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并不公平
看到女孩脸上几秒错愕的空白，娄靖宇浅咳一声，“逗你玩儿的。”
娄靖宇和江答雅并肩行在校园中，两个“大红人”走在一起的吸睛效果无疑翻了几番，偷瞄的、偷拍的……简直不要太多。
江答雅有些担心，“被人看见你和我走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娄靖宇反问，“你嫌我太红了？”
他嘻嘻哈哈的，却轻轻地将江答雅压得低低的帽檐往上抬了抬，“你这样看得见路吗？”
江答雅觉得娄靖宇这个人有一点不好——他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究竟有怎样大的杀伤力。
偶尔似是而非的一两句话，就足以搅得她方寸大乱、患得患失，他们似乎是朋友，但娄靖宇的言行，又似乎释放出了一些更进一步的信号？
他到底什么意思？
送江答雅去宿舍的路上，二人有些沉默，娄靖宇以为她仍在担心，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明天迎新大会，我会作为代表发言。”
这实在很正常，江答雅点点头，只说了句简单的“加油。”
“我有点紧张。”娄靖宇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紧张？”江答雅转头看他，“比作为青年代表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言还紧张吗？”
那双剪水秋瞳里满是对自己的关切，娄靖宇心口一窒，而后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是的。
娄靖宇在心里回答。
比那紧张多了。
因为你那时会注视着我。
娄靖宇对爱情的理解既来自于虚幻的电影世界，又来自于他亲爹妈的言传身教。
但在遇到江答雅前，爱情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抽象的名词，只有译文，没有情绪。
他并不后知后觉，相反，第一次见面，他就能确定，自己对江答雅是有对异性的好感的——这种好感来得突然而凶猛，就想夏季午间的一场骤雨，潮湿了他的青春。
爱情让他变得勇敢而怯懦了。
敢于为她与流言蜚语为敌，却不敢确认她是否也有一样的心意。
娄靖宇忍不住想和江答雅多接触一些，却又看得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眼下因为经历了几次网暴而竖起的隐形尖刺——她害怕连累任何人，于是她宁可自己一个人。
不必操之过急。
他们来日方长。
话在娄靖宇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被他咽下，他决定不给答雅更多压力，答，“紧张，因为我爸妈会坐在台下看着我。”
入学后的生活像按了快进键。
迎新大会上娄靖宇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头发利落清爽地全梳了上去，露出线条清晰、纵深有致的眉眼和轮廓。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和朝气，整个人沐浴在朝阳中——真正的天之骄子，得天独厚。
爱上这样的少年实在太理所应当了。
江答雅马上就原谅了自己。
只要不说出来，不给他带来麻烦。
老天，就让我偷偷爱他爱得再久一点。
军训、才艺表演、上大课、排作业……
答雅没有刻意地做什么，没满世界解释自己的丑闻，不炫耀自己拍过了几部电影，她既不争先，也不藏拙，渐渐地竟然也吸引来了不少朋友，过上了堪称正常的校园生活。
作为新生入学后的第二个月，岑言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的剧播了。”
是小维。
小维这个角色，初初送到答雅手上时，是个并不很出彩的模板化纸片人角色，但后期经过答雅的一系列补充，她的喜怒哀乐都变得更加合理，尤其那段让她吃了不少苦头的打戏，更是华彩片段，她怎么可能甘心被ai换脸呢？
但在娱乐圈里，被挑选、被替代就是演员的常态，她无力改变，只能接受。
后期ai换脸的演员是个29岁的“小花”吴彤，之前人还没进组，已经发了好几轮还人情救场的重感情通稿。
到底是部小成本网剧，即使买了零星几个热搜，热度也不高，播出没产生多大水花。
倒是吴彤，财大气粗，一口气甩出了几十个努力敬业的洗脑包，什么“三十个小时不睡觉”、“时间紧任务重，一直通宵背词”、“打戏是真打，很有趣，受伤也不后悔”云云。
开始这些洗脑包没多大反响，毕竟只是整部剧除了男主岑言算是曾经红过，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再找不出几个在娱乐圈有名有姓的成员，吴彤也是个金主怎么捧都没水花儿的。
但又过了一个星期，播到小维和冯生那个单元，这部剧热度突然飙升，吸引了一大波自来水。
“这小维脸不咋地，那股媚态也太勾人了吧，姐姐我可以！”
“姐姐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要保护好自己，快到我怀里来。”
“楼上做梦呢，姐姐一爪子能把你脑干给抓出来。”
“确实，这身手，肯定练过吧。”
“吴彤小姐姐临危救场了解一下，扎实演戏贵圈清流了解一下，打戏无替身直接上了解一下。”
“卧槽，这段没替身？隔壁某s+进来挨打，这特么的才特么叫打戏。”
“某慢放特写剧：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呗！”
“吴彤小姐姐是吧，粉了粉了，大器晚成，未来走花路吧！”
网上这些议论，在主创直播时达到了顶峰——直播间几乎所有弹幕都在夸吴彤。
吴彤入行这么多年，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笑得厚厚的眼睫毛不住乱飞，整个人的状态异常亢奋。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角色演员付出努力是应该的啦，很感谢大家喜欢小维。”
“拍打戏受伤是家常便饭哦，但好在成果值得。”
“别给我送花啦，么么哒。”
……
岑言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着连麦的大家，满屏夸小维的弹幕，吴彤做作而虚伪的回应，心里一直梗着的东西突然就想倾泻而出。
他想到那个真正把受伤当成家常便饭的人，真正付出了很多努力的人。
伤疤和血汗都属于她，鲜花和赞美都属于吴彤。
凭什么呢？
这不公平。
他清了清嗓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线条好看的唇对准了收音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