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定不负你
刘蛾眼看母亲的遗物被变卖,不知是将被融毁还是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心里焦急万分,爬起来就要去追宫美。
庞驷娘子伸手一把拉住她细瘦的手腕吼道:“你一半大丫头!一文铜板也赚不回来,只会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了花销了多少你知道吗?不卖你娘的头面,我们如何养活你?你若是识趣呢,就乖乖去干活!再胡闹看我不赏你一顿板子!还要罚你不得吃饭!”
庞驷娘子理不直气也壮,粗喉咙大嗓门地喊,声音震得白停云头疼不已,耳朵里“嗡嗡”作响。
白停云拼命甩了甩手腕,怎奈那庞驷娘子人高马大,力气太大,她的反抗就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庞驷娘子端端站着,稳如磐石。
白停云怒不可遏,心道:“这婆娘,真真是心思歹毒,蛮不讲理!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还要倒打一耙!欺负我们刘蛾!叔可忍婶不可忍!”
白停云暗暗蓄力,抬起腿来向着庞四娘子的腿踢去。
刘蛾惊慌不已对白停云说:“姐姐,怎么可以打婶婶!”
白停云咬牙道:“你若是不摆脱她的纠缠,你妈妈的遗物就要被拿走了!”
庞驷娘子膝盖上中了刘蛾一脚,疼的呲了呲牙,伸手揉了揉腿,挥起手对着刘蛾的脸就是一巴掌。
白停云被她这一巴掌打的几乎失聪,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片刻,她才醒过神来。
白停云低哼一声,纵身向前一扑,拼尽全身力气抱住庞驷娘子的手臂,对着她肥壮的手腕“吭哧”就是一口。
庞驷娘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撒了手。
白停云对着刘蛾低喊一声:“快跑!”
刘蛾转身拔腿就往院外跑去。
庞驷娘子转身冲到屋檐下,抄起一根竹棍追了出去。
怎奈她一身肥肉,身子沉重,跑到院门口已经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刘蛾娇小灵活的身子一阵风般地消失在土坡下的竹林之后。
刘蛾一边抹着眼泪哭,一边拼命向前跑。
绕过竹林,远远看见缓缓走在村道上的宫美。
刘蛾挥着手拼命地大喊:“宫美哥哥!宫美哥哥!且停步!等等我!等等我。”
宫美听到了刘蛾的呼唤转过身来。
看着披头散发追过来的的刘蛾,宫美一脸惊讶,忍不住也向着她跑去。
刘蛾踉踉跄跄跑到宫美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宫美一阵慌乱,伸手扶住了刘蛾。
刘蛾仰着脸含泪看着宫美说:“宫美哥哥,那银头面真不能卖。求你了!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可怜我八岁上父母双亡,没人痛惜。只剩我妈留我这点东西傍身,这原是我的嫁妆。求哥哥还我。”
刘蛾一张玲珑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纵横的眼泪,还遍布红肿的掌印,看起来分外让人心疼。
只是,生意已经成交,真金白银已经给了出去。
那庞驷娘子断断不肯取消交易,退回银两。
二十五两官银,对宫美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笔支出。
宫美也是十分为难,咬着嘴唇看着刘蛾不语。
刘蛾见状便知事已至此,难以挽回。
但是她还是心有不甘,俯身在地对着宫美不住地磕头道:“宫美哥哥!求你,求你帮我保住这副头面。刘蛾做牛做马报答你!”
刘蛾叩头如捣蒜,宫美心疼如刀绞。
刘蛾俯身不语,思来想去,自己身无长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质押以换回那副头面。
沉吟了片刻,刘蛾一咬牙抬头直视着宫美的眼睛说:“宫美哥哥若是肯帮刘蛾保住这副头面,刘蛾愿以身相许!”
白停云大惊失色:“额?!”
“你真的要跟他好!?”白停云慌忙问。
小姑娘语气坚定地对白停云说:“反正待在庞家也是受罪,不如去伺候对自己有恩的人。而且,宫美哥哥看上去也是心善之人,跟他不亏。”
“以身相许?”宫美心里对勤劳美貌又唱得一手好曲的刘蛾本就有些心动,现下听见她这一席话不禁呆住。
“嗯!”刘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宫美,坚定地点点头:“宫美哥哥若是不嫌弃,刘蛾愿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为你洗衣做饭,料理你的饮食起居,伺候你一辈子。”
刘蛾说着就又俯下身子,要给宫美磕头。
宫美连忙蹲下身子,双手扶起刘蛾,凝视着她的双眸说:“刘蛾姑娘,
我答应你。就让我救你出这火坑吧。”
宫美说着伸手从腰间卸下一枚宝蓝色绣暗八仙图案,结着秋香色绦子的锦缎荷包递给刘蛾说:“这是我去世的娘给我绣的荷包,我从不离身。今儿留在你这里做个信物,我必在三日内找媒人上你家提亲。”
刘蛾眼睛一亮,泪花在眼眶里闪烁,颤抖着双手接过荷包。
白停云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笑里带泪地赞:“干的漂亮!”
刘蛾伸手抹了抹眼泪,对着宫美袅袅婷婷一拜,俏皮一笑,声音婉转如莺啼:“小女子在此静候佳音,盼郎君如期而至,莫负深心。”
宫美看着刘蛾娉婷袅娜,娇憨可爱的样子早已痴了。
他微微一笑,对着刘蛾深深一揖说:“小娘子,莫担忧。宫美定不负你!”
两人视线缠绵片刻,宫美才缓缓转身,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刘蛾手里紧紧捏着宫美的荷包,像捏着一份承诺,目送着他清秀的背影。
刘蛾将宫美的荷包藏进怀里,转身向家里走去。
离家越近,刘蛾的脚步越沉重。
“刚才,对着婶婶又踢又咬,这会子回去怕是逃不过一顿毒打了。”刘蛾忧心忡忡,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不用怕!”白停云说道:“我有办法让她不敢打你!而且我有办法让她以后都不敢打你。”
“真的吗?”刘蛾摸了摸隐隐作痛的稚嫩脸蛋,将信将疑地问。
“你等着瞧!看我怎么对付那个恶婆娘。”白停云底气十足地对小姑娘打着包票。
白停云觉得就凭着自己混迹职场七、八年与各种刁钻领导和难缠客户打交道的经验,以及自己做销售锻炼出来的口才而言,忽悠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农村妇女,那应该还是游刃有余的。
如果武力不能抗衡,那就智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