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感情萌芽
第二天，本是田月兰一生中的大喜日子，迈向人生新阶段。不过她在亲朋好友的震惊目光中取消了这门亲事，甩着那头利落的短发，头也不回的往李保国单位走去。
一封举报信送往粮食站站长办公室，信上写了李保国乱搞男女关系，欺骗两名女性，希望组织对他严惩。站长当下震怒，现在正值严打，竟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当下就把李保国逮住审问。
田月兰在站长面前痛斥李保国的恶行，最终李保国被送进公安局。
“月薇妹子，现在我可是一身轻松了。”田月兰从公安局出来，边拍手，边重重呼出一口气，眉眼舒展。
“兰姐，你这行动速度不愧是赚大钱的人！”方月薇没想到田月兰走出来速度这么快，本来还准备多陪她几天，安慰安慰。
“我十七岁就到处窜着挣钱了，啥人没见过？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你放心，我没事儿了。”
田月兰倒了苦水之后，已经想通了，没什么过不去的。说完她拉着方月薇去吃了饭，饭后又回到自己的服装店，那才是她最大的倚靠。
“我有这店我怕啥？”田月兰眼睛还没消肿，她妹妹给煮了个白鸡蛋，这会儿她一边往眼睛上滚一边发出豪言壮语。
“等我再去南边进点货，争取早点当个万元户！也风光风光。”
“目标怎么这么低呢！争取当个十万元户怎么样？说出去多有面子。”方月薇吃着地瓜干，和她闲话家常。
“你口气也太大了，十万元，那得是多少钱啊？我做梦也梦不见这么多。”田月兰这些年挣了几千已经是很有本事了。
“真有希望，最南边马上商机来了，你去多进些货回来，比百货大楼卖的还好看，比现在的贵几倍那种。”方月薇记得书中写道1981年开始，最南边发展迅猛，不少人通过倒腾各类商品回来卖，发家致富。
“你这店现在定位不太明确，里面几块钱的衣裳也有，十几块的衣裳也有，样式也有很一般的，好的，偶尔掺杂几件很时髦的，不利于把名号打出去。”她几口吃下一根地瓜干，嘴里都是香甜的。
田月兰现在走得不远，进的货也是中等价钱，毕竟谁能一口气砸太多进去呢，她有些犹豫，“那我打什么名号啊？”
“高端女装！”方月薇认真给她规划路线，“便宜的不卖了，省城消费能力不低，现在很多人富得很也舍得花钱，你这店卖些太便宜的反而让那些有钱的不愿意来，觉得掉身份，还不如去百货大楼呢。所以定位要拿准了。”
田月兰没想到这小姑娘说得还有道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你别舍不得投入，高投入才有高回报，这批货卖完就全部去进面料好款式好的高档货，到时候要比百货大楼要洋气，名号打出去了，人自然会来买。”方月薇看她听得眼睛发亮，也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可以跟你合资，你拿大头。”
“真的？那感情好啊！”田月兰莫名觉得方月薇让人安心，自己做生意这么久身边也没个特别值得信赖的，现在方月薇主动提出来，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两人一拍即合，一人出资一千去最南边进货，因为这店主要是田月兰打理，所以六四分成。方月薇给她指点了最南边的几个批发市场，那都是书里写过衣裳特别好的地方。
第一回进货，她还让石三儿跟着去了，自己则是准备先回家了，原主和妞妞生日是同一天，就在四天后。
走之前，她和陆征约好去了省城图书馆，上回听陆征说起其他科目有了些进步，但还是偏科的厉害。她身为后来学霸准备大展身手，给人指点指点。
毕竟上辈子可没机会给数学大佬补习功课，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明省城最大的图书馆一共三层，里头放置了众多学科书籍和国外的译文，每层都摆放了几十张棕红色的长桌，供大家学习。
一大早，图书馆铁门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片，再寒冷的天气也组织不了众人看书学习的劲头。方月薇和陆征被挤在人群中，幸好衣裳穿得厚，被左右夹着也没有太大感觉。
随着人群涌动，陆征站在外面替她挡住一群人，方月薇趁机挤到铁门边上，被陆征隔绝出一个稍显宽松的世界，空气也显得没那么稀薄了。
等顺利进入图书馆，人人都在抢座，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熟手，只剩下刚来的同志呆愣愣，半天找不到座儿。方月薇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图书馆抢座占座的时候，她见陆征也是个没经验的，心道还是得靠自己。
她一路走，四处张望，终于在二楼最左边最后一排见到两个空座，座位少人多，群狼环伺，她抄起陆征的军用水壶就往那边快步走去，担心吵着旁人还是踮着脚的。
两个军用水壶猛地被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座位上没人抬头看，显然是习以为常，方月薇见竞争对手慢自己两步，十分懊恼，不好意思的笑笑，用嘴型说话：‘你去别地儿找找吧。’
没发出声音。
她把背的皮包取下放到椅子，才想起陆征，这人一步步走过来，倒是不疾不徐的，方月薇冲他挥挥手，脸因为刚刚的运动有些发红，衬得白净的脸上气色大好，“快过来。”
这回发出了一点点气声儿，她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指指旁边的旁边的位子。
没有连座了，二人中间隔了一个人，安静坐下。
这一桌一共坐了八个人，面对面各四个。桌子不大，因此每人面前多放几本书就要碰上了，不过气氛很好，方月薇拿出陆征的语文教材和英语教材，准备给他写个复习攻略。数学，人没问题，物理化虽然不是最顶尖的，经过现在复读之后，但也大差不差，主要问题就出在语文和明年首次进入高考的英语上。
图书馆里偶有小声的讨论声传来，大家看书学习到热烈处，总会压着声音讨论几句，都能理解。此刻方月薇看了他之前的考试卷子，站到人旁边去，小声询问：“这种送分题，你得背下来啊，诗词歌赋都是书上有的。”
她指着几张卷子，在陆征每次都错的题型上点点，“你看看，这都是同一个题型，怎么没记住呢？”
陆征轻轻点点头，抬头看她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盯着试卷，耳边都是方月薇的碎碎念，轻声细语又绵绵不断，他苍劲白皙的手端放在试卷上，青细的血管显露无疑，方月薇用手指题目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他的手，可她应当是太过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又移开指别的地方去了。
唯独他觉得那块被擦过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行了，我去给你写个复习攻略，你等我一会儿啊。”方月薇轻手轻脚走回自己座位，十分有当小老师的自觉，毕竟以前她的读书笔记可是被人传阅的。
陆征看着手上的书籍，觉得眼前每个字都在跳舞，诚心不让他看清似的，他晃一晃头，转头向旁边看去，只看到方月薇半截侧脸，在乌黑秀发的虚掩下发光，她十分认真的往纸上刷刷写字，不时停下思考一会儿，又接着写下去。
陆征看得出神，直到他旁边坐着的男同志狐疑的看他一眼，才收回了目光。
他正了心神，也专心看起书来。
图书馆玻璃窗打开了一点，有些寒气涌入，在里头坐久了脚心都发冷，方月薇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才停下笔，回头检查一遍，她端起军用水壶觉得有些轻了，轻轻晃动了两下，里头没什么水了，她秀唇微张喝下最后两口热水，拧回盖子继续动笔。
思绪可不能被打断，接水这种事先放一放。
她沉静心思继续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轻轻的放置声，余光瞄到自己的军用水壶被放到桌上，顺着那手臂看上去，是一张英俊的脸庞。
“谢谢。”她轻声说，见陆征要走，她忙扯住他的衣服下摆把人留住，“等会儿，看看这个。”
旁边的男同志走到对面，和同伴在讨论一道题，两人争论不止，方月薇打了个招呼，让陆征坐到那男同志的座位上，也小声跟她讲语文和英语的学习方法。
一点两点三点，说得清晰透彻，还都是根据陆征的现有基础设定的，可以说是量身打造了。
“你收着这个，再把前面说的书多看看，我觉得你高考肯定没问题。”方月薇十分有信心，这份信心也感染了陆征。
“你怎么一直这么看好我？万一我没考上呢。”陆征捏着那页纸，指腹轻轻摩挲。
“你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方月薇看着他笑意盈盈，眼里满是崇拜和信任，“你以后会特别特别厉害的！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努力，这会儿起步早了，以后的成就更高。”
看着她眼里细碎的星星点点，陆征呆了一瞬才点点头，郑重的回了一个字，“好。”
“这题真不是这么解的！”男同志一个激动嗓门大了些，引得众人看去，他脸上一红，马上道了歉。
“我这个方法是对的，我数学可比你多好几分呢，不信下回我们去找学校老师问问。”
原来两人是省城大学数学系的学生，因为一道数学题的答案起了争执，双方各执己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方月薇见状马上开口，“什么题啊？不然让他试试，他数学很好！”
陆征看着方月薇把自己推销出去，那说话的语气还带着几分自豪，也笑了，略带谦虚的开口，“我数学还行，要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