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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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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枚令牌她见时黎把玩过许多次,在苏府在宫里在每一次他们曾见过的许多场景,这是他唯一会下意识抓在手中把玩的东西,苏琅琅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被把玩得光滑发亮的团龙令牌并不算重,捧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苏琅琅也不推脱,好歹她也送了一只香囊出去,现下拿回一只令牌来也不算太亏,相较起来还是他这东西送得更为用心。

    她小心将令牌用手帕包好,觉得放在袖袋里不甚放心,比划着自己佩的那只香囊的大小又装不下这块木头,只得紧握在手里不放。

    时黎见她拿着一块令牌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这般小心,可见是个识货的。”

    这块牌子是皇帝亲手给他雕的,原先年纪小时不懂事,只觉得这牌子好看,成日里挂在身上,后来挂成了习惯,年岁也渐长,干脆就把这东西当做瑞亲王府的信物来用。

    见团龙令如见他本人。持此令牌者,可随意调动瑞亲王府私兵,暗卫,任意领用王府账上的银钱,自由出入王府……

    正好他也不甚放心这个上赶着给自己招惹麻烦的小丫头,将令牌留给她还能叫他安心一些,至少他那些认牌不认人的楞头青属下见着这东西在她身上,总会在她有麻烦的时候施以援手。

    “只是知晓这大概是个什么信物。”

    她这般小心地捧着也不是为着别的,如他这般时刻克制着自己的人,很难会养成什么下意识的习惯,如今他竟连“习惯”都送了出来,自然是应该小心些对待。

    时黎见她懵懵懂懂的,忍不住轻笑出声,“是个能随意指使长青的信物,你拿着这个,便是让他去你家庄子上做农活,他都得换下官服给你犁地。”

    苏琅琅闻言终于舍得将黏在手心里的视线移回到时黎身上,原本只以为是个什么能唬人的东西,却没想到这东西也太能唬人了,能让禁卫军的副将下地干活,光是听着就觉得厉害。

    “佩上罢。”他用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的东西,揶揄道,“捧在手里再捧掉了可不敢。”

    “这上边是团龙纹……”她不得不提醒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世子殿下,这东西不是寻常人能佩的。

    龙纹一向只有皇室才可配用,说得再清楚一些,是只有帝后与皇子女才能配用,其余人在成为宗亲的那一刻,吃穿用度中曾出现过的所有龙纹都必须毁去一爪,变五爪龙为四爪蟒否则视同谋反。

    时黎原本也不能用龙纹,不过他的吃穿用度一向比照皇子,这东西又是皇帝亲赐的,所以他便成为本朝唯一一位能使用龙纹的宗亲。

    他是个特例,但苏琅琅不是,至少现在不是。这东西若为时黎所赠,她可以小心收着,但却不能佩在身上。礼教法制她记得最是清楚,视同谋反的大罪她不想轻易触碰。

    “说是团龙纹,其实上边雕的是鱼尾。”时黎想起他皇伯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快要完成这令牌时,忽然改了主意。大约是怕他年纪小,容易将这东西弄丢,为防有人雕出一只假令牌来,他特意将团龙的尾巴雕成鱼尾,将龙变成了飞鱼

    这一直是他与皇帝之间的秘密,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将团龙令变成信物后,才只有几个亲信知晓此事,“一般人见着我恨不能躲着走,哪里还敢仔细打量我身上的东西。”

    说到此处,他倒想起有个初见就很不一般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在苏府你便盯着我这令牌看过许久,怎么没有看出端倪来。”

    被人翻旧账的感觉不算太好,苏琅琅吐着舌头后悔当初盯得太过明显,“当初不过是觉得好奇,也没想着殿下会用飞鱼纹。”

    将飞鱼雕成团龙纹的样子,除了皇帝只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给自己找麻烦。

    既不是团龙纹她便也不怕了,拿起令牌就往自己的腰间挂,借着微弱的灯光苏琅琅低头看着悬在自己腰间的东西,一瞬间觉得不大真实。

    “这令牌看着不大适合姑娘家,挂在腰间也不甚匹配,待回去后还当好好收起来才……”

    她话还未说完,又被时黎捂住了口鼻,事发突然,即便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知晓应当乖乖站着不要乱动。她努力将视线从时黎的胸口移向他的脸,只见他偏着半边脸颊凝神静听着什么。

    “才说你家庄子上四处都是漏洞,现下抓漏洞的就来了。”时黎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即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两盏防风都灭了,原本就暗黑一片的竹林在没有了光亮之后变的十分可怖。

    苏琅琅不自觉往时黎身边贴了过去,手里还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敢放手,寂静无声的竹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虽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但听时黎的意思,恐怕情况不算太好。

    时黎正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想分辨究竟有几人前来,刚听出人数不多准备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前贴着一个娇软可爱的小丫头,“你再往前一步,就要抱上我了。”

    在抱上时黎和战胜黑暗这两者之间选择,苏琅琅果断选择了前者。她听出时黎调侃却不抗拒的语气,干脆利落地又上前一步,将自己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她清楚听见耳边平稳有力的心跳乱了一拍,这至少证明时黎对她当真有意,苏琅琅略松了一口气,闷声闷气地撒着娇,“小女怕黑,委屈殿下了。”

    “不委屈。”不远处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被庄子上的人瞧见他们两人夜里私会还不知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好在他们离着还有些距离,时黎看向不远处的山,觉得可以去山上避一避,待人离开了再将怀里这个送回去。

    他稍弯下腰将苏琅琅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就往山上走,时黎走起路来脚步轻盈,每一会儿就将人远远甩在身后,待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才开口问道,“来时被人发现了?”

    方才那些人说的话时黎听了个大概,说是晚饭后有人潜入院子偷拿了东西又跑了出来,他安插在院子周围的人又不是摆设,显然他们要找的那个“偷了东西的人”就是苏琅琅。

    “被一个小丫头发现了,绯云约是没瞒得住她。”她从时黎的怀里跳下来,眯着眼睛去看山下不远处打着火把四处走动的人群。

    能将阵仗闹的这样大,定是有李主管参与其中,倒是没想到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底还是连累到时黎了。

    她三言两语将向阳庄上的事说给时黎听,边说自己也边理清了思绪,“打着抓贼的名号,指望着能让我出事呢,退一步来说,我若没出事,被李主管找了回去,苏府也不好意思再提账目的事,难怪他出动这样多的人来寻。”

    “你待如何?”宅院里边的弯弯绕绕实在不够他瞧的,而对苏琅琅这个连朝堂之事都敢插手的贵女来说,整饬内院事宜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看着苏琅琅的确没有让自己插手的意思,便陪在她身边看着山下的人头攒动,“静观其变?”

    “殿下觉得不好?”苏琅琅反问一句,言语间尽是自信,“现下也算敌在明我在暗,还能怕他们不成。”

    他偏过头去看身边这个站得笔直成竹在胸的小丫头,发觉她变脸的速度实在是让人自愧不如,方才分明还娇滴滴地抱怨自己怕黑,现下一个人站着又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一般,自然,这得忽视自己还被紧攥着她手里的衣袖。

    “说的有理。”他瞧见苏琅琅随手挥开围在身边的飞虫,极短促地笑了一声,又很是坏心地揶揄她,“我们在此处站着喂虫子,总比被人抓住私会强上许多。”

    “什么私会。”她的反应也快上许多,不甘示弱地反驳他的话,“若是被人发现,小女便说瑞亲王殿下与小女不睦,深夜遣人将小女掳走,丢在荒芜人烟山林之中,说到伤心处还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我……”

    不等时黎开口问完,她便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说辞全都倒了出来,“至于为何不睦,小女可不清楚,殿下或许只是闲来无事想要作弄人而已,殿下自小到大做的荒唐事那样多,难不成件件都有理由?殿下觉得小女说得可对?”

    她这是明知让人不敢来问,自己也不会拆穿,便故意编出这样的话来,“你倒是很会给自己开脱。”

    “殿下曾说过,若有事可推到殿下身上。”她仰起脸笑得很是单纯无害,“现下不做数了吗?”

    时黎记着自己说过这句话,但却不记得自己说过有任何事都可以推到自己身上,他才要开口驳她张冠李戴,脑袋里全是小聪明,瞧见她亮闪闪的眼睛又生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自是做数的。”他伸手揪上她软嫩的脸颊,“日后若有什么棘手的,也尽可以推到我身上。”

    “小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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