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刘府,刘祁山的书房内贺兰芝呡了一口茶,刘奇一脸吃惊的看着道;
“父亲,这真是三弟吗?”
刘祁山点了点头,刘奇高兴的走上前去,重重的在贺兰芝的肩膀拍了两下;
“你小子竟是这般出息了,咱们刘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吗?出了你这么个谪仙似的人?”
刘祁山看着自己的傻儿,才是要气的头顶冒烟了,使劲咳嗦了两声没好气道;
“都过而立之年了,还不持重些?”
刘奇讪讪道;
“自家兄弟怕什么?”
贺兰芝也开口道;
“父亲,大哥说的极是,自家兄弟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刘祁山没再多言,刘奇道;
“父亲,现如今咱们被陆明拉进浙清池的案子中?要如何是好呀!”
刘祁山道;
“冯廷本想甩锅给陆家,没承想陆家这个二世主倒是精明,竟是想到拖刘家下水!要想个法子把此案赶快了结才是,以免夜长梦多。”
刘奇点了点头,贺兰芝开口道;
“父亲,你可曾想过,浙清池的案子说大也不大,为何迟迟悬着呢?”
刘祁山听闻来了兴致;
“依你所见是为何?”
贺兰芝道;
“依儿子拙见是有人想用这个案子牵扯出些什么?又或许要掩饰些什么?”
刘祁山眼漏精光看向贺兰芝;
“那下一步该当如何?”
贺兰芝掷地有声道;
“入宫面圣。”
刘奇一脸懵的看向正面相对的二人?片刻后刘祁山负手而立,来回踱步似是思考着什么,又似在纠结什么?
贺兰芝则不急不造的做回椅子上,端起未喝完的茶,继续品尝了起来。
深夜,刘祁山一身玄色官袍立在正阳门下,小內侍焦急的跑了过来,看向陆明道;
“皇上口谕传刘大人觐见。”
陆明做了个请的手势,刘祁山点头示意,大步跟着小內侍走了进去,承乾殿内天元帝看着跪在下首的刘祁山开口道;
“刘爱卿,夜扣宫门所为何事呀?”
刘祁山跪叩在地上,沉声道;
“启禀皇上,老臣有罪!”
天启帝;
“哦,爱卿何罪之有?”
刘祁山哀恸道;
“二十八年前,老臣因扛不住上峰的压力!将二十五家命案草草了结,这么些年老臣一直愧疚难安,此次小儿子平安归来,是上天都在提示老臣改过自新,老臣已是土埋大半截的人,可那二十五家冤魂,让我棺享之后实在无颜相见,恳请皇上给老臣改过自新的机会,将那冤案查清以为他们在天之灵。”
天元帝一脸严肃道;
“刘大人说的可是圣祖皇年间发生的灭门案?”
刘祁山点头道;
“回禀皇上,正是。”
天元帝问道;
“那当年,刘大人的上峰又是谁?”
刘祁山道;
“已故冯阁老冯首善。”
天元帝闻言,眉毛微挑思索了一番道;
“刘大人?若你今夜之言属实,欺我大舜官员的,无论是谁,朕都会秉公处理。”
刘祁山愧疚道;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定遭天谴。”
天元帝蹙眉道;
“黄友全,传大理寺卿、监察院左右都御史觐见。”
黄公公闻言赶忙领命,吩咐小內侍去各大人家传唤,一甩浮尘抬眼看向夜空,见无星无月轻叹,心道明日又是一场大雪。
陆云宣急匆匆赶来,在宫门外看见陆明停了下来,陆明不动声色的借着检查悄声在陆云宣耳边道;
“刘祁山在承乾殿。”
陆云宣听闻看向陆明呵斥道;
“整日的在外鬼混,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母亲。”
话落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小內侍讪讪的给陆明施了揖礼,跟了上去,守门的侍卫看向陆明忍俊不禁的别过眼,陆明气道;
“你们几个小子,想笑就笑,小爷被老子骂两句怎么了。”
说的那是趾高气昂沾沾自喜,硬是把跌脸面的事,说成了抬门面。
与此同时,陆云宣一进承乾殿内,就感觉出气氛的凝重,监察院左都御史曹广秀率先开口道;
“哎呀!陆大人来的正好。”
陆云宣一听这话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寒暄道;
“曹大人,下官来迟了。”
曹广秀道;
“不迟不迟刚刚好,皇上,您刚刚说的灭门案,案卷都在大理寺,想必陆大知晓。”
检察院右都御史连连附和着,陆云宣心道,这两孙子指不定给自己挖什么坑呢?
此时跪在地上的刘祁山开口道;
“陆大人,皇上刚刚问的是天圣七年,二十五家官员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案子。”
陆云宣闻言心中疑惑升起,因着帮陆明找十年前暮苍山的案子,这两个卷宗刚好放在一起,所以他都看了一眼,内容含糊草草几笔带过当时他就想,刘祁山将两个案子办成这样,是如何做到内阁翰林的?
陆云宣盘算既然不知道个中关翘,那就照实说吧!于是开口道;
“启禀皇上,二十五家官员灭门案宗确实在大理寺。”
天启帝道;
“那陆大人可是知晓此案宗内容?”
陆云宣点了点欲言又止道;
“启禀皇上,每年大理寺都会将案宗分卷整理一遍,将一年内发生的案子,侦破的和未侦破的分开,未侦破的列入下年,侦破的和三年外未侦破的案子会统一存放在陈年旧案馆,以备日后待查,您说的案子和十年前的暮苍山案均在侦破馆内。”
天启帝疑问道;
“这两个案子时隔十五年,为何会存放在一起?”
陆云宣被问的莫名,开口道;
“启禀皇上,因臣接手时就是如此,所以并未改动。”
刘祁山开口道;
“禀皇上,是老臣。”
众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刘祁山身上,刘祁山一脸愧疚道;
“因这两件案子杀人手法极其相似,故此老臣才如此做。”
天元帝点了点头看向监察院左右都御史道;
“曹大人,监察院是吃干饭的不成,如此监察怪不得,一个案子十几年查不清,大舜百姓养你们何用?”
这是天元帝登基以来,为数不多的勃然大怒,吓的监察院左右都御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天元帝痛心疾首;
“二十五家朝廷官员呐!那是死了多少人?”
刘祁山悲痛道;
“两千零八人。”
天元帝愤恨挥落龙案上的茶盏,气的来回踱步自言道;
“两千零八人!歹徒竟是将我大舜的官员百姓当成萝卜砍吗?你们也都是大舜官员,家人也都是大舜子民,为何不将案子彻查清楚?若他日敌国来犯,是不是要将大舜拱手让人?黄友全召集满朝文武到金銮殿议事……。”
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有百十来号人,可是忙坏了黄公公和小内侍,福禄见事态严重赶忙派人到泰安宫禀报。
湛修喆将被子给湛玉掖好,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风影道;
“将军,陆明来信说,刘祁山深夜入宫,随后监察院都左右御史和大理寺卿也先后入宫,据说龙颜大怒。”
湛修喆正思索着,月影也跑了进来开口道;
“将军,宫廷内侍奉旨传唤所有文武大臣即刻进宫金銮殿议事。”
湛修喆看向风影,目光晦暗不明。
金銮殿内,众大臣面面相觑后,开始小声私语起来,都想从亲近的人身上探知些什么?好早做准备,殷毅看见湛修喆眼前一亮,因为湛修喆少年成名,是被特需了可以不用每日早朝和大朝会的,这会把他都叫来了,难道是边关告急?
正当众人胡乱猜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天元帝带着刘陆曹梁四人现身在金銮殿黄公公喊道;
“皇上驾到……”
众大臣齐齐向天元帝叩拜行礼嘴里喊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元帝走上金銮殿的御椅前,负手而立,目光炯炯的看向下首一众大臣,声音高亢洪亮道;
“监察院左右都御史,曹广秀、梁远玩忽职守,未尽监察之责,革职查办。”
此话一出,曹广秀、梁远吓的齐齐含冤,天元帝冷声道;
“两千零八条生命,你何冤只有?”
曹广秀冷汗津津,豆大的汗一颗颗滴在石地上,对天元帝的话确实无从反驳,只因他的一生官途全是恩师冯首善提携,当年他也是迫不得已,想到此处不由的看向冯廷,冯廷被看的一个激灵,顿感大事不妙。
天元帝目光如炬,看着一众大臣,眼下正值冬日,此番召见又丝毫没有预兆,黄公公根本就没来得及在金銮殿添置火炉,此刻殿内是及冷的,有些大臣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身体都抖成了筛子,更有甚者偷偷用广袖如夏日般擦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历代帝王之怒都是臣子最害怕的,怒到极致就是静,静的洛针可闻,更是让人从心底不寒而栗,天元帝率先打破平静道;
“既然曹广秀、梁远二人无话可说,就不要再祈冤呐喊,来人拉下去关进大理寺大牢。”
侍卫进来将两人拖了下去,梁远吓的晕了过去,曹广秀紧闭嘴唇,晦暗不明的看向冯廷。天元帝再次出声;
“刘祁山,你将今夜与朕说的,当朝再说一遍。”
刘祁山闻言,开口徐徐道来,冯廷听的脸上渐渐失了血色,看向天启帝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这定将是有心之人迫使咱们君臣离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