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因为提供住宿。”
张沫沫在极其紧张下，大脑运转难得卡顿了，直接就把最初真实缘由说了出来。
话刚脱口，她自己听着，好像不太正式，赶忙补充：
“最初确实因为待遇好，选择了陵信，工作了几个月，我很庆幸当时的选择。因为，在陵信，我结识了更多优秀、又有活力的伙伴，也认识了更好的自己……”
“随意聊会，不要紧张。”
宋清宁起身，亲自给她泡了杯茶，微笑：“就聊聊你在琼大上学的情况吧。”
精致的英氏骨瓷茶碟，出现在视野内，张沫沫受宠若惊，忙站起身伸出双手去接，端住茶碟，虚坐在沙发上：“我念的是琼大建筑系……”
一小时后，张沫沫接到了上任助理后的第一份任务：重新回琼州大学，替她老板上课抄笔记、写作业。
有了新任助理的帮助，宋清宁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一点。
1992年，又是琼州房市高歌挺进的一年，到下半年时，海角市房价已比年初时候翻了倍。
各方资本几乎杀红了眼。
不止房价持续攀升，地价翻倍的速度比房价更猛。
去年，陵信地产大片拿地时，还是几十万一亩，位置特别优越的也就刚到百万，而此刻，才过一年，在整个海角市，已经找不到百万以下的土地……但凡像样的，动辄三四百万起。
即便这样，依然引的各方资本哄抢。
时常，一片地刚刚拿下，连地基都没还是挖，房子还仅是图纸，就夸张到被各级开发商、中介、购房投机客来来回回炒上十几轮。
疯狂从上至下，江氏地产，正式在这样背景下，禁不住资本的引诱，决心将企业重心转移到海角市。
去年，和严氏合作开发的小区，让江明远大赚了一笔。
刚一开盘，立即售罄，回款速度极快，让他直接见识到了：海角一个月，抵得上在云东省忙活一年。
只可惜，大头利润被严少杰拿走，落在江明远手里的，仅是边角。即便这样，琼州分得的利润，还是超过了江氏在内陆的收入之和。
观望了许久，江明远决定单干。
只是，第一次参加竞拍，在云东省会有头有脸的江氏大家长，就在竞拍现场被其他资本狠狠按在地上摩擦一通。
江明远看上的地皮，动辄就要三五个亿！
要拿下，就得把他全部家当都压上。
关键是，就算他愿当赌徒，江氏产业大多数在内地，不动产要变现需要很长时间，而海角的地皮价格，每天都要涨一涨……
江明远琢磨其他法子。
就在新杀进琼州的地产商，围着争抢一片地皮抢的头破血流之时，陵信地产凭借提前拿下的几千亩地皮资源，置身于腥风血雨之外，稳步发展。
他们依旧保持着每月上千套的上市量，并且交房及时。
到1992年下半年，经一年多的口口相传，陵信，已经为靠谱的代名词。
那些投机购房客们，在其他房企购房，花出五十万，买到的不过是一摞纸，小区所在地还荒草丛生，空场上连地基也没有，楼房全凭想象。
而在陵信，运气好时，能赶上现房，就算是期房，也是用不了三五个月，就会得到收房通知……
好的口碑，为陵信省下了大笔宣传费。
只要他们旗下一有新房子即将上市的消息传出，闻讯而来的顾客纷纷抢着交定金，次次供不应求。
一年半之前。
在宋清宁首次要抵押借贷，大规模买地搞建设初期，以章华为首的财务人员看着巨额利息，还不能接受。
短时间内，他们亲眼见证了宋总神奇的吸金能力，服气之余，对这种用银行的钱去翻倍赚钱模式认同到了极致，甚至产生惯性的依赖。
在首批上亿贷款到期之时，章华主动问：
“宋总，再续贷吧？”
“不必。”
“李行长说，续贷利息有优惠……”不仅是章华希望多贷款，赚更多的钱，连银行也非常希望能继续借钱给陵信这种优质老客户，没有坏账风险。
宋清宁：“还上这批，让海角十号的客户们尽快拿到产权证。”
“是。”
这笔贷款，是陵信起步的基石。正式靠它，拿下了碧水湾一期的地皮，而碧水湾连盖五期，几乎占了那半个海湾，那片宏伟壮丽的建筑，奠定了陵信作为海角市知名开发商的地位。
十月，以碧水湾一期为抵押，贷出的五个多亿也将到期。
这笔钱在一个周期内为银行赚的两千万利息，李副行长亲自登门，找上宋清宁吃茶，热情表示，还可以继续放贷。
宋清宁谢绝了他美意。
同样叫人联系这批业主，去办理产权证，完全按着他们购房合同上的时间交付。
连徐亮都来劝说她：“现在琼州地产界浑水摸鱼的人多了去，一房多次抵押，这种伎俩连银行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更别说那些民间机构，而且那群开发商们，也没几个真按照合同时间走的……宋总，咱们晚一年半载交付，再抵个十亿出来，还能买二百来亩地……”
宋清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
“现在还有上千亩地，工程部连轴转还未必能按期完工，还继续拿，你来盖么？”
徐亮眼里闪着精明的亮光：“我们也可以向林氏那样，找人联合开发，兼着转让地皮啊！”
这样不用额外费功夫搞建设。
只需拿下地皮，拆分转让给那些新来的小公司，人在屋里坐着，钱出去转一遭，就能得到翻倍的利润。
“以我们陵信的名声，只要放话出去，那些小公司还不得上门抢着接活……”
在来之前，已有不少小房企的负责人多次找到徐亮，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同样来自云东省的江氏地产。
徐亮说啥也忘不了江明远亲自拎着两盒陵州特产，冲他点头哈腰的模样……那可是原云东省城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啊，如今，辗转托人凭借那点老乡情分，硬凑到他跟前，为了见徐亮一面，不惜在他楼下站着等半天。
徐亮只觉世界变化过快，三四年之前，他还曾往江氏投过简历呢。
“联合开发这事，你去找于总说，他能同意，我们再进一步讨论……”
听了这话，徐亮泄了气。
于越可没宋总好说话，若他提议的公司资质不过关，能让于越把他给训傻。
况且，如今的工程部的确是联轴运转，几乎昼夜不息。于越不是在工地现场，就是在奔赴下一个工地巡查的路上……
作为仅隔了一堵墙的邻居，宋清宁对他的忙碌程度再了解不过。
自从帮他设计改装过住房之后，两人的相处，又在无形之中近了不少。
宋清宁对她这作品相当满意。
比起她租的那家简单空旷的宿舍，她更喜欢在于越家里招待客人，开小型会议……
十一月底，夜晚。
宋清宁下课回来，一对老夫妻早已等在门口。
见到她，满脸堆起歉意：
“真是抱歉，明年我们儿子提前回国了，要住这房子，我们把结余租金都退给您，下月麻烦您找其他房子吧。”
房东是琼州大学的一对老教授，他们在老校区有个平房小院儿，宋清宁当初正是觉得这屋能靠谱长租，才直接交了四年租金，没起买房的念头。
半年前，周围房租上涨不少，这对老夫妻也没提过涨租金的事。
“您二位想不想出售这套房子，我比市价多出一千，可以给您家孩子换套更大的？”
老夫妻摇头：“我们儿子也来琼大上班，就在旁边那个楼，这里离得近……”
宋清宁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近，她上课的地方，也在隔壁。
“非常不好意思，为表示歉意，我们多退两个月房租。”
宋清宁便不好再强人所难，点头应下：“三天后，我就搬走。”
目送老两口离开后，她犹豫了一瞬，没开自己屋门，转身走到对面，心想：不知于越此时可有下班回来。
还没抬手敲门，“咔嚓”熟悉的开锁声响，房门从内打开了。
“你在家啊？”
宋清宁不确定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于越点头，问：“帮你搬东西？”
“好。”
看来，是都听到了。
宋清宁也不打算跟他客气：“我明天叫张沫去打问，看这套楼里面，还有没有能租或售卖的，大件行李能不能先放你屋里寄存一阵子？”
“随意用。”
于越直接给了她一套钥匙：“别见外。”
“……”
宋清宁看着手中那枚闪亮的钥匙，嘴唇抿成一条线：这也太不和她见外了吧？家里钥匙可以随便给别人的么？
不说有没有丢失东西的风险，就……万一他正换衣服、或洗澡时，她不巧进去了，咋办？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曾在梦里出现过的腹肌……
宋清宁觉得，她还是只在白天时，使用钥匙比较好。
第二日一早，张助理接到新任务：尽快在琼大家属院给老板物色一套新住处。
只是，此刻不比两年前。
那时家属院刚建起来不久，尚有些空余房子，如今，即便业主没有入住，也都有稳定租客。
老板不可能和陌生人合租……
张沫沫寻觅了两日，仍未找到合适房源。
“就今年课程最多，还有不少在晚上，若不是您走夜路不安全，去碧水湾住也行啊……”
陵信高管在碧水湾都有房子，像于越，在五期还有套大别墅，是宋清宁亲批给他的。张沫沫收拾打包着行李往对面房子里搬，正在门口处，突然灵光一闪，拔高了嗓门，对着屋内喊着问道：
“宋总，最近家属院没有出售的二手房……就算未来几天突然冒出一套，咱们买回来，不是还得重新装修？等晾干后入住，怎么着也要等好几个月，宋总您也就这两个多月课程密集，明年就少了，不如，您先借一下于总的住处，应个急，于总不是还有别的房子么……”
屋内，宋清宁还没来得及回应。
对面房门已向内打开，于越走到门口，接话：“可以。”
宋清宁：“你在家？”
于越担心她有搬不动的重物，特意今天没出门：“我去碧水湾，你住对面。”
宋清宁挑眉：“那边装修了？”
“能住。”
“……”
也罢，既然他都这么说，宋清宁便不再推辞，横竖就只住这两三个月，将就一下，总好过她在最忙的时候再费时间挑选新住处。
近来，宋清宁已被密集的课程和工作折腾的身心俱疲。
“我就住到一月中下旬，暂不用让其他人知道。”
宋清宁的意思，是让张沫沫暂不要通知那几个高管再来这里开会。
“嗯！宋总放心。”
张沫沫连连点头，她绝对保密，一丝风声都不露！
然而，正是因保密做得太好，反而让宋清宁在不久后，直接面临了穿来几年中最为尴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