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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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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云花了整整三日,用了五块绣布,盯着自家小姐一针一线地绣出了近十只鹤,才挑出两只还算看得过去的,看起来能和悠闲二字搭边的两只仙鹤。

    湖水绿的锦缎上的一双仙鹤不说栩栩如生,远看到底也能算得上灵动了,短短三日能绣得有模有样也很是不易了,只是做成香囊后,有些地方的针脚让绯云不大满意。

    “姑娘好不容易绣好了图样,缝香囊的时候,好歹也用心一些。”她对着长短不一的缝线直皱眉,看着很是无奈,“时候尚早,要不拆了重做罢?”

    拆掉香囊重缝用不了多久,最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既不费事也不费时,苏琅琅摊开自己捏出一道深深红印的两指,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这几天拿针的时候比她一年拿针的时候都多,且不说她已经熬得脖颈酸痛,头昏眼花,即便是没有身子不适,就她这针脚也远没有到见不得人的地步。

    “你是精通女红才能看出这缝线长短不一,若是叫我来看,我是看不出来的。”

    这香囊已然比她自己佩的这只好看不少了,针脚也细腻许多,以时黎上回夸她腰间的这只香囊的眼光来看,她要送出去的这只实在算得上是精品之作了。

    她这样的贵女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总要有些瑕疵才能叫他看出来并未假手于人,“你见过谁家小姐的女红能同你一般好的,姑娘我能做成这般已然很是不易了。”

    “奴婢听闻秦五小姐平日用的那些小东西,都是自己绣的。”绯云仔细回忆了一番上回在国公府遇见秦五小姐的时候,她的穿着配饰都用了十分的心思,从香囊到手帕,只要是绣品,无一不透出精巧。

    听她家的小丫头说,秦五小姐在家时性子也不安静,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闲暇时也很是喜欢绣些东西,“她的女红远在奴婢之上。”

    这样说起来,自家小姐好像的确是稍逊一筹,绯云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拿别人与苏琅琅相比不很合适,想着法子又圆了一句,“姑娘的琴艺远胜京中众人,书画才情也胜过旁人许多,旁的地方差一些也是寻常,如秦五小姐那样厉害的,实在世间少有。”

    苏琅琅闻言又是一噎,往香囊里装着艾叶的手一顿,好没气地白了她一眼,“前半句夸得很好,后半句就不必加上去了。”

    香囊之所以被称之为香囊,里边除了趋蛇去虫的药材,还应放些气味好闻的香料,这些香料既要能盖住药味,又不能太过刺鼻。向阳庄上的东西不齐全,光是凑齐这些药材就已经不易,想要再找些香料也的确困难,她晒干了一些栀子花,将花瓣垫在香囊里,闻起来好像味道不错。

    她将放在鼻尖的香囊放远了一些,支着脑袋盘算着还应给时黎再准备些什么,“庄子上的东西不多,若是在家里,还能准备些药粉,给他一道带过去。”

    “奴婢这几日也看了,实在没有什么可带的,不过来这之前奴婢准备了不少雄黄,姑娘可要收拾出来?”

    此前因着怕庄子上的蛇虫多,因而带了足足的雄黄,她仔细将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撒了不少,还余下许多没能用上,现下分上一半给时黎也是够用的。

    “不止雄黄,最好还能再找些苍术来,日常烧了去去瘴气也好。”苏琅琅记得京郊盛产苍术,此前去找药材时这东西是最好找到的,“去问问庄子上可还有多余的,就说你上次拿回来的都湿了水,不能用了。”

    “姑娘撒谎也不寻个好理由,做香囊能用的了多少苍术。”庄户们相互都相熟,一时要这样多药材少不了惹人疑心,现下还正是要防着些他们的时候,很该小心一些,“光是那些雄黄也够世子用了。”

    “那就将去岁做好的梅花香找出来,一并给他带上。”她顿了顿又问,“长青方才来寻你,可还说要什么了?”

    也是不知长青哪里来的本事,能这样轻易潜入庄户们都相互熟识的庄子里,还能悄无声息地给绯云丢了字条进来。

    “除了讨要香丸,也没再要什么了,只说了晚饭后去庄子后边的竹林见。”

    此前做好的灵犀香几乎全都送到了时黎手中,便是她紧着去做也做不了那样许多,再者说那东西也没那样好做,好在她凝神安眠的香丸不少,他想要也总不至于拿不出来。

    现下离着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绯云将东西收拾好后便坐在榻边陪着苏琅琅看话本。这依旧是上回让红袖读的那本,苏琅琅听了一半放在那处,今日忽又来了兴趣,翻看得很是用心。

    “这本西厢记姑娘看过许多次了。”

    早前这书还算是禁书,这许多年来私藏的人愈多,慢慢也就解了禁,京中有藏书的人家十有八九都有几本这样的话本。虽说律法上并未允许大范围地传看,但小心些私下流传朝中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戏班子将这故事搬到戏台上去唱,私下里看看倒也不会有人深究。

    苏琅琅一向被娇惯坏了,寻常的话本看完就四处搜罗这种刚刚解禁还流传不广的本子,其中这西厢记最得她心,一月中有十多日都抱着不撒手,这么翻来覆去地看,看得都要能背出来了。

    “是看过许多次了。”她从前也满心期盼过自己也能遇上一位才情品行皆为上品的张生,只不过她运气不好,眼光不佳,如今她是不信这些了,没想到身边却还有对话本子深信不疑的,“想必红袖也看过多次了。”

    她敲着书上那句唱词,将红袖昨日念得最为情意深重的那几句也一字一句地细细念着,“什么满头花拖地锦,只怕她错将莺莺传看成了西厢记。”

    那丫头从前大约是打着做红娘的主意,如今嫁是嫁不成了,也不知她现下是个什么想法。

    绯云闻言冷笑一声,“姑娘不是崔家小姐,她更算不上什么贴身的红娘,不论莺莺传还是西厢记,总归与我们没有什么干系。”

    “的确是没有什么干系。”书册被敲得啪啪作响,从前她也喜欢拿崔莺莺自比,如今才知晓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这几日可有什么动作?”

    “打着去问果树移栽的名头回家了两回,出去的时间也不算长,回来时也没有什么不对。”

    红袖这几日表现得乖巧,在院子里也安分的很,对着院子里的几个丫头也不动辄斥责,只待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又不是什么安稳沉静的性子,前几日那样附小做底地前来讨好,是为了李主管的账目,如今这般安静怕也和账目脱不了干系。

    因着来向阳庄前苏琅琅便防着李嬷嬷一家,以久住为借口带了许多家丁随侍前来,人数上不多,但个个都是习过武的,现下刚好派上用场。

    “账目是否问题,李主管心知肚明,母亲能否看出问题,他也一清二楚,三日前我亦给过他提醒,现下他不动声色,想必是不准备认错悔改了。”

    寻常人觉察出不对来,总要想法子补救,不论是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还是自己认错,总归是要有些动作,李家这几位静悄悄地,想必是在筹谋什么别的事。

    联合起庄户欺瞒主家的事她听过不少,李家今次也叫她见识到了,如今事情已然到了瞒不过去的地步,倒是不知晓他们想要怎么做,无论如何,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叫人守住了院子,盯着李家众人的动向,待明日我与母亲商量了如何处置再说。”

    “姑娘还怕他们联合起来造反不成?”

    这土地山林的契书都在苏府手中,他们除了乖顺些认错等着处置,当是没有别的法子的,即便是要狡辩逃脱罪责,也不过是哭天抢地地闹上一场,哪里还能反了天去。

    “前朝有一富户家的小公子,因觉得账目有误前往查账,被心中有鬼的庄头与庄户联手闷死在庄子上,抛尸山崖,至五六日后,庄头才向主家报了丧,说是小公子带着账目失足跌落山崖。”苏琅琅歪头看向绯云,很是好奇地问她,“你若是那小公子,知晓有人或许要害你,你该怎么做?”

    这故事还是从前程循没话找话说了给她解闷的,后边还说了不少应对之策,活像是在殿试应对,当初她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他合该去为官作宰,为民谋利。如今倒是从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应对之策中想出不少法子来。

    绯云从未想过还有人居然这般胆大妄为,敢对主家动手,好半日才想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法子,“多带些家丁,进了庄子就先将人绑了,扭送官府。”

    “好主意。”苏琅琅点头称赞,“庄头与庄户胆敢联手,想必是一个庄子中有大半庄户都参与其中,余下的都在见风使舵。以向阳庄来算,有二十余家庄户,每家至少五个壮劳力,林林总总算起来有数十人,你要带上多少家丁才能将这数十人都扭去官府?”

    她看着被自己问住的丫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庄户无非是为着钱财,这几日你冷眼瞧着,向阳庄上与李主管过从甚密的不过三两家,最沉不住气的也是那几家。余下的多数是跟在后边捡些小便宜,若苏府只揪出这几个领头的,再许诺前事不究,将他们没下的果树均分出去,又会有多少人会再帮着李主管?”

    “想必,不会有太多罢?”这庄子上的庄户大多老实,即便是有有样学样的,没下的东西也不算多,“能名正言顺地拿些出息,总比偷偷摸摸地好。”

    “希望一切能如我所愿。”她深吸一口气,庄户人家中,除了在山上做事的,还有不少守在她们现下住的这个院子里充做家丁,这便也是为何她偏要从府里带着随侍家丁出来,“先去吩咐带过来的人警醒着些,旁的事还要同母亲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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