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嫁庶妃 6
“初鱼，你怎么啦？”
把两只受惊的喜鹊放回鸟巢后，季出虞听见女主这样问自己。
季出虞看着对方关切担忧的眼神，闷闷不乐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等江念芷开口安慰自己，季出虞就又立刻坚定道:“我会努力的，努力保护好你。”
至少，除了爱上男主这事之外，她不会再让对方受到其他伤害。
“嗯，我相信初鱼。”
看着少女毫无阴霾的纯真笑容，季出虞愧疚而心虚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接下来能够做的，也就是尽量把节奏拨快，赶紧把必须走的剧情走完了。
几日之后，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来访。
“王妃万安，凝嫣此次是特来向您赔罪的。”
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站在堂下，见到江念芷出来，福一福身，如是说道。
她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江念芷，妩媚动人的脸上笑意浅浅，却不达眼底，透出几分傲慢之意。这副架势，完全看不出是来赔罪的。
江念芷看着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才来王府不久，但江念芷多少也了解了些许府内的情况。比方说，眼前这个女子，是宁王最宠爱的姬妾瑶夫人，名唤凝嫣；同时……也是前几日那只因自己而被处死的白猫的主人。
所以说，对方其实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江念芷心下慌乱，下意识地望向某个人。
那个总能让她安心的少女立于她身侧，见她看自己，便笑一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只这一眼，江念芷原本焦虑不安的心立刻平定了下来。
她松开被汗水濡湿的手心，镇静道:“先进来吧。”
凝嫣默不作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仍是两靥含笑，婷婷袅袅地跟随王妃进了屋。
看来这位王妃，确实如传言所说一般，毫无主见，懦弱无能。
那么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看来也是真的了:她现在所见到的王妃，并非王爷一直深爱的那位江家大小姐，而只是个替嫁的庶女罢了。
若果真如此，那对方便不足为惧。身为王妃又如何？王爷只怕恨死她了吧！不然，也不会连一点颜面都不给，在大婚之夜直接扔下新娘子就走了。
凝嫣想到自己被处死的爱宠，向前方江念芷的身影投去怨毒一瞥，恨恨地咬了咬牙。
不仅害死她养了近一年的宠物，还让她在王府的地位受损，颜面尽失。
这个仇，自己必定要报。
继回江家之后的第二个剧情点来了。炮灰女n号上门挑衅。
季出虞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打了个哈欠。
老实说，对于应付凝嫣这个人，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一个纯粹为了让女主显得更惨而存在的无脑角色罢了，不足挂齿。
季出虞对凝嫣那点小心思门儿清:无非是知道了大婚那晚发生的事情，又听说了女主的真实身份，想着来打压一下女主，挽回脸面，以示自己在王府才是最受宠的而已。
若是按原作里的剧情，女主大概会被她狠狠羞辱一通，又被她诬陷为恼羞成怒想推她下水。而原本就对女主厌恶至极的男主，理所当然地偏听偏信，打了女主一掌后将其禁足三月，任凭女主被丫鬟下人欺负而不管不问。总之怎么虐女主怎么来。但现在不一样了，由于季出虞的干涉，剧情早就已经出现偏离，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景。季出虞也不会允许它出现。
凝嫣显然没有想过，即便男主再冷待女主，可女主差点为恶猫所伤时男主的做法是处死这只猫，并不在意它是自己爱妾的宠物——要知道之前此猫伤人时，他从来都是纵容的。
但凡动动脑子都该知道，不管男主这么做出于何种原因，现在都不应来挑衅女主。
仔细想想，对方如果有这觉悟的话，也不至于在原作里没活几章就因为作死过头被迫下线了。人来都来了，就看看她怎么演戏吧。
果不其然，虽然嘴上说着是来赔罪的，但凝嫣始终在想方设法地为难女主，说些让女主不知如何回应的话。
眼见江念芷露出窘态，女子用帕子微遮着嘴，笑得愉悦。宛如一朵极明艳的玫瑰，张牙舞爪着伸展她的利刺。
季出虞摸摸下巴，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当凝嫣明里暗里提及王爷有多么宠爱她时，季出虞:“挺好的。”
当凝嫣提到府里莺莺燕燕们的明争暗斗时，季出虞：“哦。”
当凝嫣凄楚哀切地诉说自己与死去爱猫的点点滴滴时，季出虞:“啊，这样埃”
凝嫣咬狠了牙，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她看着季出虞当着她的面指导王妃:“不想回答就别费心回答了，礼节性糊弄一下就行。”
凝嫣只能佯装没听见，打断她们这光明正大的私语。她忧愁地蹙着眉，幽幽道:“虽说府里的姐妹们心思颇多，但现在看来到底是王妃聪慧，竟能想出舍身护鹊的法子引得王爷怜惜……”
“哎……？倒也没有。”
凝嫣还在得意地等着王妃继续辩驳，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反而跟季出虞一同望着她，仿佛在疑惑她怎么不接话。
……合着王妃还真听了那护卫的话，在糊弄她呢。
一旁的丫鬟里，有几个年纪小的忍不住偷笑出声。这让凝嫣越发感到恼火。她转念一想，又心生一计。
“王妃何必这般作弄妾身……王爷从前便一直对王妃一往情深，妾素来是知晓的，又怎敢与王妃争辉？”凝嫣低眉叹道。
原本已经趋近于欢乐的气氛霎时凝固，就连丫鬟仆从们也噤若寒蝉。虽然大家表面上都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但如今的王府，还有几个人不知道王妃并非王爷真正想娶的那位？
这瑶夫人说出这番话，明摆着故意给王妃难堪。
即便是这种时候，季出虞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只是语气变得直白锋利：“瑶夫人，陪你闹也闹够了，再这样继续阴阳怪气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大胆1凝嫣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立刻冷笑道，“我方才便想说，王妃都未言语什么，区区一个奴才，也敢越过主子同我对话！王妃平日里怎能如此纵容这些狗奴才？”
见对方将怒火转向自己，季出虞反而不再出声，只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季出虞乐得她把矛头对准自己。凝嫣先对自己出言不逊，那即便自己对其做些什么，男主也找不到理由挑错。虽然男主找自己麻烦啥的季出虞并不在乎，但能够既膈应他又让他只能憋着这口气，她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下一个瞬间，出人意料的状况发生了。谁都没有想到，在听见对方对季出虞出言不逊的那一刻，向来沉默温顺的王妃，竟猛地看向了瑶夫人。她面无表情，眼中似有狂风骤雨，又似盛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令原本盛气凌人的瑶夫人都哆嗦了一下。
江念芷盯着凝嫣，目光沉沉，冰冷而缓慢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不仅是凝嫣，连季出虞都被惊了一下，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女主。
正在双方陷入僵持之际，一个婢女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禀告王妃，王爷……”
话未说完，高大俊朗的华服男子已经踏进了室内。
“王爷1季出虞和江念芷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娇柔的身躯便扑在了百里朔的身上。
凝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哭诉着：“妾身本是为了向王妃请罪而来，哪知，哪知……王妃非但不愿原谅妾，还令她的贴身护卫谩骂羞辱妾……”
她某一瞬间想起季出虞做王妃护卫之前一直在王爷手下办事，有些迟疑和退缩，但再一想，又有了底气：为王爷做过事算什么？顶了天了也不过是个要听主子话的下人，王爷如此恩宠自己，必然不会容忍对方这样以下犯上。连带着还可以让王爷更加不待见这位纵容下人的王妃。
而她没想到的是，百里朔并没有任何打算为她做主的举动，只瞥了她一眼，眼神平淡、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不耐。
“既是如此，那便好好向王妃赔罪。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凝嫣一下哽住，说不出话来。只能迅速调整状态，硬着头皮接腔。百里朔也毫不在意她说些什么，摆摆手让她赶紧回自己院里。
屋内归于一片寂静。
这会儿，刚刚为自家护卫强势出头的女主又变回原样了，不安局促地拉着季出虞的手，就好像刚才那个气势十足的人不是她本人一样。季出虞有些哭笑不得，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百里朔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来见这位王妃。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略带无奈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你……不必这样怕本王。”
江念芷微微一怔，小心翼翼抬眼看他。而季出虞闻言挑了挑眉：看来那次救鸟事件颇有成效，男主这是直接跳过了原作本该有的憎恶和漠视女主状态，已经开始对女主有所动心了。
百里朔离开后，江念芷若有所思地对季出虞说，“初鱼，王爷似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