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8靡美国
赫尔斯自然有耐心。
但他的耐心是听阮文阐述自己的商业理念, 是产品的技术含量。
而不是听一个美国小妞只拿着一点点资本在这里跟自己讨价还价。
斯拉夫人好整以暇地端起了咖啡杯,目光很是随意的落在窗外,似乎在打量着玻璃窗外那神色或是匆忙又或者悠闲的行人。
詹妮·刘易斯知道, 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你确定能帮我联系到茱莉亚·布拉格?”
“当然。”赫尔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就在上周末, 我们一起共进午餐。”
那张照片是做不了伪的, 詹妮·刘易斯知道茱莉亚·布拉格最近的行程,而且从背景上来看,是在好莱坞大道上那家知名的餐馆拍摄的照片。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个和好莱坞女星推杯交盏的人,怎么会为这种事情奔波?
“好处?”赫尔斯笑了起来, “和产品打交道可比和人打交道轻松多了, 它带给我钱的同时, 又不会那么多问题。”
这话显然带着几分讥诮,詹妮·刘易斯讨了个没趣,没再说什么。
咖啡是赫尔斯买单,“希望明天能够看到你的报道。”
……
五月份过去三分之二后,省城的天气越发热了几分。
阮文有些贪凉,尤其是瞧到别人吃冰棍, 自己就更馋了。
偏生谢蓟生担心,她的肚子忽的就显了出来,像是气球一下子被吹了起来。不算是特别明显, 但足够让谢蓟生草木皆兵。
第一次做爸爸没什么经验的人连忙带着人去医院做检查, 搞的妇产科那边的医生都眼熟了这位准爸爸。
“你爱人没事,怀孕就像是西瓜,瓜熟蒂落,这不是很正常吗?”
阮文听到说西瓜,有些嘴馋, 她小声跟谢蓟生说,“我想吃西瓜冰沙,你给我做冰沙吃好不好?”
“医生说了,你尽可能的少吃一些太凉或者甜食,容易血糖高。”
“就一次,一周就吃一次,求你了好不好。”
她一向都是馋嘴,为了孩子忌
口是做不到的,谢蓟生不答应就一遍遍的磨他,直到他松口为止。
医生轻咳了声,“孕妇情绪最重要,偶尔吃一点也没什么。”
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但别在这里闹啊。
这是医院!
“你听,医生都说了,孕妇情绪最重要,我要是吃不到西瓜冰沙心情会很不好。”
这要挟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谢蓟生哭笑不得,“那不能多吃。”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
阮文的确不是小孩,但和小朋友一样管不住嘴,谢蓟生去打个电话的功夫,她就把剩下那半杯吃完了,等谢蓟生回来就看到阮文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叫着不舒服。
“我吃多了难受。”
她平躺在那里,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医生说了,不能平躺,这样很可能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引发呼吸困难。”他连忙把阮文搀扶起来,帮她揉胃,“好点了没?”
阮文倚在人怀里,“你都能去当医生了。”
做医生还差得远,但怎么照顾人谢蓟生再清楚不过。
“不能这么贪吃,回头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阮文乖乖地听他唠叨,眼瞅着这人跟唐僧似的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刚才谁打来的电话?”
“梁晓,说是差不多了,让你联系一下那个意大利人来催货。”
“还挺快。”阮文一说话,忽的觉得自己被踹了一脚,她下意识地抓住谢蓟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小家伙刚才踢我!”
这胎动来的略晚了些,而且就只这么一下。
谢蓟生半晌也没等来第二下,“倒是个游击队员。”
这话把阮文逗乐了,“整天听咱们俩掰扯,将来能学好才怪呢。”人家胎教都是唐诗宋词,高雅点的还听钢琴曲。
他们倒好,两个人整天各种算账,还捎带着算计一把人。
要不是因为这孩子来的意外,阮文想,她和谢蓟生的确不适合生养孩子。
“我明天联系安德烈,让人来取货,不过小谢老师我在思考一件事。”
“嗯?
”
“是不是可以在国内办厂啊?”
再把这批货弄到意大利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而且还得舟车劳顿的拉回来又太麻烦了些。
倒不如,直接在国内投资建厂。
这样丢出去的五百万很快就能回来,起码不用折腾两三个月。
“可以,不过你这次是要落林家的脸面,在国内办厂的话,很可能就跟林家彻底撕破脸了。”
阮文回头看他,“那你怕吗?”
林三的父亲,祝福福的公爹是个要紧的人。
谢蓟生亲了亲她的额头,“有点,怕保护不了你。”
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现在心里放的多了,有了软肋不免就开始怕了。
阮文啄了他一下,“我也怕,但是早晚都得这么一天,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闹开了就闹开了,真要是闹大了倒要大家评评理,瞧瞧林家是怎么专横跋扈抢了我的东西,你说怎么样?”
按地位,她自然是远不如林家那般根深蒂固。
大家族也会投鼠忌器。
枝叶不好,砍掉就是了。
伤其根本是不行的。
说不定闹大了搞的林家一生气,把祝福福这个儿媳妇给赶走呢。
反正祝福福也没什么依仗,最大的依靠……
“对了,那个林嵘的腿好了吗?”
阮文忽然间想起来,祝福福肯定有金手指帮忙作弊,搞定林嵘的腿应该不麻烦吧?
谢蓟生挑了挑眉,“没有。”
“怎么可能?”阮文惊了!
谢蓟生倒是平静,“林嵘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除了结婚那次,也就四月份露了一次面,当时是坐在轮椅上。”
祝福福在暗处盯着阮文呢,谢蓟生自然也不敢放松,他也有自己的眼线。
那个女知青很奇怪,有很多可疑之处。
谢蓟生还没有摸清楚,阮文和祝福福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怕到时候祝福福把阮文拉下水。
好在现在阮文还应付得来,先让她折腾。
阮文在思考这件事,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早前祝福福结婚的时候,林三都能直立行走
了,现在反倒是没什么进展?
这怎么可能!除非……
阮文觉得浑身发冷,祝福福这是故意的?
这个猜测略有些大胆,但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
林三一旦好转,说不定就会踹了祝福福,毕竟在家世上祝福福给不了他任何助力。
他这种人的婚事,不向来都是强强结合吗?
之所以娶祝福福,看中的是她能治好自己的腿。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金玉良言。
倘若她是祝福福的话……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谢蓟生打断了阮文的思绪,这让她有些恍惚,“就觉得人心隔肚皮,还挺可怕的。”
祝福福想要在林家立足,掌控林三那是最好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阮文觉得自己竟然开始同情祝福福,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祝福福那般大手笔,没给自己留下活路,哪里需要她的同情?
她拥着谢蓟生,“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谢蓟生眉眼间都柔软了些许,“没事的,别胡思乱想。”
……
五月最后一周的周三,阮文接到了赫尔斯的电话,“成了。”
斯拉夫人的电话十分简短,他没听到阮文的声音,于是低声喊了句,“阮文?”
“我在听,只是我在思考送你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好。”
赫尔斯办事,阮文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尽管他们之间是十分明确的利益关系,但维持这层利益关系也需要金钱以外的东西。
“那我可以挑选吗?”赫尔斯的心情非常的不错,“能送我一套瓷器吗?”
a,a。
赫尔斯想了想,他忽的有些期待这个礼物。
“当然可以,不过是现代出品的瓷器。”
“我对文物不感兴趣,他们应该在博物馆里存放。”赫尔斯很是好说话。
谈好了条件后,赫尔斯这才细细说起了这次事件的始末。
在美国,报纸传媒业十分发达,旧金山的大小报社不计其数。
只不过想要在这些报社立足,那你得真
本事才行。
詹妮·刘易斯带着茱莉亚·布拉格的独家专访来到了总编的办公室,同时还丢出了另一篇稿子。
“我想您会喜欢这篇专访的。”
总编看着这个年轻的员工,金发女郎,脸上零星分布着几个小雀斑,她的眼睛是褐色的,像猫儿眼。
他三分钟后抬起头,看着詹妮·刘易斯,“没问题。”
“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要做主编。”
詹妮·刘易斯拿着自己的两篇稿子离开了总编室,在门口时她回眸一笑,“我等着您的答复。”
她搞不定那个斯拉夫人,还能搞不定这个总编?
詹妮·刘易斯并不怕,她先得到这个位置再说,即便是日后被报社解雇了,她也能凭着主编的身份和这几篇报道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当然,如果总编不同意,那就怄火好了。
某种意义上,在赫尔斯那里吃到的憋屈,被詹妮·刘易斯撒在了自家老板身上。
当然,詹妮·刘易斯留在了报社,一跃成为主编,负责娱乐版块的新闻报道。
而她的那篇关于纸尿裤的文章,再度引爆旧金山。
前有安心牌卫生巾,如今又有安心纸尿裤。
对这个品牌还算熟悉的消费者们倒不介意去尝试一下,毕竟头段时间安心又推出了蝶翼卫生巾,十分的好用。
品牌效应在华夏大地还没发挥作用时,反倒是在北美洲先一步产生。
从旧金山到洛杉矶,从西海岸当东海岸,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安心牌纸尿裤风靡整个美国市场。
这个拉踩着美国本土品牌上位的纸尿裤供不应求。
“所以你应该明白,你被盯上了。”
阮文一点也不意外。
“他们开价多少?”
“他们希望和你面谈。”赫尔斯笑了笑,“或许我这个经纪人已经不值得他们信赖。”
这话让阮文莞尔,“那我们或许可以换一家合作商?”
“比如说?”
“汉高,或者联合利华也可以。”
正如同当初赫尔斯把兰登书屋拉来给阮文作势要一个大合同,阮
文随口说出的两家日化企业,不过是用来和宝洁谈判的筹码。
赫尔斯自然明白。
“我最近挺缺钱的,可能需要你快点帮我谈妥这个合作。”
赫尔斯很是郑重的应允,“我知道了。”
安心纸尿裤打开美国市场的大门,这让阮文有些兴奋,连忙去找陈主任商量,“先把集装箱定下来,我估计很快您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美国市场那是指向标,在那里热销意味着全球爆款。
欧洲那边是香港出货,等春红大姐在那边收拾妥当,阮文打算把生产线弄过去一条。
但是欧洲人力成本高,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不然为什么日后遍地都是made in a呢?
即便是和欧文在美国合伙开的工厂,那也是因为有当地华人做依托,但相较而言成本还是高的。
陶君在美国多年,春红大姐去了西德还没多久,这没得比。
所以在这件事上阮文还没有做决定。
先不着急,安排运货比较重要。
陈主任看着开心的像是个孩子似的人,连忙站起来,“小心点,别碰着。”
“我没那么娇贵。”她现在就觉得肚子这边跟塞了个小皮球似的,其他的还真没什么感觉。
趁着这会儿有空,阮文说起了再扩张的事情,“我是想再往西扩张下,您觉得呢?”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扩张不太好弄。
老厂区这边紧挨着研究所,压根扩不动。
只能从南区来。
南区这边邻着省大,省大东临省师范学院,给阮文几个胆子也不敢打学校的主意,所以只能往西走。
西边有点荒凉,从安心集团西侧围墙往西走大概一公里会看到一个大坑,差不多有十来米深。
阮文听到的说法是,当年盖省大就地取材烧砖盖房,就是从这里挖的土。
到了夏季这个坑里就会蓄积雨水。
省城是内地城市,雨季也就这么会儿,过了这季节又慢慢干涸,就这么周而复始的一年又一年。
坑周围有俩废旧的砖窑,之所以荒废是因
为六八年的时候烧砖烧死了人,老人家说这里有冤魂,不能再干下去了,这话被红`小`将批判了一番,说是“封建毒瘤”、“迷信不可取”,结果那位批老人批的最狠的年轻学生回家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这像是真应了老人的话,不能再干下去了。
那俩砖窑就这么荒芜了下来。
阮文听陈主任提到这事,“咱们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大不了回头买点水果香烛什么的祭拜一下呗。”
她这话是前后矛盾,陈主任也知道拦不住她,“那行,我回头去把这个弄一下,不过你再扩张的话不是得要引进生产线?现在……”
阮文笑了起来,“你别急嘛,再等几天我就把生产线给您送来,不要钱的那种。”
陈主任将信将疑,她知道阮文最开始搞的那个设备是没怎么花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凑出来的。
现在不要钱?
怎么可能呢。
“可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阮文的身份特殊,好多人等着揪她的小辫子呢。
“不会。”阮文笑了起来,她在这里多吃了个桃子,“这桃真甜,好吃。”
“好吃你就……”陈主任想了想,“别一口气吃那么多,回头让小谢担心。”
这件事谢蓟生特意来找她说过,生怕阮文在她这里偷吃多了再伤着身体。
“我们家小谢同志要是早生五十年,那绝对是做谍报的好手。”阮文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走人了,“您记得去省里办一下手续哈。”
声音被关在了门外,陈主任拿她没办法。
再扩张吗?
阮文的心很大,可是现在他们还欠着银行的钱呢,虽说利息已经偿还了,但那两千万的本金……
她再想想办法吧。
……
阮文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罗嘉鸣。
“谢蓟生去开会了,得后天才回来。”
罗嘉鸣看着阮文,上次见到阮文是在春节的时候,她穿的厚厚的像是笨拙的企鹅。
现在有点像袋鼠,带了个孩子的那种。
“我不是来找老大的。”罗嘉鸣握了握
拳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阮文想了想,“我最近没犯什么法吧,而且我是孕妇我有豁免权,罗嘉鸣你不能……”
罗嘉鸣打断了她的话,“她来找我了。”
“她是谁?”
罗嘉鸣眼睛都红了,“祝福福!”
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阮文恍然,“噢,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