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我的风景
宁城一中改试卷的速度出了名的高效率。周末刚过，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假日的闲适中，各科老师已经带着批改好的试卷，敲响了新学期的警钟。
苏因其他科照常发挥，她原先在七中便是偏科的厉害。这次一如既往，理综加起来三百分考了有两百七，数学一百三十多，语文一百出头不上不下。唯独英语，听力惨不忍睹，阅读也是不尽人意。
英语选择题是机读的，苏因照着发下来的答案，在原先的试卷上勾勾画画。
满试卷都是红色的斜杠，对钩寥寥无几。
最后面的英语作文，题目要求写一份求职信，苏因在考场上愣是没看懂要求。结果倒好，写成了一封景点介绍，驴头不对马嘴。
作文的旁边，批卷老师画了一个鲜红的十分，力透纸背，足以看出批卷人当时的心情。
苏因不禁苦笑，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还没有考及格，是她没想到的。
旁边的戴芥萌试卷摊在桌面上，正确率不少。
“因因，别难受了，这还刚开学。以后会慢慢赶上的。”戴芥萌侧身趴在桌子上，脸朝像苏因，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安慰。
苏因看着她脸上肉被胳膊压着，圆鼓鼓的，像个松鼠。不禁有些手痒，当下将想法付诸现实。
“果然手感很好。”苏因兀自点点头。
“苏因！”
结果自然遭到了戴芥萌的强力回击，两人笑闹成一团，倒在桌上。苏因本来有些难过的心情经过打闹，逐渐有些回温。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张娅，外表看起来是个温和甜美的妹子，真正发起火确是让人难以招架。上课铃一响，张娅便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大刀阔斧的架势，进了教室门。
张娅竖起眉毛，手中的教案扔在桌子上，啪啪作响，“看看你们的成绩，一个个的，啊，放假给你们的心放野了吧。咱们班英语就六个130以上的，均分一百出头，和人家二班足足差了三分。”
她气的顿了顿，打开杯子喝了口水继续，“现在把卷子拿出来，看看你们自己都错在什么地方。”
张娅一边训斥，一边讲题。
最后训完了，题也讲完了。
苏因努力地更着张娅的解题思路走，发现还是很多地方语境不理解。
大概老天没有给她学习英语的天赋吧。
下课铃响，张娅简单布置了作业，说了句下课。
神经紧绷了一节课的苏因还没松口气，猝不及防听到张娅喊了声，“苏因。”
苏因蓦地抬头，只见张娅对她招招手，说：“来我办公室一趟。”
心知该来的还是来了，苏因拎着手里的卷子，叹了口气。顶着旁边戴芥萌同情的眼光，跟着张娅走出了教室。
“我简单看过你的英语卷子，主要还是听力和阅读丢分。英语作文也走了题。”张娅私底下脾气倒没没这么暴躁，许是因为女生，她对苏因的态度还算温和，只是语气颇为无奈。
“我之前听你的班主任提过，知道你比较偏科，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偏。你这情况，建议你找个家教补补，趁现在还有时间，打好基础最重要，英语这门课是循序渐进的，语感需要时间培养，不然到了之后系统的复习，只会越来越跟不上。”
苏因抿紧嘴唇，手攥着卷子，点点了头。
小时候的苏因，因为父母工作，时常搬迁。辗转待过好几个学校，英语学的磕磕绊绊。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道坎，越不想学，越是学不好。
之前的七中不是重点高中，加上理科的其他科目苏因很擅长，一中和差距并不大。
但来了这里，才发现一中复习的进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而且学的知识点也比之前难。
她根本吃不透。
许是不太想打挤她，张娅喝了口水润润嗓，叹口气，安慰道，“去吧，也别太灰心，这才刚开学，之后还有时间。”
苏因轻声谢道：“谢谢张老师。”
——
晚饭时，顾昆平问起了顾盛和苏因两人的模拟考成绩。顾盛虽然一向贪玩，成绩确是很能拿出手。这次模拟考在年级排四十五，班级第五。
苏因其他的理科成绩在班级遥遥领先，就是英语拖了后腿。此消彼长，在班上排二十六名，中等成绩。
“因因，我们给你请个家教吧。”顾昆平沉吟，“是我们大意了，刚来新的环境，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
苏因默了默，抬头对两人笑说，“不用请家教这么麻烦。我们英语老师说了，让我平时多读多听，日积月累，会有明显的进步。”
“话是这样说，有人教总比自己学好。”顾昆平皱了眉毛，颇有不赞同。
李茹夹了一筷子的菜，到底没吭声。
苏因低下头，再抬起头来时，嘴里喏动下，刚要说什么——
“爸，我倒忘了。”顾盛插嘴笑道，“我同学江妄辞，您还记得吗？经常来我家那个。”
“人家是几年的英语竞赛一等奖，前不久还参加了英语辩论赛。让他来辅导因因功课，没问题。不是所有人的人学习好讲题也好，但他是。”
“会不会耽误人家时间？”顾昆平有些顾虑。
“他不学习也照样拿奖。”顾盛耸耸肩，不在意，“我回头和他说下。”
几人征求着苏因的意见便把这事定了下来。
苏因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有她自己听见，此刻的的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犹如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回过神来有一阵的局促和紧张。心脏像被一条绳子绳子攥紧，陡然升至高空。
顾盛的效率很快，吃完晚饭后，便把江妄辞的□□号写给了苏因。
苏因小心地收好，她看着手中的卡片。笑意像清泉的波纹，从她嘴角的梨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临出房门前，顾盛摸了下苏因的头发，“因因。”
“嗯？”苏因抬头看着他。
他偏头看下来，语气难得正经，“以后多这么笑笑吧。”
顾盛垂眸，随意拿起手边的衣服，“人这一辈子，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别让自己这么累，开心点。”
苏因盯着他搁在臂弯里的衣服，很久轻轻地点了头。
顾盛没再说什么，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苏因走到书桌边，打开电脑，一登上□□便看到好友验证的消息，是江妄辞。
她握着鼠标点了同意，那边估计正好在线，消息很快发了过来。
【江妄辞】：“苏因？”
【苏因】：“嗯，是我。”
【江妄辞】：“顾盛把你的情况大致给我说了。”
末了，后面跟着，“这周末有空出来补课？”
苏因在对话框里打出，“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谢谢。”打完又觉得太客气了，删掉。重新编辑个“好的，谢谢。”
对方回了个知道的手势，便没有再回了。
老式电脑的屏幕亮度不高。苏因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像是镜子一般的屏幕上印出了她浅浅的笑容。
她握紧了鼠标，点进了江妄辞的头像。
江妄辞的头像背景是简单明了。点进他的空间一看，动态寥寥无几，仅有的几条都是风景照，还有几张他养的德牧的照片。
她点进去这张照片，鼠标按着放大了看。共同入镜的还有右上角的一只手，手指纹理清晰，骨节分明，手腕上的青筋显出几分少年气。
苏因认出来这是江妄辞的手，她小心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然后心虚似的，删除了空间的访客记录。
屏幕映出了一张纠结的脸，苏因改备注为江妄辞，皱眉觉得不妥，好像过于明目张胆，也深怕别人看见，最后改成了：j
这样就没人知道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把电脑关上，从书包里拿出张生物试卷，是今天生物老师刚布置的。苏因从初中开始对这门课就很感兴趣。大自然生命的盎然让她觉得很有趣，很神奇。
楼下传来顾昆平的叫声，苏因应了声，回身关上电脑，下了楼。
顾昆平从冰箱里看到苏因之前放的牛奶，纳闷道，“因因，这是你放的吗？你妈妈不是说你对牛奶过敏吗？怎么买牛奶了？”
顾黎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来的时候和弟弟顾昆平详细说了苏因平时习惯的细致末梢。苏因小的时候，家里人不知道她对奶制品过敏，喂她喝了几口牛奶,当晚便送进了医院急诊。从此许家饭桌上便没出现过乳制品。
苏因沉默几秒，“我不小心买错了。”
顾昆平以为苏因是想喝牛奶了不好意思，委婉地跟她说了一通话。说完之后，还是担心她回喝掉，想要没收。
苏因只得把瓶子里地牛奶倒掉，然后把瓶子洗干净，晾干。往里面装几颗叠好的星星，一颗又一颗。
又把之前写的日记撕下来，叠成纸花朵扔进去。
她开始有了小小的盼头。
盼着日子能过的再快一些。
周末那天可以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