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381 番外10
在阮文淡定的脸上, 耿司长读到了答案。
他有些震惊,“你怎么做到的?”
竟然能收买那些记者!
可阮文和自己一起来的,她哪来的时间去收买记者们?
这不科学。
阮文看向车窗外, “这个我得保密。”
耿司长其实也知道, 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不说是正常的。
自己这么刨根问底才不对呢。
车子很快到了港口。
跟着过来的有四个记者。
当然, 之所以有四个人, 是因为阮文之前安排的那辆车坐不下了。
陆陆续续的有其他记者打车过了来。
看到阮文站在那里,他们多少松了口气。
还好并没有走。
不过来港口做什么?
记者们互通有无。
先一步到来的几位记者中,那个法国记者特别热情,“那艘漂亮的游轮原来是阮文的啊, 我之前听说她头些年在日本赚了好多钱, 看来是真的。”
昨天汪萍采购的饮用水、食物蔬菜和水果都被搬到了游轮上。
后面赶来的记者们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 “她以为美国人的巡洋舰会让她靠近?这里可不是她的工厂。”
“她该不会是想邀请我们上船吧?”
这游轮十分的宽敞,便是这些记者都上去也没关系。
日本记者那蹩脚的英语让在场的记者们大惊失色。
跟着上船?
当阮文的人质去给银河号上的中国船员送水和食物?
休想!
一手新闻固然重要,可是他们的性命更重要好吗?
耿司长悄悄打量,瞧着那边记者们一片骚动,他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你的打算了?”
阮文看向海面, 中东地区天气炎热,如今不过才九点钟,海面似乎都有腾腾的热蒸汽, 真不知道那些漂泊在公海的船员们, 是怎么挨日子的。
“要是看不出来,他们这些记者跟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
耿司长好歹也是外事管理司的主管领导,手下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兵,
平日里不说呼风唤雨,但接触到的同事也向来儒雅温和。
哪像是阮文这样, 对这些记者们的鄙视都不带掩饰的。
就差指着鼻子说他们是酒囊饭袋了。
“不用担心,有一个人上船,其他人就会跟着上去。”
而盖伊·布兰特留给她的人就在这群记者当中,何况还有两个是赫尔斯给她安排的人。
肯定会配合她的行动,阮文丝毫不担心这些记者们不会乖乖当人质。
没人出头他们自然会当缩头乌龟,反正大家都一样。
可一旦有人出头,其他人自然而然的会坐不住——
我们是记者,是媒体人,美国不敢朝我们开炮。
无需阮文动员,这些记者们就会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在后面。
谁让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扬名立万就在此刻,毕竟拿到头条新闻第一时间报道,成为知名记者,对这些新闻工作者来说,是毕生的梦想啊。
卡车上的东西都搬运了过去。
阮文这才跟耿司长说道:“您就别去了,您的身份不合适。”
耿司长一愣,旋即哭笑不得,“你忘了我的身份?”
他一个外交官不适合处理这些事务,谁合适?
难道真要阮文单枪匹马去面对美国人的巡洋舰?
他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知道您的身份,所以您要做的更多,我在房间梳妆柜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留了一封信,您回去后按照信里头的指示来做,虽然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阮文苦笑了下,“这种事情,坦白来说就算外长来了,美国人也不会买账。所以我只能说尽可能的先周旋,希望能尽快帮助船员们脱困。”
耿司长不知道阮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触及到阮文的眼神时,他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好,我这就回去,那你也要平安归来才是。要是情况不对,别勉强自己。”
船员们很重要,阮文同样也重要。
阮文点头,“我知道。”
等耿司长离开后,阮文这才跟那边的记者们闲扯起来。
尽管这些人刚才就猜透
了她的心思,可还不是都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毕竟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是一回事,选择离开又是另一回事。
谁都不想去,但又不愿意同行抢先一步。
如今这僵持局面,正是阮文想看到的。
人都有私心,所以抓住那些小念头,一一击破就是了。
合纵连横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阮文先一步登上了游轮,她看向岸边的记者们,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我会启程前往银河号所在地。”
五分钟时间,爱上不上。
错过这班船,可就没机会了。
法国的记者十分雀跃,“阮文,美国关闭了这边的gps导航,你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你那艘货船的位置所在。”
gps导航的关闭,让银河号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方向。
不敢贸然前进。
“在gps还没发明之前,我们就能够依靠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辨别方向。”
何况,昨晚的报纸不是白看的,阮文大致上确定美国那艘巡洋舰的位置所在,找到银河号并不难。
法国记者有些迟疑,在听到阮文开口,“还剩四分钟。”
他没再迟疑,迅速登上了游轮。
就在几分钟前,还在为自己性命担忧的记者们如今争先恐后的登上游轮。
美国人,不敢对他们动手,对的吧?
想要得到一手消息,就得冒险。
这么多人呢,美国人疯了才会开炮。
饶是如此,个别记者看阮文的神色也不怎么友善。
倒是阮文神色亲切,“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红酒和甜点,希望大家能喜欢。”
游轮缓缓驶离港口,往深海方向前进。
迎面的海风带着热意袭来,记者们觉得这红酒都透着海腥味,那甜点似乎都加了很多盐巴。
阮文就依靠在栏杆处,远眺海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位法国记者十分热络地跟她寒暄,“你真的不怕吗?”
“怕啊,可是这船上有我那么多货,我总不能白白丢
了吧?”
法国人笑了起来,向阮文伸过手去,“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采尼。”
阮文听到这名字笑了起来,“我猜你家拥有一片橡树林。”
采尼的法语意:橡树林的人。
阮文的调侃让采尼笑容爽朗,“并没有,不过我的父亲一直渴望能拥有大片的橡树林,前两年他刚实现了这个梦想。”
“祝贺他。”
阮文打了个响指,“可惜我不能喝酒,不然真想和你庆祝下。”
采尼看着这个穿着蓝色长裙的东方女人,他神色间带着几分好奇,“你为什么不写书了?”
这话让阮文一愣,待看到法国人眼底的惊喜时,她笑着摇头。
“你真的是joe,为什么不写书了,我是你的读者。”
joe?
这是一个十分常见的名字,常见到这几年来有太多的新生儿名字叫joe,有太多的女孩被父母取名为茱莉亚。
如果非要列一个新生儿爆款名字,joe和茱莉亚都可以名列前五。
只可惜这两年joe没再继续写书,市面上甚至一度出现了一些续写。
但都不是那个滋味。
得到的时候并不觉的有什么,早些年在传出joe很可能是个华人作家时,不少人还都激情烧书。
然而当joe真的封笔不再写书时,大家又开始怀念。
怀念那个充满智慧的茱莉亚小姐,想着她能够跟布鲁诺有一段感情。
采尼也只是忽的想起了这回事,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试了出来。
甲板上其他人还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则是支起耳朵听热闹。
采尼觉得这一趟真的不虚此行,“你的书写的真的很好,你有没有考虑再写书,我的叔叔是出版的主编,或许他可以帮忙出版发售。”
“你可以出法语版的嘛,不一定是茱莉亚小姐,或许我们的女侦探可以叫克拉拉?”
采尼十分热心的出主意,这让阮文笑了起来,“我暂时没有这个精力。”
出书的事情,陶永安倒是催过她一次,只不过瞧着她手边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就没再
说。
前些年柏林墙被推倒,两德合并后他也忙碌得很,如今是德国知名的商人,似乎没打算再做图书经纪人。
倒也没再催她写。
后面没人催促着,阮文差不多把这事放了下来。
骤然间被催更,她多少带着几分哭笑不得,“或许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有了时间可以去写。”
采尼听到这话愣了下,很快就意识到这又是阮文使用的小手段。
不愧是茱莉亚小姐的创作者,果然足够的聪明。
“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手指敲击着游轮的栏杆,耳旁是游轮劈波斩浪的呼啸声以及风声,阮文笑了笑,“可以,但我可能会保持沉默。”
采尼没再啰嗦,“你当初为什么要写书,什么促使你创作出茱莉亚小姐?”
阮文看向大海深处,那里不再是纯然的蓝,反倒是一片墨色,“那时候打开国门,我和我的朋友很幸运的做翻译,翻译了一些英语小说。在一个傍晚,我们离开饭店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穿着风衣的女郎,落日的余晖让她的头发变得金光灿灿,风衣迎风阵阵,那一刻我脑海中就出现了茱莉亚这个名字。”
采尼看着一脸深情,似乎在细语自家女儿的成长琐事一般的阮文,他一度觉得录音笔的使用似乎亵渎了阮文。
自己应该在笔记本上做速记才对。
只是,法国人哪知道,这不过是阮文的漂亮说辞而已。
实际上创作茱莉亚,不过是她和陶永安讨论后,一个最有效的赚钱手段而已。
他们两人的想法一点都没错,茱莉亚真的帮阮文赚了不少的钱。
采尼接连提问了好几个问题,正打算再问时,他看到阮文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儿。
“这是……”
“指南针,带着我们找到银河号。”
阮文快步离开,去了驾驶舱。
甲板上十分的热闹。
其他记者跟采尼套近乎,刚才他们倒是有心提问,奈何被采尼抢占先机,彻底没了机会。
如今闲聊嘛,说不定还能套出来三两句话。
那也能
发个小新闻嘛。
……
汪萍有些担心,在大使馆里有些焦急的等待着阮文回来。
要不是因为耿司长说不能随便出去,她怕是早就去了港口那边。
报纸已经看了好几遍,但西方媒体都信誓旦旦的表示,银河号上有化`学`武`器,中国想要成为战争贩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汪萍气得都想把这些报纸撕成碎片。
只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耿司长进来时,就看到汪萍一副快爆`炸的模样,“交代你个任务。”
没回应。
耿司长也不恼怒,“汪萍,阮文交代我们做一些事情,我自己干不来我们得分工合作。”
“什么事?”
看着骤然回过神来的人,耿司长哭笑不得,“这里。”
五分钟前,他根据阮文的指示找到了那封信,信里面的内容有些多。
耿司长思索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打电话请示国内。
他过来找汪萍帮忙。
汪萍接过了信,“赫尔斯我是认识的,他和阮文关系挺好的,不过他现在一直在从商,能帮上什么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这个汉德尔我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可……对了,慕尼黑工业大学的汉德尔博士,可他现在从政了吗?我记得他之前一直和阮文有合作,他们的那个胶水厂生意很好。”
耿司长并不是很熟悉这些人,“阮文的意思是让你联系这个刘春红,让她和汉德尔联系,可是刘春红是谁?”
瞧着像是个女人,怎么还能跟德国的政府官员有联系?
“刘春红是阮文原本的同事,后来出国一直定居在德国,之前阮文的那个胶水工厂就是交给她来打理,过去那些年一直都是她和汉德尔教授直接打交道。”
汪萍对阮文的事情不要太熟悉。
耿司长觉得这再好不过,“那你跟刘春红联系。”他也有任务,要联系一个美国人。
现在美国时间刚好是晚上,打电话倒也方便。
……
阮文找到银河号货船,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时候的事情了。
银河号上空有直升机盘
旋,而且不止一架。
甲板上的记者们纷纷拍照,来到来了,不弄点照片回去说不过去啊。
而巡洋舰上的观察员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艘奇怪的游轮,向舰长做了报告。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海面上,无非是喝止游轮不要靠近,否则将视为攻击巡洋舰处理。
阮文面不改色,站在那里看着那白色的巡洋舰。
采尼却注意到,阮文握着栏杆的手指骨微微泛白,显然是在竭力压制着怒气。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他也会生气的。
美国的霸权主义昭然若揭,他们欺负的又何止是中国?
欧洲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不过现在没有谁敢轻易发动战争,即便是打仗那也只是在第三方国家,不会牵扯到本土。
在苏联轰然解体后,没了桎梏的美利坚只会越来越嚣张。
采尼甚至有些后悔,或许欧洲不应该帮助美国,苏联的存在或许会消耗美利坚的国力,这让欧洲也能有喘息的机会。
那一瞬间,有太多的想法涌入脑海。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采尼看着那巡洋舰越来越接近他们的游轮,他甚至看到银河号的甲板上,有人冲着这边挥舞着国旗。
那是艳丽的红色,在这碧海蓝天中显得如此的耀眼。
阮文沉着冷静,她回到驾驶舱,“我要和你们舰长对话。”
舰长科勒上校觉得可笑,但还是回应了对方的请求,“我们怀疑这艘货船上有化`学`武`器,按照国际惯例对其进行搜查。奉劝你赶紧离开,不要阻拦我们公事公办。否则,一律当作恐`怖`分`子处理。”
国际惯例?
哪来的国际惯例?
阮文握紧了拳头,“这是我的货船,我来给我的雇员们送水和食物。”
科勒上校听到这话一愣,中国人当他是傻子吗?她的货船,她以为她是谁?
“赶紧离开,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掉头离开,否则当恐`怖`分`子处理。”
恐`怖`分`子?
这个世界上,还有被美利坚更恐`怖`分`子的存在吗?
甲板上的记者
们听到这位巡洋舰舰长的强硬回应,有些怕了。
美国人要是真的狠戾起来,只怕他们的这艘游轮下一秒就要火光漫天了。
“调头,调头!”
记者们慌乱的来到驾驶舱,但是门从里面锁着,他们压根进不去。
尽管来之前就有所预料,但当炮筒真的对准自己时,没有谁还能淡定——
毕竟命只有一条。
阮文看着那些张皇失措的面孔,她开口说道:“我只是为我的船员送水和食物,麻烦舰长先生不要为难我。”
为难?
科勒上校被这措辞逗笑了,“我再重复一遍,还有不到二十秒时间,如果你的游轮再不调头……”
“我的游轮上有十多位各国记者,科勒先生尽管开火,我倒是要看看,十多名国际人道主义记者死在美国的巡洋舰炮火中,贵国政府该怎么向其他国家和记者们的家人交代。”
科勒上校愣了下,远远的听到那跟小猫儿似的孱弱的声音,“我是比利时的记者。”
“我是英国人。”
“我是西班牙记者,你不能向我开炮。”
科勒上校傻眼了,真的是欧洲人?
他连忙拿过望远镜来看,很快就看到了甲板上冲自己挥手的人。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船放下时,科勒舰长忽的想起了什么,“带着枪。”
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这些人制住。
但小船上的美国大兵并未能登上游轮。
阮文只是让那些大兵们看了下这些记者们的记者证,确定其身份。
无功而返。
科勒舰长眼看着那游轮越发的接近银河号,当即做出决断,“对准游轮前方十米,开炮。”
他就不信,这女人不会知难而退!
炮塔上,早已就位的炮手摩拳擦掌。
难耐兴奋之色,他早就想要开炮了。
如今,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