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谷蠡
老板一见两人画没买便争执了起来, 连忙打圆场劝解道:“这位姑娘少说两句吧,李公子不是一般人,这可是咱们辽城的太子爷, 城主府的大少。”
刘棹歌眼色沉了下来,寻宓实在忍无可忍, 上前斥道:“什么太子爷, 当今皇上还未娶妻,城主府的人便敢在此做土皇帝, 自称太子目无王法。”
那李公子原本听了老板的话洋洋得意, 待寻宓说完他已经气的眉毛飞起。
刘棹歌则是不愿与这些杂七杂八的人过多纠缠, 转身道:“我们走罢。”
“你们不许走!今日若不跪在地上给本公子磕头道歉, 这事咱们没完!”李公子大声叫嚣。
刘棹歌已是没了耐心,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却招惹了烂摊子, 她侧目看向脸红脖子粗的李公子, 温声笑道:“能让我跪下的人已不在人世。跪你,你配吗?”
李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口不择言:“你你你,我看你才是目无王法,此话若是被皇上得知,诛你九族!”
刘棹歌又是笑了:“便是他来了, 站在我面前,此话我依然敢说。”
话音落下, 寻宓便扶着刘棹歌相携离去。
背后的李公子已被气的失了理智, 看着两人的背影,大声唤道:“来人!今日本公子要替天行道,将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女子绳之以法,好好教训一番!”
两边的争端已经引起周遭百姓的围观, 李公子的赫赫大名当地百姓们自然熟悉,唯一不熟知的便是那两个女子,胆敢招惹城主府的少爷,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这时城主府的几个小厮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就在众人摇头惋惜之际,不知何时从暗处闪身而出十数个黑衣人。
短短片刻功夫,城主府的小厮便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难以起身,让一旁的百姓们都震惊了。
同时震惊的还有李公子本人,他看着那些黑衣人不善的眼神,惊吓过度的跌坐在地,指着刘棹歌磕磕巴巴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刘棹歌却掸掸衣袖,头
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那十数个黑衣人又顿时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走远了几分,寻宓有丝忍俊不禁道:“徐姑娘留下的人果然好用,瞧把那公子哥吓成什么样子。”
刘棹歌叹口气无奈道:“没想到辽城城主府的人如此霸道,只怕日后还会有不少麻烦。”
两人在云游大街又闲逛了一阵,但着实扰了兴致,只给寻宓的两个孩子买了些许玩物,便回了苗府别院。
刘棹歌尚且不知自己一举成了教训城主府少爷的名人,让百姓们大快人心,她此刻却是愁上心头,因为那李公子贬低苗家的一席话始终萦绕在耳侧。
只不过寻宓一日都未提,待到用晚膳时,刘棹歌看着寻宓面上洋溢的笑容都有些微微蹙眉,有些话还是问出了口。
“苗府这两年,出了事端?”
寻宓微怔,放下手中的汤匙,犹豫再三,才故作轻松的笑道:“本不愿将这些糟心事告知主子,没想到今日还是被主子有所察觉,苗府如今尚未到朝不保夕之时,能够自给自足,我与夫君能够守住家业根基便好,此事主子无需挂怀。”
刘棹歌闻言,便知道她是大事化小的在言说,不由得微微皱眉道:“是有人暗中故意打压苗家商队?”
寻宓当即摇头:“非是如此,不瞒主子,其实自从改朝换代后,苗府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虽说官商各有道,但没有官家的支持,商路亦难通,这两年来丞相大刀阔斧的改革,不知多少商户碰了一鼻子灰,苗府还算是过得不错的,至少还有家底在。”
刘棹歌沉思下来,她虽远在瀛白山脚下的村落,但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季丞相所做之事,他削弱了众多官僚的月例,打压了商户不当的敛财之道,同时减少了百姓的赋税,又将这些银钱纷纷投入到各个村落的建设当中,此举赢得不少百姓的支持和欢呼。
只是没想到,打压商户会做的如此狠厉。
寻宓细细回想这两年多所发生的事情,都有些无奈道:“若细数下来皆是些小事,但
积少成多,大象也禁不住成千上万的蚂蚁啃食,虽许多商户的确贪得无厌,但这般不分好坏一举打压,如今能够有所发展的商户并不多见,想必当朝丞相是对经商之人有所偏见,才会如此行事。”
刘棹歌闻言沉默一瞬,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纤细无力的手指,颔首道:“的确像是季丞相所为,此人非黑即白爱憎分明,他所认定之事便会一行到底。”
就像他曾为了复仇于刘氏,冒着得罪顾洺的风险也要将自己拖到地牢。
待膳食用的差不多后,刘棹歌才端起茶盏轻饮一口,温声问道:“若苗府落败,你与苗启文可有做好后续打算?”
寻宓闻言点了点头,释然一笑:“我与夫君早已商议妥当,若日后守不住苗家,便遣散商队和苗府的下人们,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京城,到南方水乡小镇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刘棹歌听闻亦轻声笑道:“是个好去处,你能想开便好。”
若是想不开,她也能想尽办法让苗家重新发扬光大,保寻宓一世衣食无忧。
却听寻宓开怀说道:“主子能舍弃皇宫和京城,于江山都不放在眼中,还能在山野间过着朴实无华的生活。我曾身为安襄宫的大宫女,若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如何再来面见主子,只怕到时还要被银蔻这些小丫头们笑话呢。”
刘棹歌莞尔一笑,连一旁的银蔻都咯咯笑个不停。
几人说笑间,天色渐暗,徐窕一身干练男装,披风于身,风尘仆仆的回了苗府。
只不过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高大劲瘦,围在徐窕身旁喋喋不休,直到进入堂内,看到满屋的陌生人后,他才惊叫出声:“这是哪?”
徐窕没有理会,对身后跟来的人明显面色不愉。
见到刘棹歌后她才正了神色,直言说道:“主子,有匈奴人潜入了辽城,近日要万分小心。”
刘棹歌等人闻言皆是一愣,寻宓不禁询问道:“怎么会有匈奴前来,宁国不是打了胜仗吗?”
徐窕还未回话,她身后
的男子便抢着说道:“皇上御驾亲征哪有不胜的道理,连单于都跪地投降,只不过那匈奴将领谷蠡王不服输,兵败后潜逃到中原,我们此次秘任便是追踪缉拿他。”
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刘棹歌疑惑道:“这位是?”
徐窕只得解释道:“他是齐俊美,当朝齐太尉的长子。”
齐俊美毫不见外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俯身笑呵呵道:“贸然前来十分抱歉,在座我只识得绍合公主,还请诸位见谅。”
徐窕明着白了他一眼:“狗皮膏药。”
刘棹歌则是好奇道:“你怎么认识我?我好似不曾见过你。”
齐俊美窘迫的挠挠头,讪笑道:“这……每次入宫复命,都能看到御书房墙上悬挂的公主画像,我真不是有意窥探公主容貌。”
刘棹歌闻言浑身一僵,脸色顿时不好了。
将自己的画像挂在御书房,可真是顾洺能做出的恶心之事。
徐窕连连瞪了他好几眼,齐俊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急忙补救道:“可见皇上待公主的一颗真心是如何赤诚,天地可鉴啊。”
这话连寻宓和银蔻都黑下了脸,银蔻嘟着嘴小声道:“什么赤诚,还不是将人骗得团团转。”
徐窕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齐俊美小心翼翼的凑近她,耳语道:“徐兄怎么不早说你是公主的人,我便不跟着你前来了。”
没得到徐窕的回复,齐俊美尴尬了一瞬,轻咳一声道:“……待日后回京,我定会向皇上谏言取下御书房的画像,还公主一片安宁。”
刘棹歌柔声笑道:“不必待回京了,你的皇上现下便在辽城内。”
说着刘棹歌便把怀中的玉牌扔给齐俊美,齐俊美当即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看着手上的玉牌吓得瞳内具裂。
看他这幅怂样,徐窕便挑眉道:“知道皇上在这,你还不去?”
捧着玉牌,齐俊美满头汗渍,惊慌失措:“去去去,这便去。”
说着便急忙转身离开,当然他是不敢去谏言的,现下只盼周围没有皇上的眼线,将他
方才那些大言不惭的话悉数告诉皇上,然后自去请命领罪。
只是没想到玉牌刚给出去的当晚,刘棹歌的房内便迎来不速之客。
夜半时分,顾洺娴熟的翻窗而进。
床榻上的刘棹歌睡眠清浅,闻声便醒了过来,她还未起身便感觉到身上有道压力,将她禁锢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刘棹歌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神色不耐的人,轻笑道:“怎么,不是说要让我去寻你,这便等不及了吗?”
顾洺心口一堵,声音低沉道:“你竟将我的玉牌随意赠给他人。”
刘棹歌带着丝不屑,笑语吟吟:“自然是我愿意给谁便给谁。”
顾洺眸色加深,闻言将身子压的更低,贴近刘棹歌质问道:“你便如此不想见到我?”
那双眼眸内仿佛有风暴肆虐,刘棹歌却毫不退缩,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对,不愿看到你。”
顾洺蓦然怒由心中起,对于刘棹歌的挑衅让他有丝难以自控的疯癫,一股野性由内而发,只想将怀中人占为己有,将她囚禁在身侧,用铁链将其锁住,看着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刘棹歌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或许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洺的兴趣所在。
她勾起唇角,继续笑道:“你若是无能,大可将我据为己有,再修一座牢笼囚禁起来,我这幅身躯定然无力反抗,届时便看我会不会因此屈服于你。”
顾洺闻言,垂下头咧开嘴角,他深吸口气,平复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悸动和怒火。
低头噙住刘棹歌的嘴角,喑哑道:“因为是你,我才一再退让,不要再试图将我激怒。”
作者有话要说: 顾洺: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