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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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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朱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倒是把裴萃吓了一跳。然则甄朱却是连什么都不顾了,只抓着他的领子低声道:“对不住了裴大人,妾身能不能现下就出去?”

    想来是注意到了她这不同寻常的语气,裴萃略微迟疑了片刻,却也终于没有再推脱,只道了声“得罪”之后,便单手抱起了她,再用另外一只手臂护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才缓缓站起身来,试探着朝外突破。肌肤相触,甄朱初时还有些尴尬,但一看他这架势,竟是要以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硬生生地直撞出去,便也不敢再多言半句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听着他的身体与木石废墟相撞发出的声响,甄朱心中不由得也涌上了不少歉疚,然则想到方才半梦半醒之间记起来的那件事,却也只有狠下心,不去管这些细枝末节,只牢牢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由着他带了自己从这片废墟之中左冲右突而出。

    大内缉事司全员尚武,裴萃这个指挥使的功夫自然也不是夸出来的,不上半个时辰,他便已带着甄朱突破了层层封锁,安全到达了地面附近。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透过废墟细小的罅隙,甄朱已经能够看到外面隐约的亮光。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跟这个声名狼藉的太、监头子共度了一晚。即便中间各种唇枪舌战,试探纠结,到了最后,她却竟然仍是在他面前安然入了睡。该说是太大胆好,还是终究学不会防备人?

    亦或者,那半块儿红玉佩隐含的无限深意,到底让他在自己心中有些不同了?

    想到这个,甄朱心中便不免有些懊恼。然则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救了自己的性命,不但默默守了自己整晚,甚至到了最后也由着她的要求,勉力带了她出来。想来,这些事,对他这个缉事司指挥使来说,恐怕也是并不常见的罢?又或者,她察觉到的这种不同,在他那里也是一样的?

    一时间,甄朱心中有些百感交集,正待开口说几句感谢的话语,却忽然听得外面又传来了人声。

    这一次,却是红蕊和紫莎带着哭音儿的声气儿了:“姑娘,你在哪儿啊,不要吓唬我们,若是听见了,可应我们一声儿啊。”

    她们竟然没事?甄朱心中大喜,忙出声答应。然则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压根儿就已经喊不出来声儿了。方才低声说话,倒还不觉得,顶多就是声音有些嘶哑,这会子一起高声儿,嗓子就干涩的发痛,竟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心中急的不行,然则喉咙却似专门要同她作对似的,越是着急,越发不出什么音儿来。不消片刻,她已经急的满脸通红,却什么法子都没有,只得紧紧抓住裴萃的衣襟,盼着他能察言观色,代替她应答一番,好叫外头的人知道她还活着。

    裴萃似乎早察觉到了她的焦虑,一面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一面轻轻道:“姑娘请稍安勿躁,咱们在这下头耽搁的时间略久,想是此前呛着了些,故此暂且发不出声音来。现下切莫强行发声,恐伤了嗓子,日后便不好办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叫姑娘委屈了。方才在那外面说话的女子,可是姑娘房里的丫头?”

    甄朱闻言,只抓着他的衣襟抬起头来,使劲儿点了点头。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这会子连吸一口气,嗓子就一阵钻心的疼,只能乖乖闭上嘴了。

    裴萃低头看着她,一向冷漠的眼中竟似掠过一丝怜惜。若不是此刻天光愈盛,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自己在极度的困倦和劳累之下,产生了幻觉了。

    然则看她的人却仍是兀自盯着她看,丝毫不加掩饰,让她也愈发觉得不大自在了起来。

    正在尴尬时,甄朱忽然听得外面又多了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个男子的声气:“两位姑娘不必惊惶,且让一让,待御林军们将这些废墟移开,顷刻之间,便可寻到你们家大姑娘芳踪了。”

    此人爽朗清亮的声音之中,带了些焦急忧虑,听起来分外熟悉,原来却竟是丰王。

    甄朱先是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又微微蹙起了眉尖儿。看来,至少有一点,裴萃说的没错,那便是,不论什么时候遇险,他都在。再加上她想起来的那件事,此人便更是让她在意了。

    江南霹雳堂。

    若是她没有记错,丰王师从的那位高人,仿佛就是出身自江南哪一个门派,后来才归隐入山的。

    只希望,事情不要是她想象的那样。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甄朱心中闪电般转过了几个念头,却仍是请裴萃代为应答。然后毫无悬念地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重见了天日。

    此时天色刚刚放亮,她被裴萃抱在怀中,从一堆废墟瓦砾中钻出来,想必是狼狈之极的。但她也完全没有心思管了——事实上,也根本没有功夫管。几乎是她刚刚一露面,红蕊和紫莎便冲上来将她扶住,双双眼泪汪汪地、差点儿当场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个遍儿,完全没管周围那么多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就在那儿看着,弄得她尴尬异常,简直有些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了。

    好在红蕊妹子到底稳重些,看出来她没有什么大事儿之后,总算恢复了些平素的冷静,不但制止了紫莎那完全停不下来的哭诉,还想起来先礼貌地同裴萃道谢之后,再向他请求把甄朱给放下来。

    自家姑娘果然还是要自己人照顾才好,给个外男、即便只是个内监抱着,总是不大好的。这是红蕊妹子作为都中富贵人家千金小姐最得力的贴身大丫鬟之一必须奉为金科玉律的信条。

    “劳烦大人将我家姑娘放下来罢。”

    这句话她说得是义正言辞、一脸正气,前头道谢的话也是十分得体,可圈可点,若是抱着甄朱的是其他的人,想必定然是会欣然从命的。然则可惜,这回她遇到的是裴萃。他只需要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一句话便将红蕊击退了。

    “昨夜事态紧急,虽说侥幸救下了姑娘,大抵也没有什么大碍,但到底恐还是有所损伤,不若等寻到妥善处,再安置了甄大姑娘罢。”

    这话说的却妙,让红蕊一时间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福了一福,同紫莎一左一右,小心护持着,由得裴萃继续抱着甄朱前行。

    丰王也早迎了上来。甄朱看着他满眼的关切,因见了风,嗓子愈发不能出声儿,只得朝着他点头致意,算是道了谢。

    丰王看她这样,愈发焦急,竟也不管跟裴萃之前的格应,径直朝着裴萃道:“甄姑娘这是怎么了?”

    裴萃此时也早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冰冷孤傲,即便是皇帝面前正当红的丰王爷殿下,他也照旧不给面子地道:“有劳王爷惦念,只是圣人有命,甄大姑娘乃是未过门的太子妃,此事干系甚大,不便透露,还请王爷恕罪。”

    丰王一向潇洒惯了,哪里听见过半个不字,冷不丁给裴萃这么一说,登时便有些顺不过气儿来。眼看着就要怒发冲冠,偏偏一低头便看见了还在裴萃怀中的甄朱,那怒火便再也发不出了。

    甄朱看着他那满是疼惜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模样大抵是苍白憔悴的够可以了。只是,即便是这样,这位“准皇弟”对她这个“准皇嫂”的关心却也还是有些太过了。纵使她再如何自欺欺人当做不知道,光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想必这一点,也都已经到了掩饰都无法掩饰的程度了罢。

    事情果然是越来越难办了。

    江山美人,从来都会引无数英雄竟折腰。莫非……自由不羁若丰王爷这样的人物,到头来也难以抵挡这两样儿的诱惑么?

    看着他的眼睛,甄朱还是很难将他同这两样,至少是前一样东西联系到一起。但是想到江南霹雳堂,想到他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师父,她的心便慢慢沉了下去。皇家的人,若真是如外表一样简单,又怎么可能好好地活的到今天。皇帝有九个儿子,活到现今的不过只有三个。除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老九,顺利长大成、人的不过只有皇二子庄项和皇四子庄邛两个而已。其余的,都纷纷“夭折”了。至于哪些是天灾、哪些是人祸,便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这么一想,甄朱的心里便愈发沉甸甸的了。丰王仍然在关切地注视着她,她却不想再同他对视,索性便带着歉意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装作不胜疲倦的模样,合上了眼睛。如此,方才有时间清理了一下纷繁的思绪。

    第一次遇刺,是在贵妃传召的时候。那是个大白天,又是贵妃临时起意传出来的口谕。若不是宫里头的人,想来是不知道她的行踪的。刺杀选择下手的地方,也是在城郊的荒野之中,刚刚好是那一小段儿人烟罕至的地方,若不是对附近的地势很熟悉的人,也不会拿捏的那么准。最让人心惊的是,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她也是曾经在前世里见过的,的的确确是贵妃宫里的二等太监,虽然记不得名字了,但模样还是有印象的,这也是为何她一点儿疑心都没起就跟着他们离开了甄府的原因。而这一次筹划的这么巧妙的绑架刺杀事件,刀都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之后,却只是胁迫,没有当真动手,想来要么是有事要商量的,要么便是有“戏”要演。

    第二次遇险,也是贵妃忽然冲到静心庵来将她拖去西山围猎场。本来是要见见皇帝、太子,作为准太子妃跟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的,谁料到皇帝忽然叫她陪着贵妃下场子露两手呢。这一次当然也是临时起意,知道这事儿,并且来得及下手的,只有当天在围场的那些人了。

    第三次,便是昨晚。这便更是蹊跷。知道她在静心庵的人本就不多,而知道她去而复返这事儿的人就更少。况且此番是站了一院子的人守卫的,这种情况下,那什么会爆炸的暗器却偏偏只打中了她的屋子,细想之下,更是大有深意。

    有能力同时做到这三件事情的人,好似并不太多。而且,最要命的是,一连三次,那么巧他都是最快到场。再加上他的江湖背景,真是想不起疑心都难。

    甄朱越想越是心惊,虽然闭着眼睛,但也根本无心休息,到得自己那个小院儿之外,听见老爹那如同洪钟一般敞亮的嗓门,甄朱方才知道甄家的人这会子却也已经得了信儿赶到了。

    她赶紧睁开眼睛,下一瞬,果然见到老爹甄烈大踏步地上前来,将自己一把从裴萃怀里“抢”了过来。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一面十分紧张地问道:“朱儿你可伤着哪里了没有?”

    甄朱连忙摇了摇头,甄烈却仍是不大放心,一挥手叫人把软轿抬过来,将大汗淋漓的王太医从里头“拽”了出来,急吼吼地道:“劳烦王太医快来看看,我家朱儿可有无大碍?”。王太医衣衫不整、形容狼狈,眼圈儿都是黑的,竟似被人连夜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一般,但见了甄朱,还是少不了上前悉心诊治了一番。

    结论,当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受了寒,又受了惊吓,需要好生静养”罢了。

    甄朱忙颔首为礼,王太医脸色总算略好了些。只是他私心里会不会如同一直对甄朱的表妹白怜做的那样,也将甄朱归到动不动装病的白莲花那一类女子里面去,就不得而知了。

    听得甄朱被确诊了没什么大事儿,甄烈大喜,也顾不得好生感谢王太医,转身便唤了马车过来,亲自将甄朱放了上去,又教红蕊紫莎一起上车,好生陪着,这才有功夫理会一直跟在旁边的裴萃。

    裴萃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平静无波的模样,一如既往。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找不出什么破绽来。甄烈讯问了他几句,终究无果,便也就作罢。既然他都问了,裴萃当然也不会错过机会,关于甄朱接下来何去何从,他想来也是有自己的安排。只是大约两个人各执一词,有些谈不拢,远远地只见甄烈涨红着脸同他争论着什么,而他的表情却仍是淡淡地,甚至还带了些微笑。

    只是距离稍远,他们具体在说什么,甄朱却是听不见了。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听下去了。不管她此前在人前表现得再如何镇定,实则却本就是惊惧交加的,这会子见到了自家老爹,心中已是大安。等到又由红蕊紫莎陪着躺在自家舒适温暖的马车上,折腾了一晚上的疲倦终于席卷而来,没多一会儿,她便支持不住,沉沉睡去了。完全不知道,等到醒来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热闹,在候着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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