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抓渣男
天色渐晚，陆征的三个同学先回家了，他们都是省城人，住家里，只有陆征住校。方月薇三人走到学校门口，本打算跟陆征告别，突然想起皮包落在面馆了，石三儿自告奋勇回去拿。
树上枯叶掉下，在地上铺满了一层，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方月薇有些无聊故意踩了几脚，听到声音觉得好玩。
陆征略一低头只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店里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大家都上手了，也轻松。”方月薇抬起头，想到什么还有些不满，微嘟着嘴，“就是雇工不能雇太多，不然我叔，婶儿都能当甩手掌柜了。”
“就算能，何叔和赵婶儿估计也不大愿意，他们闲着就难受。”
“也是，就爱操心，停下来感觉哪儿都不对劲。”方月薇跟他说落起自己外公外婆也是不见外，“我说了好几次了，歇着点，免得落下病根，以后老了全是毛病，没一个听我的。”
“哎”方月薇长长叹气，哈出一片白雾。
“怎么反倒像是你在管着他们，跟你比较年长似的。”陆征嘴角牵起笑，在冬日好似一道暖阳，不刺眼却有淡淡的光芒。
“我这是有先见之明！”方月薇在寒风中扬起笑脸，隐隐有些得意，说着当年外公外婆念叨自己的话，“不然真上了年纪就知道后悔了。”
“你也是，看书重要也别太卖力，衣食住行也要注意，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的。”她看着陆征又把当年自己高三时，外婆念叨自己的话送给他，活像个长辈在苦口婆心劝导晚辈。
“嗯。”陆征难得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差点让方月薇晃了眼。
“对了，这钱你收着。”陆征从兜里掏出
“对了，下星期一你们什么课啊？”
“语文，英语，物理，化学、数学。”陆征老老实实回答。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对吧？到时候我们过来找你啊。”方月薇看着石三儿取了包包回来，挥手跟陆征告别，“星期一见哦。”
后面两天方月薇和石三儿在田月兰的介绍下，又敲定了一条繁华街区的店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星期一的到来。
“兰姐。”
下午四点，方月薇到了田月兰店里，虽然第二天要结婚了，可她仍然守了一天店，这人是轻伤不离开店的。
“来得正好，一会儿陪我吃个饭。”田月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正准备关店。明天结婚，李保国待自己家，她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但是事情跟弟弟妹妹讲还不大好开口。
“我就是来找你吃饭的！”方月薇调皮一笑，上前挽着她的手，眼神里却有些心疼，可长痛不如短痛。她一扫阴霾情绪，“去明德中学那边吃，上回陆征说外头很多小吃都好吃。”
“那么远”田月兰本想在附近吃个饭，跟她聊会儿，一时有些犹豫。
“远什么，咱搭个公交车就过去了。”
田月兰最后还是被说服了，和方月薇石三儿往明德中学赶去。
今天天更阴沉，气温又低了几度，街上卖烤红薯的生意更好。方月薇掏钱买了四个，一人一个剥开就吃起来，香甜的红薯暖了胃，全身一阵舒爽。
石三儿三两下吃完，看着来往热闹的人更觉兴奋，等冒菜店开过来岂不是又要大赚！
“你们去那边的饭馆占个座儿吧，我和兰姐去买点东西。”方月薇拿出手帕擦擦手，她刚刚已经晃到李保国的身影。
“行，你们快点过来啊。”石三儿拉着陆征就走，陆征走出几步还回头看了两眼，总觉得方月薇有点不对劲，她看向田月兰时面色沉重，眼神里还有些心疼之意。
等把人支走了，她看向田月兰有些不落忍，挽上她的手臂，想起书中写道，田月兰被李保国骗了之后，悲痛不已，恨自己没能早些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又下定决心。还没结婚，是当机立断的最好时机。
“哎，那不是”石三儿话里带着诧异，引得田月兰看去，李保国正往学校走去，一个侧脸看得清清楚楚。
田月兰呆呆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起了疑，她从未听说李保国在明德中学认识人，这人本身也是半个文盲，就念过小学三年级，怎么还往这儿跑。
“我们进去看看。”田月兰平静开口，她总觉得什么要破土而出了。
两人走近校园，远远跟在李保国身后，见他熟门熟路往教师宿舍赶，方月薇前天来明德逛了一圈，大致走过各个地方。
“前面是我们学校的教师宿舍。”方月薇隐晦开口。
田月兰没有回话，直直盯着前方。
李保国在侧门口等着，旁边一栋筒子楼走下来一个年轻姑娘，披着一头乌黑直发，面容姣好。两人一碰上就双双展露笑颜，这里四下无人，虽说是严打时期，相恋之人总是克制不住爱意，李保国伸手拉住许静垂在一旁的手，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可是那暧昧的氛围却是骗不了人的。
田月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心口发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许是田月兰的视线太过灼人，李保国鬼使神差转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相撞，一个眼里满是震惊与惶恐，一个眼眸湿润。
“李保国”田月兰一步步走近，却再也没开口。
“保国，她是谁啊？”明德中学的数学老师许静疑惑，她温柔大方，说话也轻声细语，“同志，你怎么了？”
田月兰没有回话，她死死盯着这男人，眼前回溯着李保国往日的甜言蜜语和温柔贴心，她哑着声音开口，“你就在这么准备我们明天结婚事宜的？”
“结婚？”许静大惊失色，她扭头看向李保国，这是自己的恋爱对象，对自己十分体贴，只是一直没有聊过婚事见过家长，她以为不久的将来二人终会走到那一步。
“你们要结婚？保国，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李保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田月兰从来不会来这边的，离她家她店子都远，自己也小心掩饰着一直没露出马脚，“我”
他不知该如何辩驳。
“很简单，这人脚踩两条船，一面骗着兰姐结婚，一面骗着许老师处对象。”方月薇上前两步，看着李保国那惺惺作态的模样狠狠说道。
“你！你瞎搅和什么，这是我们的事，你滚远点。”李保国撕下往日的老好人面具，丑事败露的他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田月兰现在才看清这人，她双眼发狠，使出全身力气，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李保国，明天不用结婚了，以后咱们什么关系都没了！”
“你！”李保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个女人打了，可是他一向是坐办公室的，身体还没田月兰有劲，只能挨下这巴掌。
自己一片真心遭人践踏，她又悲又气，借一巴掌出了气，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看向方月薇，“月薇，我们回去。陆征和石三儿估摸也等久了，该饿极了。”
“好。”
两人相携离去，田月兰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二人，“妹子，这男人就是个不要脸的黑心肠，骗了我，也骗了你。你清醒点儿就别继续上当，不然我现在的模样就是你以后的模样。”
李保国见田月兰离去，马上醒神开始哄许静，“静静，这事儿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原来你明天要结婚了，还骗我说过几天事情忙，可能没时间来找我。李保国，你怎么能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了。”许静把手中的包往他身上惯，砸了两三下才算出气了，脸上挂满泪水往教师宿舍跑去。
“许静！”李保国喊了两声，却不管往前追，要是在宿舍闹大了，自己可真就砸了，毕竟自己大大小小也是个吃商品粮的，名声要紧。
“你们也去太久了，买啥啦？”石三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都要望穿那条道了，终于见着两人回来。
陆征本也想开门打趣几句，却见二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远没有刚开始的神采。尤其是田月兰，她嘴角牵起一个苦笑，声音有些哑，“不好意思啊，害你们等久了，吃饭吧。”
许是压抑沉重的气氛太明显，饭桌上没人插科打诨，连说话声都小。方月薇本想带着田月兰回去的，可她却执意要来吃饭，劝都劝不住。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心寒。”饭吃到一半，田月兰突然开口，冷静又悲凉，“你们说，我和李保国认识几年，一开始我是真以为他是个好人，对我也好。后来我们在一起，顺理成章结婚，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我觉得挺好的。”
一行热泪从她眼眶掉落，顺着脸颊直直滑下。陆征和石三儿大概听出了门道，没敢开口。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瞎眼呢，他哄着我结婚，又哄着那妹子处对象，他是人吗他！”田月兰越说越气，多年为生活打拼的狠劲迸发出来，“这王八羔子！”
“兰姐，这种人早发现早好，你未来日子还长呢！”方月薇出声安慰她。
“是，你说的对。这是好事儿，好事儿。”田月兰边哭边笑，道理她都懂，可心里也是真痛。
陆征和石三儿听着也气，没想到李保国竟是这种人，再看田月兰的模样，也觉得心酸，安慰了几句，一顿饭吃饭，田月兰擦干眼泪跟人告别，让方月薇陪着回家去了。
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她不大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父母都去了，她就是管事的，本就计划着简单办个礼，现在却全省了。回到家，弟弟妹妹围上来，两人喜气洋洋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不把结婚放心上。
田月兰听着更觉心酸，只开口道，“不结了，歇着吧。”
说完边往自己屋去。
只留下方月薇简短跟两人说了来龙去脉，又进屋安慰人去了。
躺在床上，田月兰把憋在心里的话一气儿往外倒，从父母过世后的不易，到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喜悦，从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到现在支离破碎，一地鸡毛的感情，她说着说着也平静下来，看向旁边的方月薇。
“你觉得我以后能好吗？”
方月薇安静听了许久，任她发泄，这才开口，“当然能！兰姐，你比多少人能干，勇敢，这本事可是真大。你以后可能就不止这家店了，开它个七八十家店，挣大钱！”
田月兰噗嗤一笑，惊喜的看着方月薇，“我以为我算是掉钱眼里了，没想到你也这样。就梦着挣大钱呢？确实，钱是个好东西，有钱有票，日子才好过啊。”
“对吧，你的能力才不止于此，以后都是好日子！”方月薇的声音在凌晨三点的黑夜中十分具有蛊惑性，像是在预知也像是暗示，让田月兰的心也安定下来。
两人断断续续聊着，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