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替嫁庶妃 28
坐在枣树上的季出虞与树下的女孩四目相对。
对方眼神里的那点诧异, 终于把她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冲淡了不少。这让季出虞莫名感到愉快。
季出虞嘴角上翘，对着女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女孩的脚步微微一滞。
这时，一身黑袍的人发现了女孩的些许异常, 开口问道：“怎么了？”低柔婉转，是女子的声线。
“……没什么。”
女孩低下头去, 语调平静地回复黑袍女人。女人也没多问。一大一小两个人渐渐走远, 女孩没有再回过头看。
两个女孩之间的交集，仅仅是那匆匆一瞥罢了。
季出虞百无聊赖地目送她们远去。又过了片晌, 阁里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她, 告知阁主有新任务交给她去做。于是季出虞拍拍身上的灰, 跳下树去。
方才平淡的遭遇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只是后来隐约听说了当日鬼医姬狂曾来阁内拜访, 自己见到的那个穿黑袍的陌生女人多半就是她了。至于姬狂身边跟着的小女孩……一度引起了众人的热议。毕竟姬狂那样一个乖僻邪谬的怪人，从来独来独往，如今却愿意让一个小姑娘待在身边，着实不可思议。关于此事, 姬狂本人自然不会向别人解释；而江湖上众说纷纭, 有猜测女孩是姬狂女儿的, 也有猜测是姬狂徒弟的。最离奇的是，不知是从哪儿冒出了谣言, 编造称姬狂曾经与某个男人坠入爱河, 但因她诡谲的性子和爱好，男人最终受不了离开了她，与他人结婚生子。之后男人一家出了意外, 临终托孤，将女儿托付给姬狂。这个女孩便是那个被男人托付给姬狂的孩子。
……这什么三流狗血剧剧情！
本来还因为对女孩好奇而想听一听相关消息的季出虞表示，人在八卦的时候想象力果然很丰富……
日子过起来飞快, 每天都要进行艰苦的训练，又有应接不暇的任务要做，季出虞很快将这段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忘在了脑后。
重新想起这一出
的季出虞一时茫然，半晌无言。而后她目光一动，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见过她的？”
那次分明只有自己、江听柳和鬼医姬狂在场，而姬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树上。
那一次的相遇，应该是只有她和江听柳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才对。
“你还真不记得了啊，真是无情。”容珏摸着下巴，揶揄道，“人家好歹还救过你。”
？？？季出虞吓得连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摔了。江听柳救过自己？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怎么不知道？
见季出虞直愣愣盯着自己，容珏笑着摇摇头：“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参与试炼时的事情？”
第一次参加试炼啊。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可是阁主给她设下的第一个考验。
按照还月阁的规定，被挑选入阁的小孩到一定年龄必须接受训练，经过了一年的特训之后，又必须在连沧塔中参加试炼。试炼规则为，开始时所有人跟随负责人来到塔内的最高层，试炼正式开始之后，每个人都必须顺着塔下去。只有解开塔内的各项机关和躲开各种陷阱，才能走到阶梯口下楼。每下一层，机关和陷阱都会变得更加容易触发，且处处致人死地，受炼者的处境也越发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以凄惨的死状永远留在塔里。而即便下到了最后一层，距离出去只有几步之遥，仍需要进行最后的战斗——还月阁限定能够出塔的人数名额为五人，这也就代表着，若是成功下到最底层的人数超过了限额，这些人就必须自相残杀，以争取自己活命的权利。
连沧塔试炼是还月阁用来选拔出有用之材的重要途径。还月阁能够成为首屈一指、令各国都忌惮和礼让三分的强大势力，和它严苛残酷的制度是分不开的。弱肉强食，还月阁不需要废物。能够被选入阁中进行特训的孩子本身条件就已十分优秀，而还月阁正是要在这些人里选出最优秀的那几个。因此连沧塔试炼必然伴随着杀戮和死亡，每年的这个时候，连沧塔都是一片腥风血雨，浓重的血腥
味在塔中久久不散。
季出虞自小被阁主捡回来教导，但阁主并不因此格外优待她。季出虞长到八岁后依旧要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接受特训，到了九岁时进入连沧塔参加试炼。在这场试炼里，季出虞见识到了不少。人性的丑恶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展现得淋漓尽致。尽管参加试炼的大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稚嫩孩童或青涩少年，但在还月阁接受的地狱式训练和源自本能的求生欲望已经完全抹去了孩子们本该有的天真无邪。季出虞亲眼看着其他孩子在遭遇机关时将身旁的人推出去当替死鬼，或者是刚刚还和之前就认识的好友相互扶持、约定一定要一起出去，下一秒便将匕首插进对方的心脏。
季出虞冷眼旁观，绕开重重叠叠的尸体下楼。
“你是明夜吧？”
一个声音试探着问。带着变声期的粗哑。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坐在石阶上歇脚的季出虞面无表情抬起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中等身材，白净清秀。他站在低几阶的台阶上，正努力地笑着，想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些。
季出虞对这个人隐约有几分印象。他十二岁才被送到还月阁来，因此到了现今十三岁才参加试炼，算是这一批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了。
“有事？”
少年慌乱地摆摆手：“没有没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出虞果断起身要走。对方却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后头，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念叨叨：“我叫凌泉！我在试炼之前就关注你啦，你可真厉害，每次考核都是我们里面的第一。真不愧是阁主亲自教导过的人……”
被他吵得耳朵疼，季出虞暗自加快了脚步。
虽说现在的身体才十岁不到，但这副小女孩壳子里装着的可是季出虞作为成年人的灵魂。对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看自己身手不错，像是个能通关的人，所以想投诚抱大腿。
不得不说，少年的算盘算是……打对了。季出虞就算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但是只要对方没有害自己，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去死。
于是季出虞一路过关斩将，顺便捞了好几次一直跟着自己的、差点被机关陷阱害死的少年凌泉。对方还感激地嚷嚷，说就知道季出虞是个好人，刚才看到季出虞救小冬的时候便知道了。
他说的小冬是某一层时正好在季出虞身侧遇险的一个男孩。既然在自己旁边，季出虞就顺手救了一把。哪知道对方反而恩将仇报，想把她给推进蛇坑里。那没什么好说的，季出虞直接一脚把他踹回坑里喂蛇去了。
原来这凌泉正好看到了。难怪他认准了自己不会对他见死不救呢。季出虞翻了个白眼。罢了，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别动什么歪脑筋，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然而，凌泉本人倒是没打她的主意，可他嚷嚷的内容却引起了其他孩子的警惕：季出虞本就是他们中的万年第一，必定要占一个名额；如今跟着她的凌泉又要占一个，这不是不给他们活路么？
孩子们不怀好意地互相对视，心照不宣。
早到了试炼该结束的时间，守在连沧塔第一层的负责者满腹疑惑地朝上张望。连沧塔每一层之间的阶梯长得看不到尽头，站在这一层也无法听见上一层或下一层响动。因此他什么也没发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奇了怪了，按照往年的情况，这种时候试炼者们早该来到第一层进行最后的自相残杀了，今年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一阵，他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决定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而当他刚踏上石阶没几步，就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少年背着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女孩的手仍紧紧攥着她的剑，鲜红的血珠不断从剑身滚落。
这一年的连沧塔试炼，仅有两人通关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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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沧塔内，下到第二层时，一个女孩神不知鬼不觉走到季出虞背后，想偷袭她，结果被季出虞一剑刺中心脏。而与此同时，剩下的十几个孩子像是早就合谋好了似的，突然齐齐向季出虞攻来。
季出虞就这么在众多危险丛生的陷阱和机关之间与这些人打斗，虽说最终打败了所有人，但自己也身负重伤。
好在凌泉居然没有趁机害她，而是背起她往最底层走。季出虞一边强撑着神志，一边默默收起了怀里的暗针。
于是本该最后进行的自相残杀，就这么在第二层便提前结束了。讽刺的是，那些孩子本是为了保住名额而想合作对付季出虞，结果五个名额到最后反倒因此没满，空余出来了三个。
当见到塔外的亮光时，季出虞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在昏迷之中，季出虞迷迷糊糊听见凌泉哭丧般地嚎着：“大夫你要救救她啊！求求你了！”
好吵……季出虞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一双含着凉意的手触上季出虞发烫得厉害的前额，而后，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头。
“让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不了啦，后天更！等到星期天之后就可以日更了，到时候有余力会加更！
以及没看到上一章作话补充的小可爱，这里再补充一下，她们俩的羁绊不只是这个世界哦，季出虞真正不记得的是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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