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大醋
夏润琏早已在筝前坐了下来，伸手拨动了琴弦。
如战歌般的筝乐奏起，在此刻他挥袖身形舞动，长剑青光四溢，剑花闪出的光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孙璟颜自己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是远没有这样好。，
殷华手持长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
琴声如战歌，而他越舞越快，剑在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条游龙环绕在周身，剑气如虹。
萧姒瑶更是惊掉了下巴，她止不住惊道：“孙璟颜竟然会武功？！”
赵飞韫转不开目光，实在是被这番舞剑给惊艳住了。
禧贵人在被炫剑花的那一刻就避开到了一边，眼瞧着孙璟颜在太后生辰上大出风头，她的内心有些不平衡了。
乐声愈演愈烈，他脚尖轻轻一跃，竟原地乍起，腾到空中挽出剑花横扫数圈！
似矫若游龙，火树银花。
气随剑出，空中漂浮着的红绸丝带在这一瞬间全部落了下来，似落叶一般随之飘下。
谢妘曦攥紧了衣袖。
他在这一众缤纷零落地碎绸之中缓缓落地，收了剑。
琴声停止。
殷华款款走来，在孙璟颜下面站定，道：“皇上，太后。臣妾献丑了。”
孙璟颜双手用力的拍了起来，鼓掌道：“好，好啊！——”
她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的看着殷华，不停的夸赞他：“母后，孙贵人令朕大喜。”
可孝禛太后没有那么想，她反而面色深沉道：“身为皇帝妃嫔，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
她的目光转移到了再次走出来的禧贵人身上，对皇帝道：“依哀家来看，还是禧贵人得体的多。温情软语，小女儿心肠，定能好好照顾皇帝。”
孙璟颜尴尬的赔笑，她不好拂太后的面子，只能附和道：“母后说的有理。不过依朕看各有千——”
“对了，皇帝这些日子后宫发生了许多事。身边也没有个得心应手的人伺候”，孝禛太后截过她的话题，道，“禧贵人进宫多日皇帝一直没召她侍寝，依哀家看她就不错。”
孙璟颜愣住了，听太后继续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让禧贵人侍寝吧。有她妥帖的侍奉皇帝，哀家也能放心了。”
孙璟颜知道孝字大过天，不能忤逆太后的意思。
可是苍天在上，她真的不想和别的人睡觉啊！
孙璟颜顿时如坐针毡，起来不是，走开也不是。
这到底该怎么办——
“太后此言，恕臣妾不敢苟同。”
孙璟颜闻声看去，殷华正走到孝禛太后面前，直视着对方道：
“臣妾以为，只要是皇上喜欢的，认为好的，那便都是好的。
他缓缓撩起眼皮，毫不惧怕道：“毕竟这后宫是承稷帝的后宫。这天下，也是他的天下。”
“后宫之事事关朝政。”殷华走了两步，盯着孝禛，神情漠然而冷厉，“孝禛太后此番难不成是要干政了？”
无人敢说话，重华宫内一片死寂。
孝禛太后竟被这一介妃嫔逼视的想要躲避她的眼神！
怒急攻心的她忙拍桌道：“放肆！——小小贵人竟敢和哀家这么说话！该当何罪！还不快跪下！”
所有嫔妃都立刻跪了下来，唯独殷华原地不动，依然站在那里，身形傲然：“臣妾无错，为何要跪？倒是太后心心念念的将自己表侄女送入宫中，还一下子封了贵人，赐封号禧。”
殷华的眼睛冷冷的扫过谢妘曦，幽幽道：“中宫尚未立后。孝禛太后如此抬举自己的娘家人，莫不是有意将皇后的宝座留在自己的人手里了。”
孝禛太后完完全全被他这番话给震慑住了，自己的私心一下子被对方剖开暴露在了这众目睽睽之下！
“自先帝以来便留下后宫不得干政的规训，太后是连先帝的话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只当过眼云烟了嚒！”
孝禛太后从来没有被这样当面顶撞过，她一时气急攻心，猛拍桌案道：“皇帝！你就是让你的妃嫔这样和哀家说话的吗？！传哀家的旨意，将她打入冷宫！”
孙璟颜站了起来，忙走到下头把殷华护在了身后，道：“母后，孙贵人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还请您饶恕她！这番话绝不是她内心所想！”
高大的背影挡在了自己身前，他看见了孙璟颜脸侧流下细密的汗珠，眼中卑微的求情。
他搭上了孙璟颜的胳膊，握紧了，只用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道：“你是皇帝，不该这样卑微。”
孙璟颜面上还赔着笑，小声咬牙切齿道：“那你别这样狂啊！我在你身体里我又说不过她！我不想和谢妘曦睡觉啊啊啊！”
殷华不知怎么的，眸中笑意浅浅，握住她的手愈发紧了。
“请母后宽恕！孙贵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孙璟颜为难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她只是……太过喜欢朕了，才会这样说。”
苍天在上，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烂借口了，因为其他她也想不出什么来殷华会这样反对让禧贵人侍寝了！
殷华怔在原地，眼睛像黏在了孙璟颜身上，离不开了。
孝禛太后缓了过来，她看见了殷华眼里的情意，转眼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让哀家收回呈意也可以。”
“你今夜必须让禧贵人侍寝。哀家就饶过孙贵人。”
谢妘曦自及笄那一日起，便被教导是她将来是要嫁给皇上的妃子。
而那位皇上，便是姑母的儿子，她的表哥，承稷帝。
她有幸在宫外见过一次这位表哥，姑母在王府生了病，娘家人派她过去看望。彼时殷华还是王爷，可已然风华正茂，如松如竹。
俊男少女，谢妘曦自然对这位表哥一见倾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表哥不近女色，直到十八岁那一年才娶了镇国将军的女儿萧姒瑶做妾室。
至此之后再无纳妾，直至登基。
后来她如愿以偿入了宫，为得就是这一天，成为真正的帝王妃嫔。
水汽弥漫上她的脸庞，木通之中放了各色花瓣，侍女知婳拿着上好的琼花玉露膏涂抹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按摩着道：“今夜小主大喜，太后特赏赐了各色外头进贡有助容颜的贡品。还让侍琪姑姑拿来了一壶房中暖情的酒呢。”
知婳特意放小了声音，略带羞赧的说：“听说太后这酒，只要喝下去，就会有子嗣了！”
谢妘曦心情极好，她嗯了一声，准备出浴。
知婳为她拿来了上好丝绸制成的纱衣，光是穿在身上贴近着肌肤，她便已有微微情动。
外头套上一件金丝薄烟大氅，谢妘曦的少女芳心不停跳动，双手不断交握，坐上了凤鸾春恩车。
直到坐在了养心殿的龙榻上，少女悸动的芳心也没有消停，反而在承稷帝走到她面前，解开大氅上的领结之时达到了巅峰。
谢妘曦抓住了对方的手，羞涩道：“皇上……太后特意送了酒，不如我们饮酒之后……”
孙璟颜只想速战速决，但无奈这姑娘家家扭扭捏捏，在她都已经做好要跟别的女子共赴巫山时突然来这么一出，她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怎么样。
“行。”
谢妘曦拿来了暖情的酒，递给她时还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孙璟颜已经一口闷了。
这杯酒下肚没一会儿她就有些飘飘然，浑身都热了起来。
谢妘曦凑了上来，挽住自己的胳膊，她的面容在熏香之中氤氲的看不真切。孙璟颜的头开始昏昏沉沉，一晃眼面前的人竟然神似殷华。
当然是殷华在自己身体里的样子，也就是自己的模样。
“你真的要她侍寝嚒？”
“孝字头上一把刀，在你母后大寿这日你居然这样当面顶撞她，还害的‘我’要被打入冷宫。这当然不行了！而且身为皇帝又不能在这众人面前拂她的面子。你说该怎么办。”
两人之前的对话还在她脑中闪现，殷华面沉如水的表情让她有十分不解。
自己用他的身体宠幸妃子，他为什么会不高兴？
谢妘曦整个人贴了上来，孙璟颜一下子回过了神。殷华不见了，面前只有禧贵人。本能的排斥使她推开了对方。
“皇上？”
谢妘曦不解的唤道。
可是在这一刻，房内的烛火突然熄灭，一切陷入了黑暗。
孙璟颜压下小腹窜上来的邪火，努力让自己思绪归位。
禧贵人害怕的抓紧了她的衣襟，孙璟颜被她抱着浑身难受，只好握住她的手慢慢推下，安抚道：“没事没事，朕在呢。”
忽然间青光四溢，一柄剑横在了孙璟颜的脖颈。
来人一袭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沉声道：“跟我走。”
禧贵人花容失色，她就要大喊，却被那人点了穴道，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孙璟颜屏住了呼吸，她道：“大大大侠，若是要银两我这没有现成的，御书房的桌案下方有暗格，那里放着传国玉玺。那个值钱，送你了。”
“有话好说，千万莫冲动……”
这位刺客对她这番话好像很无语的样子：“你就这样把玉玺送人了？”
孙璟颜很想说一句反正又不是我的没关系，但是此时禧贵人还瞪着眼睛，她只好道：“没有什么比朕与禧贵人的命还要重要了。”
她忽然感到周身的温度迅速下降，黑衣人的声音也好像凛冬降临：“是嚒？为了这个女人你的江山也可以拱手送人嚒？”
孙璟颜不禁倒吸一口气，她有些不解道：“大大大侠，你究竟要怎样？劫财还是劫色？”
当然还没来得及得到回答，孙璟颜就被对方一把拎起后颈提了出去。
这位黑衣人好似特别了解养心殿的地形，竟然找出了一条小径把她带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有刺客——！”
禧贵人尖细的嘶叫从后方传了出来，黑衣人迅速将她藏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
孙璟颜喝了那酒武力值直降为零，由着那人提着自己。此时此刻这位仁兄正从后头抱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胸部很柔软……
老天，竟是个女孩子嘛？
孙璟颜：“里素不素暗念窝的银？”
她口中喷出的热气直直冲向殷华的掌心，嗞的他一阵心麻，像触到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