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嫔妃们见到皇帝身边跟着一位身穿袈裟的俊俏少年，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佛圣僧了，忍不住偷眼去瞧，皆暗暗吃惊。
早便听说这位圣僧风华正茂，没成想真如此年轻！
其中最为惊讶的就是淑妃，季瑞好歹算是她表侄，也入宫过几次，甚至就在年前自己还曾因他取得会试头名特意召见了，可眼前这人除了相似的五官竟再找不出半点昔日那个少年英才的影子！
一个人再如何改变，又怎会在短短几月连通身气质、眼神脾性都截然不同？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季无忧却不知淑妃在短短一眼后，心里闪过了这么多的念头。
皇帝摆摆手让她们平身，亲自带季无忧去了内殿。
季无忧一进到坤宁宫内殿就皱起了眉，这内殿的药味实在太浓了，熏得他差点没忍住打喷嚏！
他看了一眼皇后，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确实不像中毒。接着打量了一圈皇后的寝殿，处处奢华不失气度，案边摆放的一樽鎏金香炉正青烟袅袅，这满殿的药味大半都归功于此。
见圣僧盯着那香炉，大宫女心里一慌，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圣僧自然也是发现了，正隆帝皱眉，“碧蓝，这香炉是谁点的？”
那大宫女也就是皇后贴身婢女，碧蓝双腿一软，勉强稳住声音道：“御医说娘娘昏迷尚不知缘由，不好随意灌药，便以药熏、针灸为主，期待能唤回娘娘意识。”
众人齐刷刷地盯着碧蓝，季无忧却暗暗观察起赵珍，见她脸上毫无慌张与急迫，反而带着几分看戏姿态不由皱眉。
“药熏不是以药熏背，以针入穴吗？”太后上了年纪身上常有病痛，对这些很是熟悉，“为何要在寝殿燃药香？”
“奴，奴婢问过御医，这药有提神醒脑之用，对人体无害，”碧蓝垂着头，遮住自己的表情，“药熏一日只能二次，奴婢期望能多尽一份力，早日助娘娘清醒，便时刻燃着这香。”
正隆帝看向夏守忠，夏守忠点点头表示碧蓝说的确有其事，御医检查过那香里没有问题。
“圣僧，可是这香有何不妥？”太后小心翼翼地问季无忧。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还是一个固执多病的老太太，自从季无忧的事情传来便深信不疑，每次聊起圣僧的话题谁劝都不好使，就差没把他供起来上香了，对季无忧可以说万分尊敬。
季无忧温和地对太后摇摇头，没说那里头有什么不对，只道，“贫僧可否到最初出事的地方一观？”
“自然，自然！”太后受宠若惊，抢在皇帝开口前回答道，说着还想亲自给季无忧开路。
正隆帝赶忙扶住自己亲娘，让她别添乱了，又瞅了眼圣僧，见他面无异色，难道皇后这里确实没什么脏东西
还是说，以这个圣僧的能力根本查不出东西？一直跟在后头的皇子们也对视一眼，这次要亲自瞧瞧这圣僧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季无忧接收到了皇帝与皇子们怀疑的目光，也不在意。
目前看来，皇后应该还是和原剧情里写的那样是自导自演的。
可她是否如原文和女主结盟，受她指导才这样做就不得而知了。他刚才特意观察了女主几眼，感觉她们并不像书里那样和谐，或许真是被自己蝴蝶了。
那么他得做好两种打算，如果一切和书里一样，那想办法揭穿就是，如果不一样……
呵，他就给他们造一个“巫蛊”出来！
季无忧带着大家来到韶华宫，却没有第一时间往内殿去看望清小仪，反而叫停了诸人。
“圣僧，这是何意？”正隆帝不解。
“此间有异，”季无忧瞧了一眼旁边的小花园，“待吾查探一番。”
说着，他瞥了一眼皇帝身后的淑妃，见她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心中感叹，不愧是在皇宫十几年屹立不倒，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淑妃娘娘，果真沉得住气！
季无忧一个人在韶华宫的小花园不紧不慢地晃悠，正隆帝与满后宫的妃嫔皇子们站在院中，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看似诡异实则有些搞笑的场景，所有人却都笑不出来。
钟裴渊见季无忧似乎知道那花园里有东西一般，摸了摸下巴，目光渐渐幽深。
季无忧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不由打了个冷战。
围观众人或担心牵连到自己，或害怕真有鬼物作祟，皆紧张不已，还时不时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面无异色的淑妃。
淑妃虽面上克制的好，私下却死死握着拳头，指甲在掌心印出四个漂亮的弯月痕迹。
淑妃偷瞧了满脸严肃的正隆帝一眼，凭借对皇帝的了解，光自己的宫里曾经有害人的脏东西这一点，就足够让正隆帝此生都不会踏入一步。哪怕那东西证明和她无关，自己这个挂落也吃定了！
从来不信鬼神的她，如今也不由在心中暗暗祈祷，求如来保佑自己能度过这一关，若圣僧能救，她愿此生吃素信奉活佛！
季无忧可不知道淑妃发的宏愿，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理她。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送淑妃渣爹和私生子一家三口整齐上路，侯府上下尤其是侯夫人已经够倒霉的了，还得给他们陪葬，这时候知道求佛了？
季无忧看似在闲逛，实则在查探小花园里的泥土。
他记得书里，那个巫蛊娃娃被埋在小花园墙边的一颗桃花树下，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小花园的桃花树怎么这么多？！
这上哪找去啊！
季无忧只得打起精神，观察哪棵树下的土有新翻过的痕迹，在一阵漫长的寻找后，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
季无忧看了一眼，确实是墙边，那泥土显然是刚翻没多久的，还很新鲜，但一般根本无人会注意。
于是他放下心来，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这棵桃树，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会让围观群众发现，他都要用力抱抱这棵树了！
完成任务后，季无忧挂着一副深思模样走出来。
“圣僧，可查出异常之处？”正隆帝迫不及待地发问。
季无忧皱着眉毛，点了点头。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除男主与反派这两明显知道内情的，其余皇子都愣了愣，太后也不住念着阿弥陀佛，显然是被吓着人，居然真的有人在皇宫里搞这种鬼！
大皇子与女主对视了一眼，皆有些紧张。
正隆帝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他的后宫出了这等事，简直是往他脸上扇巴掌！何况此等阴毒鬼事，若哪日用在了自己身上，那……
“圣僧，那鬼物在哪？可能祛除？”太后眼里带着惶恐和狠厉，露出了与刚才见到偶像激动模样截然不同的一面。
季无忧眨眨眼，这皇宫里的人果然各个都可怕的很。
“无甚大事，待贫僧与它超度一番，便能解决，”季无忧淡定装逼，安慰众人，“还是先看看殿中的女施主吧，她……”
季无忧欲言又止，正隆帝见状心里一个咯噔。
他使了个眼色，夏守忠立马急匆匆向内殿而去，就在他撩起帘子踏入寝宫的刹那，一个凄厉的哭腔响起：“主子！”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无忧看了一眼淑妃，见她暗暗松了口气的模样，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点。
没多久，夏守忠走了出来，告诉皇帝一个坏消息。
清小仪，死了。
清小仪死得如此猝不及防，又如此恰到好处。
季无忧站在门外，冷眼旁观着殿中的诸生百态。
淑妃哀伤不已却不失仪态，李妃、杨昭仪装都装不像，其余妃嫔里倒是有几个伤心得拔尖儿的。至于太后，不出言嘲讽都是看在自己皇儿面子和死者为大的份上，光凭清小仪这两个月来的独宠就够让太后烦她了。
正隆帝倒是有几分惋惜，但远不到难过的地步。他本就只迷恋清小仪年轻年轻的皮囊和与美妙的嗓子而已，自从巫蛊一事起，便心中膈应，总觉得这韶华宫里不干净，如今还死了人，要不是怕丢面子他转身就得走了。
皇子们为了避嫌和季无忧一样待在外殿，只面上带着几分肃穆，不让人抓到把柄就是了。
七皇子见大家都忙着作秀，悄悄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格外阴沉的六皇子身上。这几天韶华宫摊上事了，六皇子的嚣张气焰都收了起来，真是活该！
季无忧看整个正殿央央数十人，却无一人真心为那红颜薄命的女子哭泣，心底发冷。
随即，季无忧又暗骂自己矫情，这些人与这清小仪非亲非故，还大多有利益对立，不为她难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像他上辈子，死的时候别说有人为他哭，有没有人给他收尸都不一定呢！说不得还会被司机的家人骂，恨他不早点去死，就和他妈妈一样。
季无忧垂下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衣摆忽然被扯了一下，季无忧抬眼，见钟裴渊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季无忧回过神，眨了眨眼，无声地询问他有何贵干。
钟裴渊只扫了他一眼就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回到合适的位置上，让季无忧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