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一般像这种大仓库，为了进货方便，都是留了车行道和大门的。三人顺利地找到货车出入的后门，绕着商场走了一大圈回到正门入口处。
宁宁把车开到仓库里，打开后备箱，准备往里面装食水。他们开来的suv里面装修地挺舒适，但后备箱并不大，能用来装东西的空间有限。学校里停放的其他人的私家车也有同样的问题。
找到食水搬过来放进后备箱里这种工作，虎杖悠仁义不容辞。
虎杖毫无怨言地在那里挨个打开箱子确认里面的物品，一点也不嫌弃这个工作枯燥。他身体里的宿傩却冷笑：“那两个女人还挺会使唤人的。”
虎杖理所当然地说道：“宁宁姐本来就不擅长做这种力气活儿，钉崎要保护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那个女人不是还带着一只便利的宠物吗？”
“不，这一路的埋伏都是人家清理的吧。什么都没干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虎杖疑惑地反问道，他停下来，托着自己的下巴，得出了一个万分不情愿接受的推论。
“难道，宿傩在替我打抱不平吗？”
宿傩被他恶心地都要吐了。要不是得专门长个嘴，还要夺走对这具身体的肠胃控制权，宿傩现在就能往装满托马斯小火车玩具的纸箱里把胃酸都吐出来。
“呵呵……你终于疯了吗，小鬼？”宿傩冷笑两声，一字一顿嘲讽地问道。相处三年，宿傩也知道虎杖的心性肯定不会因为只有自己被指使干活这种小事就心生不满。说不上挑拨离间，就是想恶心这小鬼一下。
……是他低估了虎杖悠仁。
虎杖早就习惯他的恶语相向。见宿傩根本没有好好聊天的意思，虎杖干脆也不理他这句撒气的话，继续专心寻找装有食水的箱子。
入口处，宁宁和野蔷薇站在车附近，远远能看到他的身影在货架间时不时出现。
先前虎杖和宿傩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仓库太大，两边离得也不近，两人只能听出是虎杖和宿傩，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之前在车上就想问了，虎杖同学的身体没事吗？”宁宁有些好奇地问身边的野蔷薇。
“啊，如果你是指他身体里的那个的话，该怎么说，也不能算没事吧。”野蔷薇想了想，从头跟宁宁解释了一遍。
虎杖身体里寄宿着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两面宿傩是拥有两张脸四只手的鬼神，在咒术全盛时代，击败了所有向他挑战的咒术师。两面宿傩死后，被切断的二十根手指化成特级咒物，被封印在日本各处。有些还被赋予了压制被封印地诅咒的效果——
由于封印具有时效性，所以要不定期地回收，加固封樱
三年前，虎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他学校附近碰巧就有一根宿傩的手指，他“很不幸”地“主动”被卷了进来，然后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吞掉宿傩的手指，结果成为宿傩的容器。
“没有当场死掉就是命大了。”说到这里，野蔷薇还是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他具有容器的资质，还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呢……一般人会做那种脑子坏掉一样的事吗？真是的，三年了，还是和当时一样白痴……”
大概是想起这几年来虎杖的性格带来的麻烦，野蔷薇举起了拳头。要不是虎杖正在远处忙碌，宁宁怀疑这一拳可能就要砸在虎杖的脸上。
“嘛嘛……这也是虎杖同学的优点啦。”或许是因为虎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宁宁很是不负责任地安慰了一句。
“……嗯。”野蔷薇放下手，“总之，从那之后，虎杖就变成宿傩的容器。我们会一起去找所有的手指，虎杖要负责把它们都吃下去。”
宁宁没有吃过人的手指，光是想象都感觉嗓子被硌地发痒。诅咒之王的手指……无论是直接吞下去还是咀嚼后再吞，光是吃掉手指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精神的折磨。
“各种意味上都很不容易啊，虎杖同学。”
野蔷薇难得没有挖苦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她看了眼虎杖在的地方，低声说道：“原本上层的意思是，在虎杖吃完所有的手指后就将他处死……”
“等等，这个展开是不是哪里不对？”完全没想过野蔷薇会说出这种信息，宁宁转头看向野蔷薇，“为什么要处死？”
“我也是不赞同处死的。”野蔷薇说道。
“上层那些胆小的家伙，好像很恐惧宿傩的力量。他们担心宿傩彻底复活后，会破坏这个世界……”
短暂的沉默过后，宁宁抬头看向出口处，她轻声说道：“难道宿傩还能让世界变得比现在更糟吗？”
野蔷薇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在漫长的通道上头，是一团小小的光亮。
他们都见过那光亮铺开的世界已经是何等惨烈的模样。
野蔷薇忽然笑了两声，她用一种报复得逞的愉快语气说道：“就算宿傩什么都没做，世界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那群老不死的要是还没死，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世界变成这样的元凶不是宿傩。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并酝酿了这样一场几乎毁灭了人类的灾厄呢？
真人吗？
从五条悟在礼堂的发言不难看出，真人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
宁宁倒不是认为最终的幕后黑手一定要具备无可匹敌的战斗实力。
但至少也不会是真人那种凡事亲力亲为，还拿她的安危逼迫夏油就范的这种一言难尽的货色。
……吉尔伽美什念的那份企划书上，曾经提到五条悟还要调查下落不明的天元大人一事。能让咒术高专的校长尊称一声大人，这个天元肯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一个人类的失踪，在这个被毁灭的世界中又有怎样的分量，值得五条悟这个级别的咒术师亲自调查，优先级甚至和调查人类异变原因不相上下？
太多毫无头绪的谜题交织在一起，宁宁感觉自己现在就站在黑暗的真相中央，她手里有几块毫无关联的拼图，但因为缺失太多细节，完全不知道每一块应该放在哪个地方，又会拼出怎样的图案。
野蔷薇的一句无心之言，让宁宁闪念间便想了许多。但她很快就收敛心神，这些事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比起毫无根据地猜测背后的真相，做好眼前的事更为重要。
宁宁转头看向还在忙碌的虎杖，对野蔷薇露出笑容：“我们也来帮忙开箱子吧。”
野蔷薇点点头，刚想走到虎杖那边去，就见宁宁迈步走向垂直排列的货架。野蔷薇忙跟上宁宁，两人在第三排货架前停下。
回头看了眼虎杖打开的那些箱子，宁宁指着其中第三排中间的货架对野蔷薇说道：“能麻烦你帮忙把这两个箱子搬下来吗？”
野蔷薇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宁宁的话，将这两个箱子搬下来放到走道上。两人拆开箱子，里面赫然是堆放整齐的矿泉水。
“真走运，是我喜欢的牌子。”撑在箱子旁边，宁宁在野蔷薇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笑起来。
“虎杖同学，来这边，我们找到水了。”
听到宁宁的声音，虎杖忙扛着手里还没打开的箱子小跑着过来了。他把举过头顶的箱子轻轻放在地上，看到走道里两个打开纸箱里的矿泉水时也笑起来。
“真走运，是我喜欢的牌子。”
闻言，宁宁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哈哈笑了。
“品味不错，虎杖同学。”
野蔷薇左右看了看整整齐齐摆在货架上的箱子，有些不能理解地指着地上的水，问道：“这不是巧合……吧？宁宁姐。”
“诶？”
虎杖这才发现，这里只开了两个箱子，恰好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也没什么。”宁宁说着看了眼天花板，“你们不觉得这个仓库和超市的货架摆放的位置很像吗？”
“不，我没注意。”虎杖老实地回答道。
“没事，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这个。总之，我猜虎杖同学找的那边都是家用消耗品，像厨具、玩具、宠物用具之类的；和食物相关的应该都在这边。楼上超市摆的位置和这差不多。”宁宁说道，“因为虎杖同学拆了两条货架的箱子，我才会注意到这一点。”
“……宁宁姐好厉害。”虎杖心悦诚服地称赞道。
宁宁笑了笑：“食物应该在前面一排的货架上。我们的车不大，尽量选罐头类的食物带回去吧。”
虎杖和野蔷薇对她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纷纷点头。两人走到第四排的货架旁，一个将木箱拿下来，一个负责拆开确认里面的食物。
冬季的地下仓库格外寒冷。也不知道风都是从哪里吹过来的，连羽绒服都抵挡不住那浸入骨髓的寒意。
但虎杖和野蔷薇就好像感受不到冷似的，两人正一边说话一边拆箱子。这难道也是咒术师的能力吗？宁宁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把手拢进袖子里，往两人身边走。
快走出货架时，她随意地往第二排货架扫了一眼。
货架后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空洞眼睛无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