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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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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东铮双手托住小姑娘阿爸的胳膊, 连声道:“同志,使不得。”

    连长和放下锅铲冲过来的沐卉双双拉住弯腰要跪的母女俩跟着道:“对对,我们没这规矩。”

    看着小姑娘,沐卉笑道:“啊, 你不就是那个给我们秧宝炮仗花的小卜少吗?”

    见几人一脸狐疑, 沐卉便将出院那天在街上遇到小姑娘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下, 关系瞬间拉近了。

    小姑娘阿妈背了只竹篓, 手里还提着两只母鸡,看着沐卉爽朗地笑道:“这真是缘份, 我家玉波先是认识了你家小囡,接着又被你家颜知青和竟革救了。”

    沐卉拉着玉波的手,笑道:“那也是玉波心善,心善的人福气大。秧宝, 快来看看,送你炮仗花的小姐姐来了。”

    大家齐刷刷朝门口看了过去。

    几个孩子抱着香煎的小虾吃得一嘴的油,颜懿洋淡定地放下虾碗,拿帕子给弟妹擦擦手、嘴。

    抱起妹妹,牵着老二走了过来。

    近了, 兄妹仨也认出了玉波。

    “炮仗花小姐姐。”秧宝摸摸自己的头,爸爸不会扎小揪揪, 早上只是帮她梳了梳。

    秧宝留的是童花头。

    短发,额前是齐密的刘海, 紧贴脸颊, 很可爱的造型,不过秧宝还是喜欢把头发扎起来, 这样方便戴花, 美哒哒。

    玉波听秧宝奶声奶气地叫自己炮仗花小姐姐, 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柔柔的笑,伸手摘下头上戴的一串山茶花给秧宝。

    长长的一串足有七朵。

    上面两朵并行,下为单。

    玉波戴在头侧,直垂到肩头,大朵大朵的花儿,红艳艳的开在脸旁,很美。

    秧宝摆摆手,她虽喜欢,却也知道她短短的头发挽不起来,戴不了这么美的一串花。

    “姐姐你会扎小揪揪吗?”

    玉波点点头。

    秧宝一点也不认生,伸着两手让她抱,唤大哥给她找头绳、拿梳子,让玉波给她扎小揪揪。

    来前,玉波就听阿妈说了打听来的消息,知道秧宝的脚被毒蝎子咬了,下不得地,忙伸手将人接在怀里。

    她阿妈则把手里的鸡往地上一丢,张手抱住了老二:“竟革,阿姨要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勇敢地一把将坏蛋扑倒,咬着人死死不放,我们家玉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在妇联工作,昨天派出所和部队救出来的孩子,她还过去帮着照顾了呢,那一个个被鞭打、折磨的惨样,她现在只要稍一回想,就不寒而栗,她家玉波要是……这辈子可就毁了,她也将愧疚一辈子,要不是她让孩子上街去买盐巴、丝线……

    妇人的怀抱很温暖,老二先是身子一僵,随之便有些贪恋。

    沐卉看得稀奇不已,她还以为老二会一把挣开跑掉呢。结果,看他那红红的脸蛋,竟是害羞了。

    老二见妈妈、爸爸均是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不好意思了,头一扭扎进了玉波阿妈怀里。

    把玉波阿妈稀罕的哟,直嚷跟竟革有缘,娘俩一见如故,要认干亲。

    沐卉听得直乐。

    颜东铮看着老二若有所思。

    秧宝双手揽着玉波的脖子,伸手摸了摸她颊边的山茶花,随之又好奇地凑近闻了闻:“好香呀!”

    颜懿洋拿了梳子、头绳过来,接过秧宝,将两人送到院里的树荫下玩儿,那里有几个竹凳。

    “东铮,”连长已从汉子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叫颜东铮,那个语气,那个亲切劲,颜东铮下意识地都想伸手摸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岩山,在镇运输公司工作,那是他妻子喃永,镇妇联的干部。”

    怪不得一家人普通话都说的这么好。

    颜东铮放下高挽的袖子,和沐卉迎着人往屋里走。

    俞景现放下虾碗,拉着妹妹跟几人打招呼:“连长伯伯,叔叔阿姨好!”

    连长摸摸俞景现的头:“你爸妈呢?”

    “我爸有事回部队了,我妈去学校还没回来。”

    连长疑惑道:“快放学了,她这会儿去学校干吗?”工资结了,工作也都交接清楚了。

    颜懿洋进屋给玉波和妹妹拿吃的,闻言猜测道:“找宋老师要钱吧。”

    连长:“宋老师?”

    “宋楠。”颜东铮提醒道。

    连长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回城名额作废,张兰的六百块钱可不就了打水漂,依她那性子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而宋楠,名额即已卖出,又怎么可能还钱给她。

    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连长想着坐不住了,跟岩山、颜东铮说了声,推上颜东铮家的自行车,骑上就走。

    俞景现犹豫了下,拉着妹妹朝外跑道:“颜叔叔、沐阿姨,我和妹妹去学校了。”

    “行,路上小心点。”沐卉看眼表,这个点,得留人吃饭。

    沐卉给岩山和拉着老二不放的喃永,各端了一竹杯红糖水放在杂木箱上,拿了钱票出来找老大,让他去趟食堂:“打两份菜,要两斤米饭,再找司务长买些蔬菜。上回请客,你爸买的烟酒不错,回来的路上,去趟小卖铺,买两瓶酒、五包烟。”

    烟酒不怕多,这东西能放。

    颜懿洋点点头,拿上渔网去了。

    沐卉收拾灶台,炖鱼。

    家里还有6斤马肉,她准备切片,用青椒炒一个,再做个红烧。

    等会儿蔬菜买来,再炒一份,凉拌一个,加上食堂买来的两菜,差不多够了。

    哦,对了,傣族喜吃酸。

    可这酸怎么做呀?

    喃永给老二口袋里装满糖果,拎条腊肉出来,听沐卉喃着酸怎么做,爽朗一笑:“沐同志我来做吧,你们一家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沐卉就没学会客气,闻言松了口气,忙让出了位置,将调料、鱼和马肉一一指给她。

    喃永看菜盆里宰杀好的鱼不少,就让岩山去外面摘几片芭蕉叶,砍几朵芭蕉花,再看看山边有没有酸木瓜。

    岩山很好说话,妻子一说立马找颜东铮要砍刀。

    颜东铮笑着起身道:“走吧,一起。”

    两人背上竹篓,拎着把砍刀,抱上扎好小揪揪的秧宝,带着老二和玉波便出门了。

    院里还有做竹篦没用完的竹筒,喃永拿刀砍下五截,让沐卉在院里点堆火,削去竹子的篾青,装上水、油、盐,放在火上烤。

    待竹筒里的水烧开,放入小鱼和菜地边长的一种酸酸的野菜,封上口继续翻烤。

    ——这叫竹筒烧鱼。

    烧好的鱼,带着竹子和野菜的清新,味道十分鲜美。

    知青点外面就有野芭蕉,岩山砍下三片叶子、两朵花,让女儿和老二先送回来,他和颜东铮、秧宝再往山脚走走,左右也无事。

    边走,两人边说着话,多是岩山在说。

    说他们运输队这些年跑过的地方,路上的见闻、趣事。

    喃永接过闺女和老二手里的芭蕉叶、芭蕉花,伏身在他们小脸上各自亲了口,笑道:“玩去吧,别走远,一会儿就开饭了。”

    玉波大概习惯了阿妈的行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老二,小脸通红,羞的。

    沐卉乐得不行:“竟革,我咋不知道你喜欢让人抱抱、亲亲呢,过来,让妈妈亲一口。”

    说罢,拉过老二,捧着他的小脸,左右上下一连亲了四口。

    这下老二不只是小脸通红了,一双耳朵更是红的滴血,在亲妈的笑声中,逃也似的跑出了院。

    半晌,又探头招手,叫玉波。

    “玩去吧。”喃永笑着推了把闺女。

    玉波跑过去拉住老二递来的小手,两人你追我跑地去了山脚。

    山脚野花多,秧宝指挥着爸爸帮她摘了好多,最后挑了两朵鸡蛋花插在小揪揪上,晃着头,美的不行。

    喃永将仅有的几条泥鳅、虾和小白鱼,放入盐、葱段、姜片、辣椒、盐巴和下班回来的丰饮香给的一把水蕨菜,放在一起腌制会儿,用洗净的芭蕉叶一包,交给沐卉放在火上烧熟,这就是傣族有名的包烧鱼。

    喃永却说,正宗的包烧鱼,材料更足。

    不过,这样做出来的已经很香了。

    沐卉拿了两包给丰饮香送去,并找她借了几个碗碟。

    大鱼小鱼还有些,天热,不能放,容易臭。

    喃永便又做了个鱼“剁生”,大鱼去皮去骨,小鱼用竹片夹着烤一下,和烧熟的小米辣一起剁细。

    凉开水里点上盐巴,放入剁细的鱼肉、小米辣,这就是鱼剁生了。

    缺了九月果槟榔青和鱼腥草、薄荷等野菜,喃永说不够味。

    司务长接过钱票,听颜懿洋说要两斤米饭,两个菜,还要些蔬菜,诧异道:“怎么买这么多?”

    “来客了?”

    “哦,哪的?”

    “镇上的傣族老乡。”

    “傣族呀,那我给你拿些番茄、小米椒,他们喜欢吃酸的、辣的。对了,两个菜够吗?”

    食堂中午炒了南瓜,又做了个水煮白菜,待客的话,这两样素了些。

    “我妈炖了锅鱼,听她说还要炒个马肉。”

    “炖鱼要时间,你等等,我给你找个锅。两个锅一起来,快。”司务长说着去杂物间,片刻,拎了个打着补丁的旧铁锅出来。

    黄瓜、小南瓜、青菜等也各给他拿了些。

    一看这么多,司务长弯腰找了个麻袋,装好提溜着去后院,绑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推给颜懿洋:“骑上吧,下午再给我骑过来。锅就别送回来了,留给你妈用。”

    “诶,谢谢爷爷。”

    有了锅、蔬菜和颜东铮、岩山他们摘回来野菜,喃永更是大显身手,马肉切块,跟酸木瓜一起炖。

    腊肉切片,清蒸一盘,和辣椒炒了盘。

    芭蕉花,一朵清炒,一朵烧汤。

    再加上沐卉炖的鱼,食堂打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杂木箱。

    这时,连长处理完张兰和宋楠的事,拎着瓶酒也匆匆赶了过来。

    推杯换盏,吃吃聊聊。

    一顿饭的功夫,颜东铮、颜竟革父子从拐子手里救下一名傣族小姑娘的事迹就传遍了连部农场。

    不少人来看。

    老二被人夸得不好意思,一头扎进屋里,没一会儿就和秧宝倒在床上呼呼睡着了。

    沐卉拿了奶糖出来招呼大家。

    喃永更是会说,一会儿就跟大家打熟了,坐在院里的树荫下,给大家讲颜竟革如何英勇地智斗拐子。

    那口才,颜东铮都自愧不如,他若不是就在现场,且知道老二的智商如何,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讲完,喃永便提出了告辞,昨天救出来的妇女儿童,有些不记得家在哪了,她们妇联得协助公安帮忙给他们找家或是看要怎么安置。

    走前,喃永进屋看了看老二,偷偷地给他衣兜里塞了五张大团结。

    沐卉一手拎着喃永背来的竹篓,一手提着鸡,要给他们绑车上,人来看过就行了,哪能给这么多东西。

    喃永差点没翻脸:“沐同志,你是不是瞧不起人呀?觉得我家穷出不起这些东西……”

    哪跟哪啊,沐卉刚想辩解,又听她道:“别说两只鸡,一筐水果了,就是再多十倍,也没有我闺女的安危重要!更何况,我是真喜欢竟革这孩子,要不是怕你们不舍得,我都想抱回家养了。”

    连长冲沐卉摆摆手:“收下吧,岩山他们夫妻的一片心意。”

    沐卉无奈地将东西放下。

    喃永脸上立马带了笑,拉着沐卉的手道:“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再过来看你们。秧宝跟我们家玉波一样是个爱美的,我养花是一把好手,院子各色花儿种满了,下回过来,我给秧宝带几盆。我绣花、做鞋也不错,以后啊,三个孩子的鞋子交给我吧,别花钱买了,不合脚。”

    吃饭时她看了,懿洋、竟革脚上穿着新鞋,一个大了,一个前头夹脚。

    “那怎么好意思……”

    “看看、看看,又跟我见外了是吧?”

    沐卉:“……”

    一路将人送出知青点,目送一家三口走远,几人这才回转。路上,连长一把拉住颜东铮:“锦旗你得给我,我挂办公室,这不只是你和竟革的荣誉,也是全连的荣誉,回头我再给你和竟革办个表彰大会……”

    颜东铮急着去上课,又见他喝得有点高,不欲跟他纠缠,再说他拿锦旗也没用:“在家呢,走吧,我给你取。”

    连长拿着锦旗出来,展开给大家看,乐滋滋道:“下周一,我请大家看电影哈!”

    有人起哄:“连长,不多请几场吗?”

    “哈哈……行,让放映员给咱连多放两场。”

    丰饮香帮沐卉在水池边晾毯子,扭头瞅见,笑道:“很久没见连长这么高兴了。”

    沐卉将最后一件衣服晾上,抬头看了眼:“是啊,平常哪见他旷过工,今天你看,不到下班时间就带着人找来了。叫我家老颜——‘东铮’,那语气,你是没听见,哈哈……把老颜叫的直搓胳膊。肉麻的不行。”

    丰饮香跟着笑了一会儿,帮她把木盆里的水倒进小水沟,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方才看到张兰了吗?”

    沐卉摇摇头:“咋了?”

    “披散着头发,一身的土,脸上还挂着几道抓痕。两个孩子跟在后面,哭得双眼通红。唉,看着真可怜,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应该没有,”沐卉洗洗手,拎起木盆回家道,“我让懿洋给景现送包点心垫垫肚子。”

    丰饮香:“我家有半碗剩饭,本来想给两个孩子端去的。张兰那人,你也知道,总说剩饭不健康,搞得我也不好意思送了。”

    沐卉知道她心肠软:“丰同志,你上工去吧,我让懿洋把两个孩子叫出来,家里有开水,让他们就着开水吃些点心,保证饿不着。”

    “诶,那我走了。你头上有伤,歇着吧,有什么活儿说一声,下工了我帮你做。”

    沐卉道了声谢,将木盆立放在窗下,进屋给颜懿洋拿了包点心,让他提着暖瓶,给俞景现送去。

    颜东铮拿起课本、教案向外走道:“我去上课了,有事让懿洋去学校叫我。”

    “颜同志,加油!”人生第一节课,沐卉握拳给他打气。

    颜东铮唇角翘了下,点点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沐卉拎起两只母鸡,掂了掂,挺重的,每一只都有四五斤:“你们说,我是留着你们下蛋呢,还是杀了吃肉?”

    颜懿洋拎着暖瓶回来,闻言建议道:“养着吧。听玉波说,这两只母鸡可能下蛋了,几乎是一天一个。”

    “喂米饭吗?”

    “虫子就行。等老二醒了,我带他去山脚捉点。”

    “成。”放下母鸡,沐卉拉过喃永背来的竹篓,开始整理,竹篓上面放着老大一串香蕉,下面露出来的部分瞧着像菠萝,沐卉以为就像喃永说的那样,这一竹篓除了中午吃的那条腊肉,全是水果呢。

    哪知,香蕉、菠萝一拿出来,下面全是粮食。

    糯米十斤,大米五斤,粮白面十斤,蚕豆五斤,大豆五斤,还有一瓶两斤左右的豆油。

    这礼大发了!

    颜懿洋安慰道:“我看喃阿姨挺喜欢老二的,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有来有往,礼咱慢慢还呗。”

    沐卉也不是那种纠结的人,点点头,拿刀切了一半香蕉,另拿了瓶水果罐头给他,让他给司务长送去,顺便借点稻草,她想再垒个小灶。

    颜懿洋正好要把自行车还给司务长,接过便走了。

    整理好竹篓里的吃食,沐卉出门担了些黄土,又去后勤买了几十块土坯,等颜懿洋背着一麻袋稻草回来,娘俩开始手,切稻草活泥,紧挨着原来的土灶垒了个小的,放司务长给的那口锅。

    忙活完,沐卉洗洗手,进屋看老二和秧宝。

    老二还在睡,秧宝已经醒了,抱着小毯子迷迷糊糊的坐着,看沐卉进来,张嘴打了个吹欠,伸手要抱。

    沐卉揪下她头上松散的头绳,取下焉了吧唧的鸡蛋花,抱起坐在外间,拿梳子给她梳了梳头。

    秧宝揉揉眼,四下看了圈:“玉波姐姐呢?”

    “跟她爸妈回家了。”

    “爸爸呢?”

    “上课去了。”

    秧宝翘翘小脚,经过连天的施针已经没那么肿了:“妈妈,我想穿鞋,自己走。”

    颜东铮给三兄妹各买了双布鞋,一双小球鞋,袜子一人两双,全棉的。

    沐卉撩起她的裤腿,看了看脚和小腿:“穿布鞋吧?”布鞋宽松些。

    “好。”

    沐卉给她穿上小白袜,带袢的黑布鞋。

    秧宝的鞋是试着买的,非常合脚。秧宝从妈妈腿上下来,扶着书桌腿,翘着脚走了几步,还行,不是太疼。

    “懿洋,你在家看着她,”沐卉拿起砍刀道,“我上山砍根竹子回来打个餐桌。”

    天天围着个杂木箱吃饭,也不是事。

    颜懿洋看眼她头上包着的白色纱布:“餐桌不急,等你头上的伤好了再做不迟。你要是等不及,待爸爸下班回来,我和他一起进山砍根竹子,跟后勤借套工具,桌子、凳子、椅子,甚至柜子,我都能做。”

    “我挑小的砍……”

    颜懿洋失笑:“妈妈,你是不是又不想学习了?”

    “……老大,看破不说破,咱俩还是好朋友 。”

    颜懿洋笑着拿起数学:“好了,休息时间已过。妈妈,开始吧。”

    沐卉往书桌上一趴,摸着头上的纱布叫道:“哎呀,我咋觉得头突然疼了呢,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床上躺躺。”

    颜懿洋也不拦她,忙活一中午了,是该让她睡会儿。

    “秧宝,”放下书,颜懿洋伸手把妹妹抱起,“哥哥教你识字吧?”

    秧宝摇摇头:“我要享受我的童年。”

    “哦,那哥哥陪你玩。秧宝想玩什么?”

    秧宝指指窗台上放的花,午饭前山脚采的,好大一束,什么花都有,五颜六色,老漂亮了:“哥哥,我想给花花找个瓶子。”

    瓶子呀!颜懿洋将她放坐在竹椅上,拎起几个空酒瓶看了看,口太小,装不了几枝。

    倒是可以把细长的脖子敲掉,只留下面成人手臂粗的瓶肚。

    颜懿洋拉开书桌抽屉找了番,找到一卷细棉线,一圈一圈缠在瓶子脖下一点,滴上几滴煤油,划开火柴将棉线点燃,等棉线烧完,拿竹片夹着瓶子往冷水里一放,只听“喀嚓”一声,瓶子从棉线点燃处,应声而断。

    怕断开的瓶口太过锋利割到手,颜懿洋找出原来的颜东铮弄来的一点橡胶,涂在瓶上,一圈一圈缠上麻绳。

    这样一个普素的麻绳瓶子就好了。

    颜懿洋一连做了三个,装上水,抱过窗台上的花,拿剪刀修去花朵多余的枝叶、根茎,递给秧宝,由她一根根插进瓶里。

    秧宝不懂什么插花技巧,插多少,插哪里,全凭自我认识和感觉。

    大花跟大花一起,小的跟小的一起,红的一起,黄的一起……

    插好,窗台一瓶,桌上一瓶,另一瓶放进里间的杂木箱上。

    “好了!”拍拍手,秧宝一脸满足。

    老二醒了,趿着鞋跑出来,从瓶子里拽出一朵大红色的茶花,咬了口,呸一声又吐了:“不好吃。”

    颜懿洋:“饿了?”

    老二摇摇头,四下看了圈,比划道:“小姐姐……”

    “跟她爸妈走了。”秧宝拉开抽屉,数了三个奶糖,自己一颗,两个哥哥一人一颗。

    “小哥,”秧宝含着糖,戳了戳他的口袋,“你这装了什么?鼓鼓的。”

    老二低头瞅了眼,摇摇头,他不记得自己有装东西进去。撕掉糖上的包装纸,塞进嘴里咔吧咔吧一嚼,没一会儿,一颗糖就被他吃完了。手一摊,对妹妹道:“要。”

    秧宝吸溜了下嘴:“妈妈说,一天只能吃一颗,你今天吃了好多了。让大哥给你拿一个香蕉。”

    老二扭头看颜懿洋,目光下移,紧紧地盯着他的裤兜。

    颜懿洋的糖没吃,装兜里了。

    弯腰从书桌下拉出竹篓,颜懿洋掰了三个香蕉,又用力将竹篓推回去。

    一人一个。

    老二接过香蕉,看颜懿洋怎么吃?

    颜懿洋剥皮。

    老二双眼一亮,三两下扒去香蕉皮,握着果肉,几口就吃完了。

    香蕉熟透了,很甜,比上午的芭蕉味道好多了。一根吃完,老二还想再吃一根,也不用颜懿洋给他拿,地上一蹲,头就伸进了桌下。

    颜懿洋一看这怎么行,搁他这么吃,不用一个下午,家里的零食非给他造完不成。

    “想不想玩?”颜懿洋弯腰按住他的手,“别吃了,我给你做个玩具怎么样?一抽会转的。”

    刚吃过饭没多久,他哪是饿啊,就是嘴馋。

    听到有玩的,老二忙点了点头,条件是再吃一个香蕉。

    颜懿洋轻敲了他一记:“行啊,知道讲价了。”

    给他拿个香蕉。

    颜懿洋找木头,拿刀削了个陀螺,麻绳绑在教棍上,带他去院里,教他抽陀螺玩。

    然后颜懿洋就发现,运动上,老二特别有天赋。

    没两下就上手了,一口气儿能抽上百下不停。

    秧宝对陀螺没兴趣,她喜欢哥哥给她做的蝴蝶、壁虎和大红公鸡,还喜欢爸爸给她买的邮票。一个个摆了一桌。

    老二在院里一时玩得兴起,满院地抽着陀螺跑,麻绳甩在地上,啪啪直响,吵得张兰心烦意乱,不耐地开门喝道:“吵死了,要玩滚出去玩!”

    颜懿洋脸一沉,从屋里出来道:“这又不是你家,你管竟革在哪玩?”

    “颜懿洋,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

    “张阿姨,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挑事的是你,还不能容我反驳一句是吧?”

    “我怎么挑事了?他抽陀螺啪啪响,吵得我睡不着,我让他去别的地方玩,有什么不对?倒是你,小小年纪一肚子鬼心眼,操心操多了当心过劳死!”

    这话恶毒了。

    沐卉鞋都没穿,几步冲出来,扯了她的头发,甩手就是两耳光!

    “老娘忍你两天了,没完没了是吧?”

    “沐卉!”张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敢打我?!”

    沐卉擦擦打人的手,挑眉道:“你都咒我小孩儿去死了,我不打你打谁?”

    “沐卉!”张兰眼都红了,中午宋楠打她也就算了,反正不管什么说,六百块钱拿回来一半。沐卉她凭什么,贫民窟出来的贱丫头,要不是自己给她出主意,在颜东铮惯常去的地方,脱了衣服赖上他,颜东铮能娶她!她能上工偷懒,月月得公婆补助?!

    死丫头,贱货。

    不感激就算了,还敢打她,反了天了:“我跟你拼了——”

    沐卉对别人的恶意最为敏感,再看她朝自己脸上抓来的长指甲,抬腿就想一脚将她踹飞:“来哟,怕你不成!”

    颜懿洋一看,忙提醒道:“不能伤人。”

    打两巴掌没事,打成重伤,可就是犯罪了。

    殴打军属,俞言博和张兰真要计较起来,还真不好处理。

    沐卉知道自己脑子没有老大转得快,他既然出声提醒,肯定有道理,遂脚一缩,忙朝旁边一闪,避了开去。

    张兰却因用力过猛,“扑通”一声磕在门槛上,弄了一嘴血。

    “啊——沐卉,你个贱……”嘴一张,上门牙掉了两个。

    张兰呆呆地看着掉在地上的两颗牙,伸手摸了下嘴,眼一翻晕过去了。

    俞舒雅尖叫一声,扑到她妈身上嚎啕大哭。

    俞景现板着小脸,目光沉沉地看着沐卉。

    俞舒雅午睡刚醒,俞景现却是从头到尾看了个全程。

    沐卉挑挑眉,冲颜懿洋一挥手:“去,把连长叫来!”

    说罢,搬了张椅子往两家中间一放,翘着腿,捧着竹杯,一边吸溜着喝红糖水,一边看老二无知无觉地抽着他的陀螺跑到了院外。

    俞景现看着沐卉,攥了攥拳,半晌,“沐阿姨,麻烦你把我妈抱进里间的床上吧。”

    沐卉坦然地摇摇头:“不抱,万一你们母子讹上我怎么办?”

    俞景现:“……”

    “你、你跟我妈妈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

    “是吗?”沐卉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我方才若是没有看错,在她眼里我该是丫环的角色。奴才打了主子呀,所以她才会气急败坏,恨不得生撕了我。”

    “是你先打了我妈两耳光。”

    沐卉掏掏耳朵:“你耳朵没事吧?”

    俞景现莫名地摇摇头。

    “既然没事,怎么没听到你妈先骂‘竟革滚’,又咒懿洋‘过劳死’!”

    “她那是气话!”

    “哦,那不好意思,方才我手有点痒,正好瞅见你妈脸上有两蚊子,所以就好心地帮她拍了拍。”

    俞景现:“……”

    俞舒雅突然一抹泪爬起来,捡块土疙瘩朝沐卉扔道:“臭女人,烂货,叫你打我妈妈,贱人……”

    沐卉一把接住土疙瘩,拿在手里抛了抛,看向兄妹俩,嗤了声:“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中午刚吃了她的点心,这会儿就骂她是贱人了。

    啧!

    可别跟她说人性本善,在废土,哪个小孩子手上没沾人命。

    当然,秧宝除外,那丫头别说杀人了,能不捡人回来养就不错了。

    ——她亦是小丫头捡回去的那个。

    ——且是第一个。

    “不就一包点心吗?我还你!”俞景现几步冲进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两半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点心,一把抛到沐卉脚边,“给你!以前颜懿洋、颜竟革、秧宝也没少吃我家的点心、糖果,我妈可没说他们半句不好。沐阿姨,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人品不行,搁在前几年要挂牌游街的。”

    “连长,”沐卉偏头看向随颜懿洋、老二进院的连长,“俞景现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俞景现脸一白:“你、你故意激怒我?”

    这小子智商不低,沐卉心下有点可惜:“我可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秧宝听着俞舒雅骂妈妈,气得不行,踮着脚,扶着桌子、墙,一步步挪到门口,歪头骂道:“俞舒雅你个坏人,骂我妈妈,我打你哦!”

    “小贱人,我就骂了,老贱人、小贱人……”

    俞景现看着黑沉着一张脸进来的连长,吓得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跟连长解释道:“连长伯伯,我妹妹以前从不骂人,这两句是中午跟宋老师学的。”

    张兰这会儿也醒了,一眼扫到地上的牙,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

    沐卉:“……”

    这也太不济事了吧?

    不就掉了两颗牙吗?

    “连长,怎么回事懿洋跟你说了吧?”沐卉偏头看向连长。

    连长气得瞪她:“那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你跟她计较什么?”

    沐卉无奈地摊摊手:“我要是早知道,她会自己跌倒磕掉两颗牙,就拉她一把了。唉!谁知道她这么爱美,无法直视自己的残缺。你说,回头她醒来,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不会算在我头上吧?”

    “沐阿姨!”俞景现气得发抖,“你要不打我妈耳光,我妈能这样?”

    “谁叫她嘴贱骂我儿子呢。”沐卉怼完,继续跟连长道,“你看要我赔钱吗?5毛怎么样?差不多够她买支红梅素软膏擦脸了。”

    连长摆摆手:“别坐在给我添堵了,去去,带着孩子出门转转。”

    “好咧!得令!”沐卉竹杯、竹椅一收,抱起秧宝锁上门,招呼两儿子道,“懿洋、竟革走喽,去学校看看你们爸爸课讲的怎么样。”

    母子四个到时,颜东铮正要讲第三节课。

    找了张长条凳,老大搬着,四人偷偷地从后门摸进教室,靠后墙坐下,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讲台上的颜东铮,齐齐咧嘴笑了下,乖乖地背着手,当起了小学生。

    颜东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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