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魏小花刚进门,掌柜就说周公子预支了下个月的酒,“周景涛,这段时日我忙,你胆子也变大了,不参加府试,现在还提前预支酒。”
听着熟悉的声音,周景涛似往常般回嘴,“魏大掌柜,你这管管柳博彦那厮也算是职责,可我等毛头小子进门是客,拿钱买酒,哪有东家不卖的道理,忒不讲理。”
闻着酒香,她挑眉,这不是周景涛的最爱,“怎么,有心事,找姐姐谈心?”
“唉!”虽然魏小花态度未变一如从前,但周景涛还是不得劲,也不知是为他爹还是为他自己。
“魏小花,柳博彦是不是还在生气?”
自两家达成共识,柳博彦一直未出府,即便出府也是与小树去书院请教夫子学问,已经过去十几日,两人打架之后再未见面。
“他就不是那人,李夫子严厉,出府也只能去书院。”魏小花实话实说,柳博彦心里是有气,但并非针对面前之人。
一杯酒下肚,盯着酒杯良久,周景涛才出声,“你们是不是心里挺看不起我的?”
他爹觊觎好友的家财,还想让他娶······
察觉他情绪不对,魏小花偏头看人脸色,面无表情,不似寻常吊儿郎当,“你想多了,我们只会
看不起你爹,至于你,哼,认识七八年了,谁还不知道谁!”
这是大实话,不论是她还是柳家人,都是对周县丞的贪得无厌看不过眼,可人有实权,他们只能屈服。
而周景涛,只是县丞家的公子、一起长大的好友而已!
初见他,是在泓景五年腊月末,那时,她已经将柳博彦打服,年节将至街上热闹至极,家家户户忙着办年货,柳府还在孝期,没有大动静。
柳博彦闹着要上街,伯父伯母让她带弟弟妹妹一起与柳博彦上街玩。
画糖人的小摊前围了好多孩子,本来都在排队等待,可周景涛挤上来很是嚣张,一伸手要五个,还要给他先做。
柳博彦这个霸王怎会同意,两人争执不下在摊前打架,差点将摊子掀翻。
她到现都还记得,周景澄出手帮他时,周景涛当场转身,联手柳博彦将庶出大哥揍了个鼻青脸肿。
嘴里叫嚣:“小杂种,滚远点,小爷的事情你少管。”
事后拉着柳博彦挨个尝主街的小吃摊,连带她跟弟弟妹妹也蹭了一下午零嘴,周景涛身后的下人在几人吃完后主动上前付账。
那之后,时常来柳府,或是叫人上街,开年后更是在柳府跟着李夫子一起念书,因此,周景涛也没少被她毒打碾压。
周景涛斜斜地倚在靠背上,看着楼下行人,没有一个像对面那人永远挺直脊背,他以前也能照猫画虎,可现在,连东施效颦的资格都没有了!
“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三人刚入书院,打架后夫子让人去书院领人,夫子见柳府来人是你,脸都绿了!”
泓景八年,他跟柳博彦、魏小树在李夫子推荐下进入北关县唯一的书院读书,同窗得知魏小树借住柳家纷纷嘲笑,那场轰动崇明书院的大乱斗,同教舍学子无一幸免。
而魏小花代表柳府去书院领人,夫子只认为是柳府敷衍,直看到他跟柳博彦被魏小花当众抽了一顿鞭子后乖乖认错,才信了柳府管家所言。
魏老虎的名声自此传出,此后的种种壮举更是让整个北关县都知此人!
那次,周府连个管家都未派去,他被魏小花以师弟之名领走,若非如此,可能就被退学了。
打趣面前之人,“现在,连蒋书修、温辰月见了你都躲着走,这几年老虎威名更甚啊!”
魏小花瞪人,还不是他们害的,“你们多听话、少惹事,我何至于如此!”
“哈哈,那小生借花献佛在这里给魏掌柜赔罪了。”周景涛端起酒杯示意,仰头一杯见底,“我打算去游学。”
魏小花气结,未参加府试之人,不乖乖在书院读书,游哪门子学?
“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见周景涛不似开玩笑,郑重道:“没必要如此,人各有立场,咱们现在还小,自然得随波逐流!”
周景涛忽然抬头定定看着她,“魏小花,如果我能作主,你会选我吗?”
如此慎重,让魏小花打趣的话说不出口,她没想到,周景涛对她竟是···
“周景涛,我们不一样,我这辈子可以是柳府丫鬟、柳府掌柜、柳府管家,唯独不会是谁家太太。”
她背负得太多,除非柳家不要她,否则,她所有身份都会贴上柳家标签。
周景涛哈哈大笑,“我就开个玩笑,这般认真可真是吓到我了。”
端起酒壶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哎,魏掌柜,看在我以后一年半载喝不到的份上,再预支一壶如何?”
不如何,未成年人喝多了酒会变傻,即便是酒精含量不高的花酿,也不能多喝!
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压下,叫小二上酒。
那日,周景涛在春风渡喝了两壶酒,此前从未如此奢侈,一壶清澹几度,一壶云外天香。
分开时,魏小花只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她跟周景涛,用前世言情剧中很俗很狗血,出场率极高的一句分手理由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周景涛家世好,虽有些纨绔霸道等小毛病,不过在她看来正常,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中,这是有家室不缺钱人家子弟的通病,不赌不嫖、不欺男霸女都不算是纨绔。
即便家里后宅情况复杂,但祖父祖母在世,是得长辈看重的嫡子,少年儿郎,才学上乘,未来可期!
而她,更看重弟弟妹妹,甚至柳家比她人生大事都重要,周景涛想要的,她给不了。
柳博彦收到周府小厮送来的信,还以为是这厮又想喝酒,笑嘻嘻拆信,看清纸上的内容后笑容僵在脸上。
“啊···周景涛,你不是人!”
三日前,周景涛出门时将一封信给小厮,强调三日后送至柳府。
信中只说他去游学,祝福兄弟院试得案首,其他一概未说。
就怕柳博彦那二货放弃院试追上来,因此,走得很是潇洒利索。
周景涛这次猜错了,柳博彦还真没想追上去,只是跟魏老虎念叨,“真不够意思,是怕我追上去拖累他吗,小爷可是要考秀才的人。”
对游学嗤之以鼻,想起前几日两人见过,追问:“哎,你们俩上次见面,他没说啥?”
看账册的魏小花头都不抬,“说了。”
“说了!”柳博彦音量拔高十度不止,扑倒在桌子上控诉,“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她抬头盯着人,将人看的发毛才低头继续,“只说了准备游学,以为还会跟你喝践行酒呢!”
才怪,五月份的酒都被预支了,她就知道周景涛不打算走之前告诉柳博彦。
端午节当天,柳博彦兴冲冲去春风渡领酒,看着登记册子上已领取的标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管事口中得知是魏老虎与周景涛两人一起干得,返回柳府要说法。
大过节的,十五岁的大孩子哭闹也不好,想到酒庄新出的高粱烈酒,魏小花大手一挥,给你两壶!
有大神穿越前辈在前,她的经商之路走得非常艰难,能想到的几乎都被大神干了,就这酿酒生意,估计是大神不喜欢喝酒没记起来。
前世,她爷爷就会古法酿酒,但她爸考学从大山里走出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她自小被放养在爷爷家。
小小年纪,蹲在大缸旁边看爷爷酿酒,帮忙递东西,上初中后开始亲自上手帮爷爷,不能精通,但也学到了不少。
春风渡的所有酒都是花酿,一则大齐朝虽有花酿,但并未推广,只是富贵人家才能见到喝到的稀罕物;二则,她不想破坏酒市场。
很多酒坊的酒都是高粱酒,只是酒精含量不同,度数最高也不超过三十度,她想酿出高浓度高粱酒,待以后遇到大麻烦,用酿酒秘方换平安!
昨日,酒庄管事专门回话,端午过了她就去酒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