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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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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俊美闻言, 再没脸看,颇为无奈怜悯的转过身。

    那李公子不可一世的模样显然已不是一次两次的在辽城内作威作福,或许他一辈子都想不到, 自己会有栽在正主面前的时候。

    眼前那道掌风快到来不及反应,李公子便整个人飞身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撞在门前的照壁之上。

    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 院内所有人都没看清, 李公子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伤,连同他身侧带来的那些城主府的护卫都愣在原地,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搀扶自家主子。

    李公子趴在地上, 浑身像是散了架,眼前一阵冒金星。

    “谁……谁动的手……”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眼前一双黑金锦靴,再一抬眼, 一个满是戾气的男子视如死物般的盯着他。

    李公子被那眼神吓的失了声, 连一旁的护卫都被震慑在原地,就凭着方才那无影的一掌, 他们便远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顾洺面无表情,一脚踩了上去,只闻咔嚓一声轻响, 脊椎骨碎裂的声音让那李公子当即惨叫出声。

    寻宓和银蔻皆吓的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刘棹歌见状,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温声细语道:“若要杀要打,出了这处院子,听到了吗?”

    齐俊美连忙侧目想要制止刘棹歌说话, 他还没见过有人敢在顾洺生气的时候去搭话,还是这种命令式的,心里不禁为刘棹歌羸弱的小身板祈福上了。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顾洺竟然真的挪开了脚,将人踢到一边,没再动手施暴。

    齐俊美一脸目瞪口呆,这若是放在京城,谁人劝说怕是都要遭殃,顾洺脾气不好是众人皆知的,只要他一生气,必定要折磨死几个人才行。

    齐俊美崇拜的看向刘棹歌:“不愧是能被挂在御书房墙上的女子,厉害。”

    刘棹歌闻言面色一僵……

    顾洺则是乜斜而视,对齐俊美道:“带人将他们处理了。”

    很好,用的是“处理”两个字,齐俊美连忙应下,刚转身又回头讪笑道:“那辽城城主府的其他人?”

    “一锅端。”

    齐俊美暗自咂舌的去赴命了,恐怕尚在城主府的李大人都想不到此刻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一辈子拼打的根基全毁在自己的独子身上。

    经李公子一闹,苗府别院的下人们纷纷开始猜测起顾洺的身份来,见夫人对他说话都小心翼翼,便知他定不是寻常人,亦让众人敬畏有加。

    这一日后,辽城城内都掀起轩然大波。

    百姓们茶余饭后皆是城主府一夜间悉数被斩首流放的消息,简直突如其来,让大伙儿不知道李大人是得罪了何人,一时众说纷纭,不过不少百姓还是猜测到背后之人定权高位重,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是皇上本人。

    十月中旬,重阳之际,辽城比京城要寒凉的还早些,现下便要穿着棉夹方能出门,年底更是要狐貂大氅披身,才能抵御的了冰天雪地的极寒天气。

    顾洺如今已经将苗府别院当做自己的落脚地,让齐俊美有事便来此汇报,此举倒是让徐窕没办法再频繁到访苗府,她如今在军中女子的身份尚未暴露,不能让旁人将其认出。

    而刘棹歌这四-五日倒是越发习惯起来,随着日渐寒凉的天气,每晚能有个温热的大型暖炉暖床护体,着实是件不错的事情,而且自从离开京城,每年临近冬季刘棹歌都会生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如今身体竟还未出现丝毫的不适,让她不得不归功于暖炉的作用。

    只要这暖炉安守本分,不做些疯癫之事,刘棹歌便十分满意他的散热功能。

    顾洺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只感觉到刘棹歌态度转变不少,从起初的抗拒不已,到现下不再言语相激,虽然仍是没有好脸色,但至少身体老实了。

    连齐俊美都发现这几天的顾洺心情仿佛不错,但是公主的态度好似没什么改变,看的齐俊美都有些抓耳挠腮,忍不住上前出主意。

    “皇上,眼看重阳节便要到了。”

    顾洺闻言,挑起眉尾看向他,无声询问。

    齐俊美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附耳道:“重阳之日辽城内定然热闹非凡,皇上何不带着那位一同出去

    游玩一番。”

    顾洺愣了一瞬,那位是谁,不言而喻。

    齐俊美一看顾洺没有反驳,便放心说道:“届时街上定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还可赏菊登高佩茱萸,不过如此寒凉的日子登高或许对身体不大好,但也可放纸鸢,皆不失为增进情感的法子。”

    顾洺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齐俊美嘿嘿一笑:“能为皇上效力便好。”

    遂重阳那日,刘棹歌一早醒来便觉得周身冰凉,回过头果然发现顾洺并不在屋内,不知何时离去的。

    她也乐得清闲,晨起洗漱更衣,用完早膳后才看到顾洺回到苗府,他遣退旁人独自走了进来。

    顾洺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递到刘棹歌面前,那香囊金丝银线勾勒,小巧精致,看着便价钱不菲。

    刘棹歌一见到香囊便勾起不好的回忆,她如今已经对香囊心有介怀,甚至没用手接过,只是打量了两眼,便抬头问道。

    “浸了毒?”

    ……

    顾洺闻言眼底一阵翻涌,他咧开嘴角,嗤笑道:“对,比一品红更毒。”

    说着便矮下身,亲自系到刘棹歌腰间。

    刚系好便见到刘棹歌要一手扯下,顾洺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一股气郁恼火冲上头,却在看到刘棹歌戒备警觉的眼神后压了下来,不得不深吸口气。

    “是茱萸。”

    刘棹歌又是一阵不解,不明白顾洺此举何意。

    然后看到对方又从怀中掏出一根菊簪,不顾她蹙眉无声的抵抗,兀自插到刘棹歌的发髻间。

    刘棹歌十分狐疑的看着眼前人,她转过头透过铜镜看着自己,发顶的菊簪是上等的白玉所制,通体温润透亮,也很衬她今日这身乳白的襦裙。

    但刘棹歌眉头却始终没有松懈,她思索片刻,温声道:“同时佩戴两者才会产生毒素?”

    顾洺闻言欺身上前,将眼前的女子抵在软榻上,眸色深沉,轻斥道:“我于你眼中便只会做这些?”

    刘棹歌看着他,柔声笑道:“不是吗?一条疯狗还能

    做出什么正常之举。”

    顾洺手握成拳,低垂的眼神越发的野性凶狠,刘棹歌见状浑身紧绷,随时等待着对方会对她施以暴行。

    然而只闻得砰的一声响,身侧的墙壁上被顾洺打出一道清晰的裂痕,刘棹歌顿时愣住。

    随后便看到顾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刘棹歌沉默片刻才直起身,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顾洺,仿佛方才屋内便没人来过,只有一旁毁坏的墙壁昭示着发生过的事情。

    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寻宓来时,便看到自家主子正坐在桌旁发呆,寻宓把怀中抱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忧心询问道:“主子,发生何事了?”

    刘棹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随即看到桌上寻宓拿来的一捧结满红豆的茱萸和一束菊花后,怔愣道:“这是做什么?”

    寻宓笑道:“今日重阳,佩茱萸簪菊花,乃是辟邪延寿的寓意,主子忘了吗,以往在宫里也是将茱萸和菊花放在安襄宫内。”

    刘棹歌闻言这才了然,她向来不注重这些细节,每年过什么节气宫中如何布置,她从不过问,如今也很少了解。

    寻宓则是有些惊讶的看到着了刘棹歌腰间的香囊和头顶的发簪。

    刘棹歌也打开香囊看了看,里面的确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红色茱萸,比寻宓抱来的这一捧成色还要好上几分,想起方才和顾洺不愉快的对话,让她不由得浑身僵硬起来。

    “主子何时佩的?看不出银蔻那丫头倒是比我还细心。”寻宓自顾自的说着。

    刘棹歌语塞一瞬,端起茶盏润了润喉,才轻咳一声,有丝别扭的问道:“顾洺在哪?”

    寻宓闻言摇了摇头:“不曾看到皇上,许是有要务忙碌罢。”

    话音刚落,齐俊美便笑着走了进来,神秘兮兮道:“不知公主现下可有时间,能够乘马车移步到城外,皇上在那等您呢。”

    寻宓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刘棹歌,却见刘棹歌起身理了理裙摆,裹紧棉夹后说道:“走罢。”

    这一路上,刘棹歌心中都觉得很是怪异,总

    觉得事情好像不似表面这么简单。

    顾洺行事向来目的性强烈,且不择手段,凡事能够直截了当的解决他绝不屑于使用拐弯抹角的手段,除了那些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嗜好外,他倒是没有多余的心机。

    所以赠她茱萸和菊簪的举动,皆是为后面折磨人的嗜好所做的铺垫?如今刘棹歌想到的唯有这一点,她倒是要看看顾洺在城郊外给她准备了什么“大礼”,又会用什么方式来折磨人。

    定不能掉以轻心,刘棹歌神情郑重。

    待一个时辰后,马车行驶到城外无人的一处小山坡上,不远处是一片树林,秋风簌簌,落叶漫天飞舞,洒下一地金黄。

    刘棹歌踏着脚下的落叶,看到顾洺一身黑衣站在前方,地上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不同样式的纸鸢,让她瞬间怔在原地。

    这是在干嘛?

    顾洺手中还拿着一块菱形带穗的纸鸢,他眉头紧蹙,仿佛遇到了棘手之事,好不容易解开缠绕的白色绳线,面上的神情已经极为不耐。

    顾洺拿着线轴,走到刘棹歌面前递给她道:“拿稳。”

    刘棹歌一脸懵然的接过,然后看着顾洺举起菱形纸鸢,催动内力,一掌将其拍到空中。

    纸鸢腾空而起,于一丈远的半空中便应声碎裂,残破的身躯飘飘然落地。

    刘棹歌:……

    此刻自认为立了大功的齐俊美肯定没想到,当今圣上连风筝怎么放都不知道,史上用内里放纸鸢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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