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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劫篇(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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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京城之内已经是盛夏。

    空仓山的雪已经停了,七月的空仓山太阳也有些热。竹林之中透析着阳光,尉迟熙正在练剑。

    林芸在一旁看着,尉迟熙一套剑法练完。

    尉迟熙满脸的期待,红透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师父,我剑法练得如何了?”

    林芸:“不错,明日开始你就和沫如对练吧。”

    这话刚一说完,林芸就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她不动声色地捂住胸口。

    “熙儿,你先练着,师父去抚月阁。”

    林芸不想被尉迟熙发现端倪,急忙离开,只剩尉迟熙在远处答应。

    回到房里,林芸脱下外衣,看见胸口的伤口泛着血红。

    那是雪神临潼留下的伤口。

    雪神的神力残留在伤口之中,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兴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与雪神之力相冲。

    林芸穿好衣服,看见阳关之下的木桌上,一封书信在光辉之下闪闪发光。

    信封上依旧是熟悉的字,“林芸收”三个字赫然映入眼中。这几个月之内,尉迟渊写的信就没有断过。

    林芸拆开信封,心口的痛有一些缓和。

    尉迟渊的信里全是些问候的话,顶多就是讲讲近日最近身边有趣的事情。

    林芸心口疼痛,没来的及回信,匆匆把信放进抽屉里离开。

    林芸去找到林瑶。

    林瑶看到伤口,一眼就看出来里面的神力。

    林瑶第一次露出如此厌恶的表情。眼神有些狠厉问林芸:“你见到神了?”

    “对……”

    林芸回答时,听起来明显底气不足。她没见过林瑶这副模样,居然有些害怕。

    林瑶虽然生气,但还是关切林芸:“后山的花池,等夜里你去泡一泡,那时月色出来,灵气最盛。天地灵气孕育的地方,对神力有些缓和的作用。”

    林芸来到花池之中,褪去衣服与斗笠,她雪白的肌肤显露在外,锁骨露在水面之外。简单的长发披在身后。

    麟麟的波光在月色之下,林芸的伤口在干净的皮肤的反衬下,显得格外耀眼,有一根食指的长,触目惊心。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芸听后打起精神来。

    迎面走来的是天梦长老。

    天梦长老是众长老之中最年幼的,是前任掌门的师妹。

    林芸:“天梦长老。”

    “你……”天梦长老看着林芸那张脸,眉眼,鼻子,嘴巴都与林瑶有几分相似。

    她像是反应过来,早些年林瑶说林芸的脸上有一颗奇丑的黑痣,女孩子家面薄,不好意思显露出来。

    可如今一看,一个如月光一般清冷的美人,面色冷漠,眼中无神无色地看着她,像是瞧不起世间任何人。哪里找来黑痣?林芸身上和林瑶刚刚嫁入华极时的冷极为相似,只是从前林瑶身上总有一种孱弱的模样,像是没有活人气,等她收了林芸做弟子才有所好转。

    如今一看,再想想那些流言蜚语。天梦心中一震,顿时有一个想法。

    天梦收收表情:“我刚好路过,不是有意打扰的师侄。师侄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先离开了。”

    天梦转身就走,急匆匆改变方向,去了徐长老门中。她慌忙敲门。

    “徐姐姐,徐姐姐。”

    徐长老在天梦长老面前就是一副可亲的模样:“天梦,天色这么晚,有什么事?”

    “我……我见了林芸师侄的脸了。”

    “不就是见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脸吗,有什么可慌张的?”

    “不……不是,没有黑痣,反倒是长得像……”

    徐长老猜出一二:“像谁?”

    “林瑶。”

    二人面面相觑,气氛冷了下来。

    半晌,徐长老开口:“我知道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云梦本是出来寻找自己白日丢掉的手镯,误打误撞看见林芸。连手镯都没继续找,转头就去找徐长老。

    林芸泡完花池,感到胸口痛感减少。

    她回去以后,也就忘记给尉迟渊写回信了。等几日过去后,才想起这件事。

    尉迟渊讲述了近日黄河下沿洪灾泛滥,民不聊生,自己要去赈灾。

    林芸看了看信,也不知道回什么,干脆没再回信。

    皇宫之内,朝廷之上。

    “皇上,臣奏。近日黄河之州来报,洪灾地带已经好转。五皇子安抚百姓,赈灾有功,先前也曾治理蝗灾,保卫南疆,有才有德。再加上太子之位空缺,臣等谏言,希望皇上早日封太子。”

    “众爱卿说的有理,朕会考虑封渊儿为太子。”

    皇上仍然有些忌惮尉迟渊,朝中大臣也催促了不止一次,实在没有办法推辞了。

    黄河地区,尉迟渊忙碌了一天,挺着疲倦的身子,眼皮子止不住地往下沉,仍然坚持着为林芸写信。

    他想着,先前的信应该已经送到,为何林芸迟迟没有回信。

    九月,尉迟渊赈灾结束,离开黄河之州,回到京城,被封为太子,尉迟渊生母由贵妃被封为皇后。

    四皇子尉迟铨听说后,想起先前自己一直讨好尉迟明,没少给尉迟渊使绊子。这些年他和尉迟渊关系也不好,害怕尉迟渊迟早会对自己动手。

    他写下信,悄悄送信给尉迟明,信中表明自己的立场,愿意始终追随尉迟明。

    阿三是尉迟渊的暗卫之一:“太子殿下,四皇子的信,劫不劫?”

    尉迟渊正在处理公文,自从做了太子,他身上的负担是一天比一天重。

    “不必。就算尉迟铨不通风报信,想必立太子这件事,荆州那边早晚也会知晓。如今,也只不过是早一些知道。”

    “是。”

    贵妃做了皇后,先皇后被罢免了皇后之位以后,也只是一个普通妃嫔。往日里争着给她请安,巴结她的那些人也是一个都不曾来了。

    荆州地区,尉迟明收到尉迟铨的来信,并不觉得震惊。

    尉迟明心里早就料到了,尉迟渊有本事把他从太子之位拉下,自己就有本事坐上这个位置。

    “四弟啊四弟,可惜了,我对你已经没有当初的信任了。”

    当初他被流放,尉迟铨对他避而远之,如今知道自己地位不保,就想起他来了?

    尉迟明叫出一小队人马,那是她母妃娘家的人马。

    这些日子他虽然在荆州,此地并不太平。他身为皇子还是吃得饱穿的暖,只是这里太过荒凉。他也没有闲着,就像是渔夫,在无法出海捕鱼的日子里,也会修补自己的网。

    他一直在与周国的皇后,尉迟玉取得联系。

    那日流放,林芸没有来看他一眼。以前做太子时,或许只是心底里还有不甘,总是会想着她。所以在南疆才愿意把尉迟渊的身体给她。如今,是连半分情谊都没有了。

    帝王之家的孩子,不能多情,尉迟明很清楚这一点。

    尉迟渊的信一封一封地送着,林芸有了第一次不回信,后来也习惯了,开始有第二次第三次,信是有一封没一封地回着。

    关键是信里什么紧要的事情都没有,这半年,尉迟渊的信已经有六七十来封了。

    十月,空仓山的雪越来越大了。

    竹林之中,尉迟熙与林芸交手。

    尉迟熙心急,一连进攻几次,都被林芸躲开。

    林芸没有着急,想着多让尉迟熙尝尝甜头,免得不过几招就让她输了,败坏她的信心。

    尉迟熙把林芸逼在一根竹子上,林芸跳上竹枝,尉迟熙一刀坎在枝条上。

    两人打了几十招,尉迟熙才败下阵来。

    林芸夸她:“进步很大。”

    尉迟熙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多谢师父!”

    十一月,林芸早晨起来,正在对着铜镜画眉毛。

    沫如突然推门而入,把林芸吓得手一抖。

    “师姐,不好了!有人闯山门,已经打伤了几个弟子了!”

    林芸没注意自己的眉毛已经歪了,急忙带好斗笠出门,脸被斗笠遮住,沫如都没注意到林芸翘出去的眉毛。

    “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

    林芸拿上断月剑,走到竹林时,看见一个黑色身影。

    她抛出一根银针,银针速度很快,那人却很轻松地躲开。

    林芸知道,那人敢独闯空仓山,武功一定不弱。

    黑影跳到林芸身后,他从空中扯下一根竹条,林芸转身看着来人,拔出剑来。

    那人不慌不忙,用竹条挑起林芸的斗笠。斗笠在风中飘起,左右不定地飘落在地。

    林芸看清楚了,那人正是尉迟渊。

    尉迟渊看着里林芸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嗤。”一声,尉迟渊走进林芸,两人的脸靠的极近,就快……吻上了。

    林芸急忙后退一步,想拔出剑却收住手。尉迟渊的脸上有了前些年没有的感觉,更加成熟了。细密的眉毛,红润的唇。

    “林芸,你的眉毛花了。”

    尉迟渊伸出手,继续靠近林芸,用手边的衣袖擦去林芸画出的眉毛。

    他还戏谑道:“以后不会画眉毛,就来找我画。”

    林芸没有躲,安安静静地等他为自己擦去画出去的眉毛。

    等他画完,林芸才恼道:“还不是你?好好的正殿不走,偏偏闯山门,还打伤弟子。”

    “冤枉啊,我打是打了,只不过是他们先动手,我只是防卫。况且他们没伤。”他看着林芸,有些不正经,一脸委屈地说:“也没见你心疼心疼我?”

    “你好端端站在这,有什么可心疼的?”

    尉迟渊看着林芸的眉毛,想起刚刚眉毛的事,那是林芸的呼吸声他都听得清,呼吸的气到他的脖子边,痒痒的。

    他笑着道:“林芸,你有没有听说过,张敞画眉?”

    尉迟渊省略了两个字:张敞为妻画眉。

    “没有。”林芸一口拒绝。“你还是先说说,来华极做什么?“

    尉迟渊笑得不怀好意,眼边的一颗痣显露出来,半晌道:“我来看看你嫁人没有。”

    林芸脸红,没好气道:“滚。”

    这人才多久没见,说话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尉迟渊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为什么不回我?”

    林芸确实回了信:“回了啊。”

    “不够。那么少。”

    尉迟渊盯着林芸,仿佛是要把林芸看穿。他下了下决心,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

    “林芸,要是实在没有人过,看看我呗。”

    竹林之中有点寒风,尉迟渊没想到华极这么冷。

    风有些杂乱,他的心也是。

    “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吧。”

    林芸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本能地说了一句:“不嫁。”

    她脑子里都是不清晰的,只记得自己多年以来,都没想过要嫁人,就莫名其妙地这样回答了。

    尉迟渊脸上阴沉,但语气还是高高兴兴的:“芸儿是不是,不喜欢皇宫?”

    “华极在朝中无权无势,你应该去娶一个能帮你夺嫡的人。”

    尉迟渊从衣袖里面拿出一把梳子。梳子上面的翡翠是他一颗一颗镶嵌上去的,梳子的齿也是被他小心打磨了,一点都不会梳伤头皮。

    他看着林芸,有些不舍:“口是心非。”

    “那就……看你表现。”

    林芸接过梳子。

    “那我先走了。”

    尉迟渊踏着轻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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