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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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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坤德宫,秋水痕好容易送走了一干妃嫔,此时桌上的红豆奶茶已然凉了,便吩咐人再烫了热的来,正脱了冠服想舒舒服服吃个早点,却不料,宫人又传,顺康宫的楚姑姑来了!

    秋水痕一听就知道没好事,准是为了顺康宫门口她罚涂娇抄经一事而来。

    罢了,横竖这早点是没胃口吃了。

    倒不是她怕事儿,而是一想起要去顺康宫,就什么心情都没了。

    秋水痕二话不说,复又穿戴整齐,跟着楚姑姑来至顺康宫。

    到了顺康宫正殿,那个推说身子不适鹤发童颜的老太后正精神矍铄地坐在大红酸枝龙凤纹扶手椅上,正襟危坐,满脸愠怒。身边站着双眼红肿一脸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的涂娇。

    “见过太后娘娘。”

    秋水痕恭恭敬敬地朝涂氏福身行礼。虽说涂氏这个太后徒有虚名,可到底是皇帝生母,该有的尊重,秋水痕还是给足的。

    然涂太后一瞧见秋水痕一身正红,凤冠霞帔,两侧流苏晃荡,就眼皮跳,脑仁疼,气不打一处来。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涂太后厉声质问,秋水痕只做不知,道:“臣妾不知哪里惹太后您老人家不高兴了,还望明示。”

    涂太后鼻子“哼”了一声,道:“涂昭仪叫了哀家一声姑母,你便要罚她抄写经书,你将哀家这个太后置于何地?如此作威作福,真当哀家和皇帝都不存在吗?”

    “太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深受皇恩,册封皇后,位主中宫,自问恪尽职守,未敢僭越,作威作福四个字,臣妾万万当不起。臣妾之所以处罚涂昭仪,皆是因为尊崇太后之意。”

    “尊崇哀家之意?”太后有些纳闷。

    秋水痕道:“昔日臣妾无知,于礼宴之上称呼清河大长公主为表叔祖母,幸得太后娘娘指点,云臣妾既已嫁入皇室,便应以皇家辈分为先,称呼清河大长公主为姑祖母,臣妾深以为然,牢记心中。恰今日听得涂昭仪口误,臣妾自是理解涂昭仪同太后娘娘姑侄情深,可又怕涂昭仪这平日里叫惯了,到外人面前也会口误,倒叫人觉得咱们皇室没有规矩。臣妾身为皇后,又深受太后您的教导,少不得对涂昭仪小惩大诫。”

    涂氏听得一愣一愣地,老半天才想起来清河大长公主之事。那一回,原是她记恨清河大长公主当初在先帝面前进言将皇帝过继给当时的皇后也就是仙逝的仁敬孝慈皇太后名下,加之看不惯秋水痕,故而鸡蛋里挑骨头,故意针对,当着众人让她们难堪的。

    “好啊!原来你是一直记恨着这个,你果然是没把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一点子小事,居然记到如今?这便是你身为臣媳应有的态度?你分明是借着罚娇儿的名头来打哀家的脸。”

    你能做,别人就不能做?还不让人记恨?这双标也是没谁了!

    秋水痕在心里头冷笑,面上却只做无辜状,淡淡地道:“太后娘娘误会臣妾了1

    “误会?”太后提高了声音道:“我看你高兴的很呢,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后宫,只要有哀家在,就容不得你放肆。去,到顺康宫外给哀家跪着,好好反省反剩”

    秋水痕冷了脸,郑重道:“太后娘娘,臣妾好歹是皇后,昭告天下,拜过祖庙的,皇上让臣妾管理后宫,您让臣妾跪到顺康宫外,将来让臣妾如何统御后宫嫔妃?再说了,三司会审定人罪名也要有凭有据,太后罚臣妾,总该要有个理由吧?”

    “我大顺朝以孝治天下,你对哀家不敬,便是不孝;皇帝至孝,若知晓你对哀家不敬,定然生气,损伤龙体,而这些皆因你而起,你便是不忠。如此不忠不孝,哀家罚你难道错了?”

    秋水痕瞳仁微缩,冷声道:“臣妾处罚涂昭仪便是对太后不敬,那试问涂昭仪还算不算后宫嫔妃?是不是将来不论涂昭仪所犯任何事,臣妾这个皇后都不能过问,否则就是对太后不敬?”

    秋水痕乃是将门之后,从小心情刚烈,吃软不吃硬,身上自然迸发出一股凛然气势,轻而易举便将涂太后气焰压制。

    “你……你……”涂太后指着秋水痕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缓了半天才气呼呼地道:“你是铁了心的想要气死哀家,好……好……”

    秋水痕知道涂氏接下来会做什么,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寻死这等市井妇孺做派。于是抢在她前头说道:“太后娘娘说的没错,臣妾上不能哄太后娘娘开心,下不能管束嫔妃。臣妾这个皇后确实不够称职,既如此,今日索性卸了这凤冠,一切交由太后娘娘定夺吧。”

    秋水痕说罢,当真卸下凤冠,散落一头青丝。在场宫人无不惊恐,纷纷下跪。涂氏亦楞住了,

    “你……你在威胁哀家?”

    涂太后气势明显减弱,已然是强弩之末。

    “威胁?”秋水痕冷笑:“这不正如太后娘娘所愿望么1说罢,将凤冠交予近旁站着的絮芝,转身便走。

    “你……你回来……”

    涂太后在身后微弱呼喊,秋水痕浑若未闻,挺直了背往外走。

    絮芝接过凤冠略微愣怔,见秋水痕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她只好壮着胆子捧着凤冠上前,恭恭敬敬地放到涂太后所坐旁边的紫檀木条台上,然后弯腰后退,亦跟着出了顺康宫。

    瞧着那顶金灿灿、明晃晃、亮地刺眼的凤冠,涂太后有些惊慌,欲要转圜,却又苦于拉不下脸面,然而这个时候,涂昭仪偏又出来煽风点火,她说:“姑母,她不过吓吓您罢了,您怕什么?”

    涂昭仪看着那顶光华璀璨的凤冠,双眼都冒光了。

    “可是……她这副样子,万一传到前朝,怕是又要掀起波澜,让皇帝为难。”涂太后有些忧虑。

    涂昭仪却道:“咱们也不是真要她跪,不过是做个样子,杀杀她的威风,好叫人知道姑母您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姑母若是怕这事儿传出去,大不了将宫门一关,让那几个递信儿的人出不去,再过个半柱香的功夫,吩咐人让她起来就是了。届时事情都过去了,皇帝表哥难不成还能跟您翻旧账不成?至于前朝那几个老头子,管得再宽,也管不得婆婆教训儿媳妇不是?”

    听了涂昭仪这番话,涂太后深以为然,当即命令人关闭宫门,任何人不许进出。然后安心坐下饮茶,一想到秋水痕被自己罚跪在顺康宫外头,她就心里头畅快。

    至于涂昭仪,则是把玩起了秋水痕的那顶赤金凤冠,左瞧右瞧,都心悦无比,想象着它戴在自己头上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涂太后让身边的大宫女阿楚出去,装模作样训斥了几句,然后让她起来。不成想,秋水痕却以太后让她跪在此地反省,而她尚未自省为由,双眸紧闭,不肯起身。

    阿楚没有办法,只好回去如实禀告。涂太后听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涂昭仪不失时机继续推波助澜,道:“姑母,她这是铁了心要跟您对着干了。倘若这次您落了下风,那日后,当真没法在后宫立足了。”

    涂太后闻言,当即怒道:“那就让她跪着,哀家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

    阿楚有些犹豫,进言道:“太后,再过半个时辰,换班的宫人便会从顺康宫门口经过,到时会不会……”

    “那又如何?”涂太后的火气被点燃,已然不顾一切,道:“就算她跪死了,皇帝难道还能让哀家给她偿命不成?”

    阿楚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到一旁,悄声同身边的小宫女耳语了一句。那小宫女听了之后,悄然退了出去,也不知做什么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日头高悬。秋水痕跪在顺康宫门口,气力逐渐不支,面色煞白,冷汗直流,但却依然倔强的挺直了脊背。

    絮芝在一旁忧心如焚,小声说:“娘娘,要不……您还是先起来吧。”

    秋水痕没有回答,只是紧闭双眸,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她秋水痕从来都是拼着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主儿。

    絮芝无奈,不再多言,默默陪着跪了下去。

    过了许久,两队换班的宫人自顺康宫门口路过,看见皇后一袭正红凤袍披头散发跪在顺康宫门口,皆面露纳罕,却又不敢多瞧,一个个低了头加快脚步通过。

    消息,很快就传到前庭!

    彼时宣政殿内,皇帝黎世崇刚退了早朝,然户部尚书简从之,兵部尚书顾玄虎二人,因为西南水灾和北部边境军饷问题,在朝堂上争论、相持不下,双方都不肯罢休,又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丞相宣楚客和太傅杜怀信见状,亦跟了进去。

    “皇上,西南水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救灾刻不容缓……”户部尚书简从之焦急地说道。

    然兵部尚书顾玄虎却道:“陛下,燕、幽二州乃是我朝北部边境重地,是抵御北狄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关系着我朝兴衰,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三思,即刻下发军饷。”

    “顾大人难道是要眼睁睁看着西南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而不顾吗?”

    “西南水灾,朝廷又不是没管,各地州县不都在加紧救灾么?但北部边境倘若有失,关系着的可是北方数以万计农民的生计,更关系到大顺朝的安危,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

    眼看着两位大人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旁人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二人说的都各自有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年大顺朝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皇帝也是为难。不过黎世崇面上倒是一派平静。他低头看着御案上的一道奏帖,丝毫不为简、顾二位大人的高声争论所影响。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他是那种枉顾朝政,不理百姓疾苦的无道昏君。但在场的几个朝臣都知道,黎世崇他不是。

    简、顾俩人大人争论不休,丞相宣楚客作壁上观,杜太傅暗暗观察着皇帝,最后看出了几分门道,试探着说道:“皇上圣明决断,然而此事一直悬而未决,是否……另有筹谋?”

    杜太傅的话,成功让简、顾二人停止了争论,不约而同看向皇帝,场面一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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