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小众非主流文化。
罗哉民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郑梨也没给他过多解释, 只给自己化了个差不多的妆。
“来，再把口罩戴上。”
不露全脸，眼睛和眉毛又已经变成了这样……
郑梨觉得, 就算是罗哉民的妈妈从隔壁出来，也无法认出他们。
她从自己的衣柜处翻了翻，找出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你穿这个，我穿刚刚那件外衣。”
“不用了姐姐……”
话还没说完, 郑梨就直接打断了他：“快点, 外面很冷。”
罗哉民只好接过来。
羽绒服好像是她穿过的，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我们打车去, 打车回，尽量在路上减少时间，不然你的腰也受不了。”
郑梨轻手轻脚地关上自家门。
路过罗哉民家的时候, 她还将声音压低了不少。
“嗯, 好。”男孩子乖巧地答。
两个人来的是离得最近的早市。
韩国的早市和中国差不多，只不过路有点窄。
卖东西的人分列在两侧，让出来的地方给买东西的人走路。
有不少上了年纪的阿姨和大爷推着装菜的小车, 走走停停，步速很慢。
郑梨怕罗哉民被撞到, 便站在了外侧。
她一边抓着他后腰处的羽绒服, 一边认真地看着摊位上的食材。
因为有明确的目标, 所以只要稍稍瞥一眼, 郑梨就能知道是否有自己需要的菜品。
虽然她和罗哉民的装扮不奇怪, 但妆容很奇怪。
不少摊主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目光中还隐隐地带着几丝嫌弃, 仿佛是在打量不良少男少女。
一向深受长辈们喜爱的罗哉民捂了捂脸。
“理直气壮一点, 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的。”
郑梨轻轻地揉了揉他腰后的衣服, 把他的“丢脸情绪”认为是了“怕被发现”。
“啊？哦，好。”
罗哉民连忙将羞涩抛到脑后，挺胸抬头。
如果s-m知道他将学到的表情管理用到这里，估计会气死吧……
正在胡思乱想中，他听见身侧的郑梨来了句——
“阿姨！这个葱怎么卖？”
她说的是釜山方言，听起来粗声粗气的，却莫名可爱。
罗哉民：……
看着假扮釜山人的郑梨和不懂釜山话的摊主“自如”地交流，他傻了眼。
“哎一古，太贵了，您能不能便宜点？我家就在附近，便宜点我经常来。”
“你这丫头不买就走，烦不烦？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谁说我拿不出来的！你看这是什么……”
看见郑梨摇晃在眼前的纸币，摊主无语：“我这都小本生意，你非得跟我砍什么价……”
“……算了算了……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砍价失败的郑梨看起来仍旧很开心，罗哉民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姐姐……你怎么会说釜山话？”
“我会说的方言很多，这是天赋。”
“扑哧……什么天赋嘛……可是，这里好像没有卖牛血的……”
别说牛血，沿着早市走了一段路的两人连牛肉都没见到。
“算了，随便什么汤也行。”
只要是姐姐做的，只要能和你一起吃。
罗哉民偷偷歪头看了身边的女孩子一眼。
而郑梨望了望快要到尽头的早市之路，带着他停在一个豆腐摊前。
“那就用这个做汤吧！”
“等会人会更多……”
“我们早点回去，早点吃饭。”
……
“老板，这个豆腐……”
“大叔，这个豆腐……”
郑梨刚弯下腰，就听见罗哉民异口同声地跟她说了一样的话。
还都是用的釜山方言。
“额……”
两个人同时转头，对上彼此的“非主流”眼妆后，俱是不自觉一笑。
最终，还是郑梨又问了一遍：“这个豆腐怎么卖？”
得到价格答案后，她大方地付了钱。
“材料齐了？”
罗哉民想要接过郑梨手中的东西，却被她躲了过去。
“嗯，齐了，我拿就好。”
“那就回家吧。”
“我打车。”
简简单单的对话，却让罗哉民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就好像……
她与他，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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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回家倒是亮了不少。
罗哉民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多。
郑梨打开电视：“你随便找点东西看，饭一会儿就好。”
“姐姐，我也会做饭……可以帮你打下手。”
郑梨立刻摇摇手指，正色：“病号是没有资格干活的。”
罗哉民：……
暖意四起，漾在心间。
而看见男孩子终于安静下来，郑梨满意地转身走进厨房。
时间像缓缓流动的河水，一点点过去。
电视上播放着罗渽民随便找的综艺，但他的注意力都在郑梨身上。
她在洗菜，她在切豆腐，她在烧水……
她好像走了过来。
罗哉民立即收回视线。
“啊……汤和饭已经都煮上了，大约十多分钟后就能吃了。”
郑梨随意地趴在他身侧的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
“这是什么综艺？”
“嗯？让我看看……《三时三餐》，罗瑛锡pd的。”
“看着好饿……哦对了，我也要去录制他的综艺了。”
“嗯，我知道。”
和前男友吴世埙一起。
后半句话，罗哉民当然没说出口。
郑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氛变得朦胧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罗哉民摩挲了一下手指，刚想出声再找个话题，就看见——
郑梨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异常均匀。
她好像……睡着了。
昨天早起赶飞机，到香港就彩排，彩排结束化妆做造型，走完红毯开始营业，再连夜飞回韩国。
郑梨实在累极了。
罗哉民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到最小。
他专注地凝视着沙发上的女孩子，就像在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片刻，他站起身，到厨房查看汤的情况。
味道似乎有些淡，最后的调味葱段还没倒进去。
罗哉民按照自己的记忆动作着。
他会做饭，因此在NCT Dream中经常投喂队友。
弄好一切后，罗哉民将锅底的火调至最小，去卧室拿了一条小毯子。
接着，他回到客厅，把毯子披在了郑梨的身上，然后静静地跪坐在脚垫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到家之后，两人就已经把夸张的妆容卸掉了。
郑梨现在的脸白皙又干净。
这样无防备的信任模样，他已经见了两回。
不自觉地，罗哉民看的入了神。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帮她撩开眼前滑落的碎发。
然而，刚触及到她柔嫩的皮肤，郑梨就立刻醒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罗哉民的手指，然后睁开了眼睛。
沙发上睡觉不舒服，以及电视隐隐约约传来的微弱动静，让郑梨没有睡熟，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罗哉民被吓了一跳，连带着腰部也抖了一下，蓦地一痛。
“啊……”
听到他的低吟，郑梨一怔，连忙慌张地坐起身：“怎么了？扭到了吗？”
男孩子脸色发白，咬着唇瓣，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一只手扶在腰间，一只手还被她抓着，眼中流淌着痛苦又潋滟的光。
怎么会有人……
连忍痛的样子都这么漂亮……
这个念头在郑梨心中一闪而过。
“没事，姐姐。”
罗哉民抬起头，对上郑梨满是担忧的眸子，微微扯了扯嘴角。
郑梨搀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上。
对他的腰，她连碰都不敢碰。
“对不起，我刚刚好像睡着了……忘了你在家。”
郑梨睫毛低垂，愧疚地道。
“不关姐姐的事……”罗哉民又微微笑了笑，“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话并没有让郑梨变得轻松，她的愧疚只增不减。
不忍再看他的样子，她站起身：“你稍微缓缓，我去盛汤。”
没一会儿，端着碗筷的郑梨看见罗哉民也走了过来。
“你看，我说的吧，已经不疼了。”
事实上，腰间的疼痛和他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
郑梨也没戳穿，而是坐下和他面对面地安静吃饭。
半晌后——
“哉民呐，去住院吧。”
“不论是手术也好，其他的治疗方法也好，总要……健健康康的。”
“还有，有的时候不要强撑，想哭就哭，再喜欢微笑的人，也应该要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郑梨严肃又认真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只说了三句话，却比其他人说的无数句话都有分量。
让他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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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罗妈妈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家儿子的卧室门。
本以为，这孩子应该还没有起床，却发现——
他已经穿戴整齐，正直挺挺地站在落地窗前，还戴上了口罩。
“哉民呐……你起来啦？”
“想要吃什么吗？妈妈去给你做？”
“不用了，”罗哉民没回头，语气很轻柔，“我已经吃过了。”
罗妈妈一愣，似有所觉：“你出门了？”
“嗯。”
“怎么还随便出门了呢？你现在的情况……”
“妈，你和爸爸快去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去医院？”罗妈妈一惊，“你同意了？”
罗哉民一字一句——
“嗯，先住院治疗，然后……”
“然后我要重新站在舞台上。”
罗妈妈喜形于色：“好！好！只要你同意住院治疗，你以后想干什么我都同意！妈妈不吃饭了，现在就去穿衣服，陪你去医院！哎？孩子他爸，醒醒！赶紧给我洗漱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穿衣和整理声。
罗哉民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昨夜的初雪下得更大了些，地面上一片白，好像种上了满满的蒲公英。
但是，这样的美景却让他眼前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凉凉的水珠从眼眶掉下来，一颗又一颗……
越来越多，无法控制。
罗哉民将口罩向上挪了挪，盖住自己的整张脸。
姐姐，我的眼泪其实很多，但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哭。
“哉民？”罗妈妈试探地从门口露出头，“你在……？”
“没有，妈妈，外面下了雪，我只是……觉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