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公主!公主?公主您醒醒!”丹若上前摇晃了两下公主, 但人没醒。
空气中弥漫着酒的味道,熏得得人头晕。
“给公主包好大氅,咱们立即回宫!”丹若从袖兜里掏出个瓶子来, 里头装的是几枚参丸,自家娘娘对待她们这些宫人极为大方, 前些日子东部进献了一批人参, 娘娘下令制成了养身的参丸, 他们这几个近身伺候的都被赏了一小瓶的参丸, 她一直带在身上, 果然今日就用上了。
虽然药不对病,但参丸有养神滋补之效,何人吃何时吃都是没问题的,公主此时体弱盗汗, 用枚参丸刚好可以暂时令其恢复一些精神。
此间已经是耽误不得了, 好在这伯府与皇宫所离不远, 迅速带公主回宫召来太医诊治,应当还不算晚。
吴家所有的家丁和随从都来到了院外,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被裹成了个蚕蛹,一个身材粗壮的小宫女双手环抱着她,把人带上了马车,消失不见。
马车离去后, 吴府内的府卫这才松开辖制吴炽的手, 和同伴们一起静立在院子里。
他们受雇于内务处, 属于外派的内官,个个身上都有九品的官衔,虽然这种九品的官衔在京都不下数千,但只要有这个官衔在, 他们就是朝廷命官,而非仆从,别说是吴炽这个无官职在身的二公子了,就连伯府的当家人也没有资格处置他们。
这也是这些府卫们真敢将吴炽按在廊下的一个重要原因,即使是再愤怒,吴家也只不过是上一道折子到内务处将府卫退回,然后再申请内务处派遣下一批府卫罢了。
如果不居于京都,府内的守卫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但本朝初建之时,曾有一前朝侯府假意投诚,实则府内藏有数千精壮府卫,后那侯府主人造反逼宫,虽未成功但也弄得人心惶惶,故此之后居于京都的人家,但凡五品之上或者是公伯子侯等一类勋爵人家,府内府卫都需从内务处调派。
这样一来,府卫们皆是皇家人,不仅可以帮助各府保家护院,也起到
了一些监视作用。
时间已久,现如今居于京都的勋贵权贵人家,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但平日里并不会有这般感觉,直到今日出了事,呼叫无援才发觉,这些府卫并不是自己人,他们受命的依旧还是皇权。
接近宫禁时分,容华长公主被马车一路疾驰送往内宫,凤仪殿内,青莲逗弄着已经三岁,便已精通子史,学识越发渊博的大娃。
孩子越大就越不好逗,虽然说岁月便是一本翻不完的书,青莲的年岁大了大娃数百年,但她一直闭关修炼,少问俗世,对于人间百态的了解早已经不如才三岁就已然阅尽书库千百本书籍大娃了。
青莲这几日瞧着,大娃似乎已经已经有了入道的征兆了。要知道草木精怪在真正入道之初,几乎都要历经个几百年才能寻到属于自己的道,想当年她也是探索百年,才寻到此道。
修炼之初的最大难题便是寻道,若是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后,基本上后期的训练之路就会变得很平坦开阔。
所谓万事开头难,修炼也是如此。
她花了百年时间才悟道,大娃却只用了实际上的不到两年的功夫,这般差距简直让青莲都觉得惊愕不已。
虽然因为她的缘故,大娃出生后跟脚便是上乘,但这般修炼速度,说不准他还有可能会在她之前飞升成仙。
一想到可能会被自家的娃给超过,青莲顿时一扫平日里越发越懒散的修炼速度,开始变得勤勉了起来。
“娘娘!娘娘!”木樨一边小跑着从外殿进来,一边着急忙慌的喊着青莲。
江嬷嬷就立在一侧,听着自己女儿的大呼小叫,眉头紧紧蹙起,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青莲和大娃,见小殿下没被吓到,这才快步迎过去,一把拽住女儿的手。
“啧!小声些,都进宫两年了,怎么还是这般的不稳重,不是让你去宫门口等丹若回来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木樨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气息急促的道。“公主发热昏迷不醒,那可恶的吴家竟然不给公主找大夫,丹若姐姐便把人从吴家带了回来,现在
正往咱们这儿来。我先回来通报一声,好让娘娘心里有数。”
江嬷嬷哎呦了声,忙问道。“怎么回事儿呀?公主发热吴家不给请大夫?天爷呀,那吴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你派人去请太医了吗?”
木樨点头,“请了请了,我刚刚和苏总管说过了,小钱贵已经去请太医了。”
“唉,走,还是先和娘娘说说怎么回事儿,紫述啊,你快带人去把侧殿收拾出来,公主一会儿啊需要卧床休息。”
紫述在旁边都听傻了眼了,江嬷嬷吩咐完,她便立即忙不迭的点着头带人去收拾房间去了。
凤仪殿不似寻常妃嫔居所会有其他位份稍低的妃嫔一起居住,故此这里的侧殿后殿大部分的主居室都是空着的。
“娘娘…”木樨其实对事情的详细内容也并不太了解,但刚刚匆匆一瞥,大致情况其实就已经十分明显了。
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低声细语的和青莲言明,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儿的青莲对此不发一言。
这个容华长公主在叶轻音的记忆里,便是死于这段时间的,对于这个长相精致,性子洒脱的女子,青莲与之相处了几回便好感倍增,迅速与其交为好友。
青莲乃是草木精怪,感情淡薄,对于这个朋友自然是也没有到情深意切的地步,但她一代妖王,目前为止唯一的明面上的朋友被人欺负了,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这大晋朝对女子实在是不太友好,女子合离几乎是等同自尽,而作为皇家女儿的公主,更是万众瞩目,受到更多的制约。
这也是她之前为何没将大娃变化成女娃娃的缘由之一,她的孩儿即使是表面上的委屈,也不能忍受。
“本宫知晓了。”青莲微微点了点头,将大娃抱起来递给乳母后,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吴家以上犯下,这原本该是大罪,但难就难在这事儿事关公主和驸马之间的家事儿。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现任皇帝只是容华长公主的弟弟,而非疼爱她的太上皇。
但既然身为弟媳的
皇后插手进入到其中,便又是另一番场景。
吴家想要将吴炽从这件事儿上摆脱掉罪责,必然…会先下手为强。
果然,第二日上朝。
成温伯携子请罪,言说是对公主照顾不周致使公主受寒生病…
他自不可能说出自家幼子对公主所做的种种恶行,只言说是对公主照顾不周所导致了公主生病。
年近五十的成温伯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听得在场的大臣皆是满心动容,纷纷为其说话,原本他们也不以为意,觉得是公主过于娇贵,皇后太大惊小怪。
皆言说生老病死乃人间常事,公主虽金尊玉贵,却也食五谷杂粮,哪里可能百病不侵?
于是更是齐齐为吴家求情,皇帝原本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但容华长公主毕竟是他的长姐,若是就这般饶恕吴炽,岂非有些表现得不够重视于她?
遂决定走个表面过场,意思意思的问吴炽几句,然后再斥责几句,便让吴炽回府令其反省以后不得再怠慢公主,这便完事儿了。
谁知皇帝的第一句问话结束后,吴炽就铁锤锤了自己。
皇帝:“公主风寒多日未好,你可有随侍汤药?”
这意思就是,公主得了风寒以后,你有没有悉心照顾她。按理来说寻常百姓家,即使是妻子生了病,丈夫也很少会有照顾妻子的,他们大多都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管妻子的死活。
但公主不一样,公主和驸马其本质上依旧还是君与臣的关系,但君臣之间向来多是制约关系,君弱则臣强,而公主与驸马之间的关系,便也是如此。
吴炽眨了眨眼,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眸刚想说出在家都已经计划好的言辞,突然脑门一束光束射入,吴炽浑身一个轻轻的战栗,混浊的眸子突然就变得犹如鬼魅蛇蝎般竖起,好在此刻除了皇帝没人在注视他,而皇帝离得稍有远,前方又有帝冕遮挡,故此也没看到他的诡异之处。
“容华那贱人会着凉,就是我把她推进湖里的,怎么可能给她吃药?我巴不得她死呢,可惜了那么深的
湖都没能淹死她,不然我就能另娶一个贵女给我生儿子了,还亲自给她喂汤药?她配吗?不就是个小小的公主嘛,等我爹他们筹划的事儿成了,我妹妹也是公主。”
吴炽的这番话惊得众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人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说公主不配,说谋害公主,还有…
只是没等成温伯拉住自己的儿子堵住他的嘴,就见吴炽恍若疯癫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
“说起公主的皇帝弟弟也是好笑呀,这都是第七个女儿了吧?是两年内得了六个公主啊,说不准再过两年,都能排到十七公主去。我看就是皇帝的种不行,没那子嗣丰茂的命,这母族出身低贱的人,做了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众人皆是又傻眼又惊恐,一些话吞在肚子里平日反刍出来嚼一嚼再咽下也就罢了,这说出来就是死罪啊!七个公主的事儿以及皇太后的出身,这可都是皇帝最听不得的死穴。
吴家的这个二郎莫不是活够了在找死?
还有前头说的那句,成温伯筹划的事儿,是什么事儿?什么事儿成功了,吴家女便能成公主?谁的女儿能做公主?当然是皇帝的女儿了。
这…这,还该不会吴家在策划着谋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熬夜原本想多码一点,结果憋了一个小时也才憋出来一千字出来,很抱歉呀,觉得更得太少了可以攒攒再看,养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