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经过一夜休整后, 一切步入正轨。
“我们穿这个?”江薇看着玉桑拿出的男装,虽没拒绝,但多少有点质疑。
衣裳是玉桑出门前准备的, 连着江薇的份一起做好。
也多亏有此准备, 才好挡住身上那些红痕。
稷旻这个混账。
玉桑收敛心思, 平声道:“不穿这个, 姐姐想穿什么?还是姐姐忘了, 你我都是祖父的副手, 打扮的花枝招展, 旁人会要如何非议?”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薇只是觉得, 正因她们是以副手身份去帮忙,往来又都是男官, 别说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即便有,也难免生出骄矜姿态,有心彰显自己的独特和与众不同。
玉桑倒好, 从源头上拿捏得死死的, 压根没有因为自己凭女儿身参政而生出玲珑心思。
两厢比较,自己所思所想平白落下一乘, 也叫江薇对玉桑越发刮目相看。
她乖乖去换了衣裳,又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出错。
谁料一出来,看着换了衣裳的玉桑,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这妖精穿什么不惹眼?还不如正经穿女装!
“你……”江薇抬手虚点她几下,支支吾吾。
玉桑正低头整理革带, 闻言抬头看她:“我怎么?”
怎么?
若穿长裙披外袍,纵然衣料纤薄,宽松的裙袍到底能遮去大半的曲线。
现在穿束身的窄袖圆领袍, 这肩,这胸,还有这腰,甚至行路间露出裹着长裤的腿……
江薇身为女子,都觉得这身明明遮的严严实实衣裳,比那轻飘纤薄的裙子更……
引人犯罪!
江薇轻轻吞咽,快速道:“腰已经够细了,还勒什么!”
玉桑也很苦恼:“这革带尺寸好像错了,怎么都系都松滑。”
刚说完,玉桑微微一愣,抬眼看向江薇。
江薇脸色涨红,手不自然的贴在腰上,挡着自己明明和她同一尺码,却稍稍紧了点的革带。
玉桑:“那个……”
江薇忽然大声道:“穿不了就换一
身,腰细了不起吗!”
玉桑直接松开手,任由革带松松的挂在腰间,利落道:“我好了,走吧。”
江薇更加赧然,扭头就走。
两人一路去找祖父,越接近目的地,江薇越是紧张。
“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啊?万一做错,是不是会给祖父丢脸,给家里惹麻烦?”
反观玉桑,完全担得起一句四平八稳。
她眼珠轻转,掩去几丝狡黠:“姐姐是在诚心请教我?”
不可否认,玉桑胆子大,本事和胆子一样大,这种情形她的确更擅长。
江薇咬咬唇,默念一句“大局为重”:“是!我在请教你!”
玉桑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端架子,反而严肃道:“其实,当日我想带姐姐一起来,并非突发奇想。想来姐姐也知道,韩唯与江家虽都与三殿下有亲,但到了今日,早已谈不上亲近。”
“祖父还朝任职,肩负重任,半点差错都不可有,韩唯明争暗夺在先,强行掺和在后,要说他全无可疑,也没人相信。”
“你等等!”
江薇也不傻,边听边思索,终于打断玉桑的话。
“难不成你之前频频接触韩唯,是因为这个?你防备韩唯?你把我扯进来,是想叫我同你一起?”
这个很好想,如果只有玉桑一个人接触韩唯,结果就会像昨日那样,觉得他二人有私。
可现在,她们都是祖父副手,若同时或交替与韩唯接触,怎么看都只是公事公办。
玉桑心中无比安慰。
真棒,你都会抢答了。
她没有明确回答,只道:“若姐姐做不来,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江薇当即道:“我当然做得来!只、只是……”
她四顾左右,凑近些:“韩唯狡诈,手段狠毒,我心有余,就怕力有不足,反而添乱。”
气氛烘到这里,玉桑终于开口:“我没有指使姐姐做事的意思,但在韩唯的事上,桑桑颇有一些想法,若是姐姐……”
“不必说了。”江薇果断打断她:“我当你为何忽然叫上我,原来是需要个帮手。”
她爽快点头:“行,只
要你的法子可行,我愿听你的!”
玉桑欣然:“那再好不过!”
……
同一时间,稷栩与稷旻,亦在谈论韩唯。
稷旻:“今早在祥云殿上,韩唯那些表现,你如何看?”
稷旻任用韩唯一事,稷栩根本不知情,当时得知此事,他心里颇有些不快。
直至今日,稷旻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做出半句解释,稷栩却已不需要什么解释了。
今日早朝,父皇只是随口问了句工部的准备进度,韩唯便站出来作了答。
通渠或开渠,前期准备都有轻重粗细,重点与大略,谁都能说两句,但涉及细致部分,若为用心尽心,是不可能如他那般信手年来张口作答。
韩唯年少入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他经手之事,哪件不是风风光光被委以重任的?
而今,他放低姿态插手治漕一事,非但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刻薄压人,反倒将事情做小做细。
老实说,稷栩自认掌控大权,很多时候都不在意小事细节。
如今被韩唯一对比,他羞愧之余,亦反省警惕起来。
成大事者,必作于细,韩唯都能做到,他岂能轻视放过?
也是这时候,稷栩隐隐察觉太子皇兄任用韩唯的深意。
不过是让他以人为镜罢了。
是以,稷栩定声道:“韩唯虽诡计多端,但能力不俗能屈能伸,若不考虑他的立场,臣弟其实乐得有这样一个辅助之人。”
稷栩说这话时,一直默默观察着稷旻的脸色。
见稷旻眸色骤亮,含肯定之意时,他心中不免生出雀跃。
谁料稷旻又问:“那你觉得,他是何立场?”
这算什么问题?韩唯与稷阳母族有亲,一直以来也都帮着稷阳,他的立场自然就是三哥稷阳!
然而,稷栩还未答话,又默默顿住。
太子皇兄并非无话找话之人,他专程提出来问了,多半有别的答案。
稷栩:“臣弟愿闻其详。”
稷旻闻言,竟轻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不知,那便自己潜心观闻吧。”
说完,稷旻
起身走了出去。
稷栩莫名其妙,迈步跟上去:“皇兄,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在意韩唯?他如何你倒是说啊!”
……
“玉娘,薇娘,将这份图文描画誊抄,人手一份。”
“是。”玉桑接过,分给江薇,简单翻看了一下便开始伏案描画。
江钧趁此机会,和其他人谈及治漕花销的事,这也是前期之内中最重要一环。
治漕涉及的难题未必人人擅长,但钱财花销就简单多了。
耗材,人力,只要打听行情,谁都能说上一两句,好过一问三不知。
是以,秩序有度的议事厅陡然喧闹起来。且很快分出两种立场。
一种是以稷栩为首的重质派,认为治漕声势浩大,既然做了就该面面俱到,力争不让这份辛劳白费,能实实在在解难生效。
所以,要广招工人,用料实在。
另一种则相反——正因治漕是长久之计,所以才要能省则省,人力物力都不可让圣人感到有负担,否则,它很有可能半道夭折。
提出这点的,便是韩唯,一些不敢得罪韩家的,也纷纷站了韩唯这头。
稷栩眼看韩唯镇定自若坚守本心,也极力让自己不要激动失态。
双方争执不下,便将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希望能有个分晓。
稷旻稳坐上首,目光从容的自玉桑腰上收回,先端起茶盏,意外发现没茶了。
从他们争论开始,玉桑就一心二用在留心这边。
当众人转向稷旻时,她自然也留意起稷旻的反应。
这一刻,见稷旻无心参与辩论,反而在旁悠哉喝茶,玉桑心头一动,主动搁笔起身,“祖父,茶水已干了,孙儿再添一壶吧。”
事实上,江钧也不急,但因玉桑的话,他多看了她一眼,又转过眼,看到稷旻手中的空盏。
江钧眯了眯眼,到底没拆穿,沉沉的“嗯”了一声:“去吧。”
玉桑垂首走向茶座,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煮茶,动静还不小。
稷旻索性大大方方的看玉桑。
稷栩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里那份急于争出结果的焦躁
忽然淡了。
他已明白,这事今日难以争出结果。
且若纷争不下闹得太凶,被有心人传入朝堂,说不定得要再拿去朝中争议一番。
如果什么事都不能内部抉择,还得请旁人来商议权衡,岂非显得他这个掌事者太过无能?
稷栩迅速冷静,慢慢笑了:“钱财消耗本就是琐碎的大事,正如在座诸位同为朝廷命官,各府花销尚且不同,在治漕一事上的看法会有分歧,再正常不过。”
稷栩作为总领人,这个时候没有继续固执抒发己见驳斥异己,而是站出来安抚平息,无疑是让人安心的一个举动,也有了几分做大事的样子。
稷旻饮着茶,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而纵观一切的韩唯,也露了一个冷冷的笑意。
也不知她是江钧的副手,还是稷旻的副手。
明明不置一言,竟默契如此,把原本会愈演愈烈的争论给压下来了。
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跳过这段激烈的争论,玉桑的图也描好了,众人便谈到疏通和开凿的问题。
这问题看本事,发言的人就不如刚才那么多,气氛也不热烈了。
行宫依山傍水,治水一事不能纸上谈兵,在江钧的安排下,宫人在行宫西北角找了处合适的位置,可供他们做些微缩的景观来试验。
江钧领人移步出议事厅,玉桑让江薇先行,自己飞快收拾书案,旨在把重要的图纸文书收好,便落到了后面。
收好正要赶上去,还没跨出门,一只手将她扯了回去。
腰上一紧又一松,是有人扯了她的革带。
玉桑回头,就见稷旻的右手食指勾着她的革带,坏心眼的扯了扯。
那宽松的腰带就在她纤细的腰上一勒,再一勒。
下一刻,稷旻忽然伸出两只手,直接给她解了。
玉桑大惊,捂着腰正要吼他,稷旻转身从飞鹰手里拿过一条新的,顺手为她绕上。
“用这个。”
玉桑不解:“为何?”
稷旻飞快为她系好,竟是一条尺寸合适的。
他抬眼看她,淡淡道:“那条不正经。
”
玉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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