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糖冰粉
“对对对，就这么摇。掉下来了掉下来了。”方月薇在冰粉树旁当个闲散军师，看着这帮小屁孩比赛摘冰粉果。
“使点劲儿！”方耀祖在左边这颗冰粉树下着急，他和两个同伴大力摇着树干，冰粉果承受不住这力道，不时被晃下来几颗，而另外一人就在地上捡。而右边的冰粉树上，刚子坐在枝丫上，用手晃着满载冰粉果的树枝，哗哗拉掉下大片。底下妞妞用一片大荷叶接住，又乖乖的把飞出去的果子捡进来，还一颗颗码好。
“妞妞，你让开点，小心果子砸到你。”刚子朝底下喊。
妞妞却玩得兴起，乐呵呵的笑，“哥哥，多摇点，好好玩！”
两边虽然人数悬殊，可是结果却相反，何家两兄妹大获全胜。方月薇看着小时候的舅舅这爬树的矫健身姿，暗道他当年没对自己吹牛，果然是整个村最会爬树的。
“哎，小心着点，别摔了。”
刚子不习惯这人关心自己，他爬树可是出了名的，才不用担心呢。他抱着树干快步往下移动，最后还剩一人高的时候，直接跳了下来。落地之后，他蹲下和妞妞一起规整果子。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四个小孩的眼神，隐约还透着些羡慕。
“不错不错。”方月薇看着两边的成果，十分满意，应该有几斤冰粉果，可以做好多冰粉！“现在结果很明显了，何志刚以后就是我们东风村老大，你们没意见吧？”
方耀祖看着自己面前这堆果子比对面少一大半，脸涨得通红，往地上踢了一脚，嚷了句，“破果子！”就跑了。
得了，还是个输不起的主。方月薇笑笑，看向其他三个小男孩，“你们呢？”
“我们想学爬树。”三人屁颠屁颠跑到何志刚面前，“刚子，你教教我们吧，我们爬不了那么高。”
何志刚严肃的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没这么主动找自己呢。只能装着老成，说了几句爬树的要领。
回何家的路上，何家兄妹和三个小男孩俨然已经熟识起来，小孩子的友情就是这么纯粹。
“刚子哥，你爬树真厉害啊！几下就上去了，我看山里猴子都没你爬得快。”
“以后我也练，到时候摘果子去。”
几人聊得热络，抢着帮方月薇拎冰粉果，可是没人知道这果子是干嘛用的？长得也不像能吃的，只有狗蛋这个憨的，放嘴里咬了一口，脸皱成一团，赶紧吐了出来。
“月薇姐，你摘这果子干嘛用啊？”
“给你们变出好吃的。”方月薇领着五个孩子进了何家。
方月薇在院里找了个瓷盆，将一半冰粉果倒进去，清洗之后，掰开外壳，取出里面红褐色的冰粉籽，晾晒一阵后放入水中浸泡，再用蒸笼布包着用力揉搓，搓出滑溜的汁液，后将何添华弄来的一点点熟石灰化水加入冰粉水中，静置两小时。
其他人，看着她娴熟的动作都发愣，“月薇，你这是做啥啊？咱们可从来没见过。”
“我刚去摸了摸，还黏糊糊的。”
“月薇姐姐说了，是很好吃的，妞妞想吃。”
“做冰粉。”等静置的冰粉凝结成型，众人纷纷望去，透明的冰粉，晶颤颤的十分诱人。方月薇让方添华帮忙将装着冰粉的盆放到井水中冰一冰。自己则去熬红糖。村里没有制冷设备，想吃点凉快的只有放井里冰一冰。
她在方家搜出来林秀芝藏在立柜里的红糖，悄摸带了三块过来。加水熬煮，用锅铲搅匀，渐渐熬出浓稠的红糖水，闻着十分香甜。
等方添华把冰粉取出来，再浇上红糖水，瞬间给那透明染上了红色。最后方月薇将何家捡麦穗换来的西瓜，切成小丁，放到冰粉上。这在井里放过的冰粉虽然没有冷冻效果，但透着凉意。
这天下午，何家院子里，一人端着一碗红糖冰粉，狗蛋摸着碗，感到一阵凉意，凑近一闻，好似一股冷气袭来，整个人瞬间凉快不少，他凑到碗边一吸溜，冰粉晶莹弹滑，红糖和西瓜味甜，加上井水冰凉后的凉意，当真是消暑利器。众人吃得停不下来，待吃完才有空问她哪儿学来的手艺。
“我自己琢磨的。”方月薇还挺遗憾，家里没有葡萄干，白芝麻，山楂这些小料不然还能更丰富。
“薇薇这手艺太好了。咱村里，不，就是城里都没有这种东西卖啊。”方重强喝了一碗又去舀了一碗。
“咱们真没尝过这么稀奇的东西，怕不是省城才有吧。”赵美娟吃完一抹嘴，爽快！
等三个小男孩走后，方月薇才对着外公外婆说出自己的打算，“叔，婶儿，你们说去城里卖这个怎么样？”
两人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有这么大心思，转念一想确实是个办法，听说隔壁村有人去卖城里卖东西也挣钱了。“我觉着你这个能卖出去，我头回去了趟城里，没见到过。你好好干！”
“行，那我们一起卖吧！”方月薇笑意盈盈。
“啥？我们一起卖？”何添华纳闷了，这方月薇要去做生意怎么也得是拉着方家人去啊，怎么找自己。
方月薇搬出准备好的说辞，将自己在家里成天被打骂，经常吃不上饭，还差点因为彩礼被卖，强迫嫁给个家暴男的悲惨故事一一讲了，她说的也都是实话，直把两人说得动容。
“太过分了！”赵美娟历来是个心肠软的，最听不得这些，她眼眶都红了，握着眼前年轻姑娘的手，声音哽咽“没想到你在家里受这么多苦，你爸妈咋会这么狠心啊？”
何添华拍拍媳妇儿的背，“月薇，你以后打算咋办？和你爸妈能再说说不？”这年头，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多是劝的，况且方月薇才16岁，也没个依靠。
方月薇自然不能说，我想加入你们家，这肯定得吓着外公外婆，哪有随便就收留有家有爸妈的年轻姑娘的道理。“我想慢慢攒点钱，等攒够了就自己出去单过，我有手有脚肯定能过好。”
赵美娟听着这孩子说这种话，更是心疼，“真是难为你了。”
“叔，婶儿，村里我就和你们亲近些，妞妞和刚子我也疼，所以我想和你们一起做生意，到时候卖了赚的钱，咱们对半分，你们看咋样？”
两口子对视一眼，他们倒没想过去做生意，就想分块好田，再养点鸡和猪，把日子过顺畅了。“我们商量商量，这突然说着要做生意，我们啥都不懂。”
“行！”方月薇知道他们犹豫，特意又说了一句，“这年头拿手术刀的都不如卖茶叶蛋的，现在机会好，遍地都是钱，就看去不去捡。”
何家两口子一方面心动不已，一方面担心自己两个没经验，方月薇年纪也小，怕不是一头热，到时候把家里最后一点钱给砸进去。
方月薇知道外公外婆都盼着种田吃饭，现在让他们贸然做生意，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凑近两人，低语，“这样吧，明天”
院子里三人说了一阵话，何家两口子不时露出惊讶神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