凤头如意发簪。
而后他离开茅屋，指尖摩擦手里的发簪，感受到凉意。
原来师傅找不到沈雪阳，已经早早找人定做玉扳指来代替原来的玉扳指。
他该说什么呢，师傅待秦然真好……而师傅的好只能归他所有。
沈绛回到清潇派，正面遇上秦然。
他目光掠过秦然手指上的玉扳指，不动声色地冷笑。
“师弟……”
结果师弟直接擦肩而过，秦然放下动作，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究竟原因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沈绛依旧来到沈思秋的院子，他握紧手上的发簪，在附近找个空地坐下调息练功。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到每年的除夕。
沈思秋难得出来，不愧是沈思秋，宅出新世界。
沈绛整日守在她院外，他看见沈思秋出来的身影，眉眼不经意染上喜悦。
甜甜叫一声：“师傅。”
沈思秋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师傅。”沈绛追上去。
沈思秋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朱唇轻启：“下不为例。”
沈绛迅速点点头，“绛儿不会再让师傅生气，师傅不要不理绛儿，绛儿心里难受。”
沈思秋“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
沈绛望着沈思秋雪白的背影，师傅真正意义上原谅他了。
喜悦充满胸腔。
今年的除夕还是老样子，该吃吃该喝喝。
过完除夕，时间如流沙般飞快流逝，转眼到了每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沈思秋再次接到请帖。
王管家瞅了几眼，好奇问道：“沈姑娘，这次由谁参加？”
“没有派谁参加，秦然作为清潇派的掌门，他本就代替清潇派参加武林大会，只要在最后一场打败晋级者也一样可以以胜出的形式再次担任武林盟主。”
沈思秋把请帖搁置一旁。
她起身找来秦然。
秦然明白武林大会对他极为重要，关系到他的人生婚姻大事。
但他的内心却在犹犹豫豫。
师傅像是看穿他的内心，只听她冰冷地说道：“不要辜负十五岁就跟了你的宋薇薇。”
瞬间敲醒他纷乱的内心。
“弟子谨记。”
见到秦然郑重其事的模样，她扯出一抹笑，“对了，三年不见宋薇薇，你不想她吗？”
秦然眼睫动了动，“弟子当上掌门，一直分身乏术，没有时间看宋薇薇，是弟子的不对。”
“没有对与不对，只有你对不对得了自己的内心。”
沈思秋叹口气，她看出秦然已然喜欢上苏依娇，虽说苏依娇以后也是秦然的老婆，但她不想看到秦然花心大萝卜，只愿他们俩一生一世一双人。
……
最近某个谣言四起，负责沈思秋日常起居的李婶支支吾吾。
沈思秋烦不胜烦，“李婶，有话直说。”
李婶吐出一口气，她来到沈思秋身边，“听说你和沈绛……被人谣传成师徒乱……伦。”
沈思秋“啪”地放下木梳，“谁谣传的？”
“整个清潇派差不多都传遍了，还有江湖上。”
李婶见沈思秋面色不虞，“不知道是谁谣传……”
“不要听信这些谣言，沈绛是我的徒弟，我对他只有师徒之情，没有其余的感情。”
“沈姑娘，李婶信你，可是外面的人可不了解你。”
言外之意是怎么阻止这次的谣言。
“我明白，我会查出是谁在谣传这些。”
沈思秋梳好发髻，插上一支飘蓝精雕凤头如意发簪。
李婶看见，只夸这支发簪好看。
铜镜里照出沈思秋的仙姿玉色，发髻上只有一支发簪点缀，清雅别致。
这是沈绛送她的发簪。
她想起上山采药的某日……
山风远远吹来。
吹在沈思秋面上，她的身后跟着一脸乖巧的沈绛。
“师傅。”
“弟子有件东西……想要送你。”
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正是现在她头上戴的那支。
“当是对师傅的赔礼。”
“请师傅收下，弟子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如果为师不收呢。”
沈思秋看到沈绛双眸一汪盈盈水泽，垂眸泪欲滴。
她实在看不得一个少年在她眼前要哭未哭的样子。
沈绛仿佛抓住沈思秋心软的样子，“师傅，请收下绛儿一份心意。”
沈思秋唯有接过，是她喜欢的发簪。
看得出是沈绛用心选的发簪。
“为师收下了。”
沈绛立即展颜，宛如一朵盛放的剪秋罗花。他背着筐踏步上前，先她一步上山采草药。
山风扬起两人的衣袂，有那么一瞬间，是永远。
师徒□□……沈思秋心一颤，立即把发髻上的簪子取下，随手放进盒子里锁上。
一旁的李婶惊讶于沈思秋的动作，不解问道：“沈姑娘？”
沈思秋从另外一个盒子取出莲花玉簪插在发髻上，“觉得还是这支好看。”
镜子里的自己就像个陌生人。
沈思秋别开脸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她站起来对李婶道：“让王管家把所有清潇派的人都聚集在大殿上。”
“好的。”李婶不难看出沈思秋之意，她首先得从清潇派内部找出盛传谣言的嫌疑者，如果没有那便最好。
揪出来她看看是谁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还是说沈绛吻她一事被弟子看见？
会不会是沈绛谣传？
沈思秋打断自己的思绪，他已经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做错事，作为师傅的她应该要相信他，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相信他能在她给的时间里好好反省。
沈思秋还是舍不得责罚沈绛，毕竟是她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果沈绛知道沈思秋的心中所想，定会觉得原来梦是反的，师傅并没有对他厌恶至极，可惜的是他始终是她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