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这帽子样式倒新奇，我瞅瞅……我媳妇应该能编出来。”陆新廷拿着图纸左看又看，觉得何云应该能做。
宋清宁：“那我跟你去一趟，麻烦嫂子做个样品。”
“也行，叫你嫂子比着你的头围大小做一个，省得你戴着晃悠。”
陆新廷看了一眼原本送给她的大凉帽，宋清宁戴着大不少，为了不被风吹走，特意在帽子两延加了根绳子。
即便这样，他还是见过，风大的时候帽子被吹到背后，绳子紧紧勒着脖子的模样。他拿到了图，下意识以为宋清宁嫌原来那个不合适，要弄个新的帽子自己戴。
宋清宁也不解释，跟着他再次来到了三王庙村。
这次，陆家老太太出去串门了，留何云在家烧饭，陆新廷在门口吆喝：“宋家妹子来咯！”
“清宁，正好饭快熟了，过来家里吃！”
何云笑着出来，拉着她胳膊就往屋里带，比头一次见面热情不少。
宋清宁：“嫂子，我吃过了，来找你有事。”
陆新廷也跟着说：“我去看着火，你就在这儿，看妹子要啥样的，给她编一个。”
何云拿了图纸，瞅了一会，说：“这不难，等着。”
她挑了细软藤丝，过了机子，就地搬了个马扎，坐在机子前，比照着图纸编织，宋清宁也不打扰她。安静地在屋里坐着。
等的无聊了，拿出了随身带的本子，写写画画，补充帽子的细节。
不久，陆新廷做好了饭，端了出来，见两个女人径自忙着，也不催，多拿了个碗，把饭盖起来，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们。
宋清宁见帽子编的差不多了，提前坐对面，找陆新廷谈：“陆老板，等嫂子这帽子编好了，你核算一下成本……”
“咳！算啥成本，你拿着去戴就行，不用给钱！我们托你的福，这几天都赚了不少。”陆新廷大大咧咧，在小东西上很是大方。
宋清宁淡笑：“我不止要一个，接下来可能的话，会很多。”
陆新廷以为她要给亲戚朋友，就说：“那等你嫂子每天忙完编筐子后，晚上抽空给你编就行，这一个帽子才废多点儿材料，没啥成本，就是花功夫。”
“老陆，你听妹子的。”正在编织的何云，头也不抬，背着身子忙活，却听出了门道，叫住自家乱打岔的男人。
宋清宁道：“待会等嫂子编完了，你们核算一下成本，不要只算材料钱，这里面还有花费的时间成本，关键是嫂子手上的技术，这都要算进去。如果帽子和篮子一样，批量生产，你们估算一下成本价。”
陆新廷这才明白了，她不是要自己戴，而是准备卖帽子，惊讶道：“妹子，你不卖篮子了？”
“也买，不冲突。”宋清宁道，“但只一项业务，终归是赚的有限，我们得扩大经营规模。”
陆新廷深吸了一口气，最近他家主要是他和媳妇忙，老太太能得闲，两人一天就能赚三十多块，要是这么下去，一个月就是一千块，那……一年就成万元户了！
这还叫“有限”？
何云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自家男人的想法，感叹：“老陆，你就凡事听妹子的，你那点儿志向在人家那里都不够看。”
她这些天可是看明白了，老陆自从跟上宋老板这客户，也就十天，赚的比开春至今两个多月赚的还多。
她家老陆高兴得不行，只保住这大客户，能一直稳稳妥妥地赚下去就好了，压根儿没想什么扩大规模的事。
其实，之前宋清宁也和他家隐约提过。陆新廷只说，他们家目前人手就这些，老太太年纪大了，偶尔干干还行，也不能一直从早到晚得干个不停。若要扩大规模，就得请人，而且摊子铺大了，风险就大，不如这么稳稳当当的好。
何云心底不这么认为，她男人担心的，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她就把住一点，不轻易投钱就是了。大不了多压点材料成本，反正土里长得这些东西不值钱……
“嫂子，你说，这帽子成本价格多少合适？”
宋清宁见她忙完，一块把她拉过来商议。
何云琢磨着，材料几乎没什么成本，但如果一整天编这个她也就能编十来个，可同样的十四小时，她能编出四十个篮筐，这么算下来，帽子就得值一块钱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何云带着点不好意思，说：“成本算下来，有些贵。”
“嗯？”
“怎么着，得一块钱吧？”
宋清宁还没说话，旁边陆新廷却皱起了眉头，呵斥：“多少？！你咋不去抢劫呢？”
何云顿时涨红了脸。
宋清宁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大致能猜到何云是怎么算的，她刚才瞅着，无非是用了三个编织篮筐的时间。
虽瞧出了些，她还是温和地问：“嫂子，你怎么算的？”
何云和不好意思起来，磕巴：“妹子，你要是只要两三个，我们不收你钱了，我、我每天能抽出时间编一个，过些天，编完了让你哥给你带去吧……多了，咱家确实忙不过来，弄这个，比编筐子费劲。”
宋清宁点头：“如果只看藤丝的成本呢？”
何云实话实说：“那一分钱都用不了，这主要就是个功夫细活。”
说着，又有些害羞：“也就是咱家人功夫值钱了，弄不了这个。”
确实，帽子用的藤丝细软，也不用火烤，不用掰弧度，没多少技术含量，毛衣织得好的妇人，这活计都能干得了。
宋清宁想了下，说：“嫂子，如果让你从村里挑选手工活好，勤快，老实可靠的妇女，能有多少个？”
“怎么着几十个人是有的。”何云想了下，保守的说。他们三王庙是个大村，几百户人家，上千口人。
说是几十个，那都是挑顶好的妇人。
宋清宁：“那如果，我招几个人，分组，一两个人专门分剪藤丝，另外两三个人编织，嫂子负责教技术，和质量验收，叫婶子管理着。这样一人一天能编多少？”
何云估算：“那可就省事儿多了，一天下来少说也能编十几个，我这是第一个不熟悉编的慢，要是后期手熟悉了，那还能更快。”
宋清宁点了点头，一人十几个，就足够了。
“一人每天一块钱，好雇人吧？”
“当然！”何云眼睛发亮，“农闲时候别说给一块，给八毛都有人抢着来。”
宋清宁笑：“那，这帽子成本不就降到了一毛钱以下？”
陆新廷瞠目结舌，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俩女人，怎么就空口把一块变成了一毛。
何云又提到了别的疑虑：“可是，这样一天少说也要产出四五十个帽子，你卖得掉么？”
宋清宁：“放心，我们先编样品，等拿到了订单，再正式批量生产，到时候只怕你们做的跟不上卖的量。”
“我们信你。”
何云当即拍板，愿意跟她干。她
家不正是跟宋老板合伙以后，日子才好过的，别的不说，就只搭上了宋清宁后，她在家中地位都提高了不少。
婆婆现在把家中里外零碎活全包揽，不让她操心，也不数落、支使她干活，就为了让她腾出时间编篮子。她手上功夫比她男人都好，可就成了家里创收的顶梁柱。
宋清宁介绍了两种合作模式。
一是用陆家原材料、地盘，由何云监工，宋清宁出工钱，帽子按个数计费，每个帽子根据用料固定了几毛钱，提货当天结清。这样陆家稳赚不赔，何云只需操操心，每天就多几十块的收入。
另一种是，陆家入股，当然前期不需要何云投入任何钱，还是只用她的技术，由她监工，把控质量，雇工的费用由宋清宁承担，陆家只需投些藤丝原料，货物提走后，由宋清宁负责再加工，安排销售。
最后的利润大家按股拿分成，但经营管理主要是由宋清宁统筹。
她看着陆家两口子，认真地说：“陆哥、嫂子，你们好好想想，咱们用哪种方式合作？如果咱们按第一种方式合作，你们需要签款式定向供货协议。也就是说，你们家产的帽子只能给我供货，哪怕是别人给的钱更多，如果用了我的样式，这都算侵权，违反了合同，也同样违法。”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陆新廷连忙说。
“如果选第二种，最初你们得投入一些藤丝原料，获利也相对晚。虽然我现在也不能承诺你们什么，但如果你们相信我，这种方式你们之后肯定赚到的比第一种多得多。但是，有一点，产品怎么定价、怎么销售，得听我的。”
“占股份的话，凡是前期除了原材料以外的投资，都有我来出，等到盈利后把这些成本扣除，到时候我们可以每年分次利润，你们占三成。”
何云看了陆新廷一眼，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我想入股，按你说的第二种，咱们一起干。”
“陆哥，你怎么说？”
陆新廷挠头，憨笑：“就听你嫂子的。”
“行，我回去你一份合作协议，嫂子你明天先招几个帮手，挑你信任的，人品可靠、老实勤快是第一要素，我们就从明天开始上工，一个月三十块工钱，由嫂子来管理。”
“嫂子可以给她们定个规程，每日几点上班，至几点下班，有事要提前请假，无故旷工一次扣三天工资，两次以上直接开除，还有其他管理细则，等开工时嫂子根据情况制定，也可以适当设一些奖励条款……”
……
隔天，陆新廷就给送来了十个样品。
宋清宁拿出了之前在批发市场上买的黑布，找陈如月问：“姐，你能帮我物色个人么，要手巧些，能用缝纫机做针线活的。”
说完，还多看了她戴的口罩一眼，和手中的这布颜色居然是一样的，只是面料相差甚远。
陈如月最近每天顺带着替宋清宁买果篮，赚了不少钱，有时候还能超过她经营旅馆的收入。
她不止平日帮着搬运整理货物，只恨不能多替宋清宁做些什么。见着这么问，立刻回道：
“这有啥难，你还有其他要求么？”
宋清宁要求不太多，她把分解图纸递给陈如月，纸上标有布料形状和尺寸，说：“能做出这些就行，我这儿有现成的布料、针线，这人要做的就是剪裁、锁边，活不难。”
至于其他要求，她想了下，只提了一点：“最好离这儿近点。”
这样也省得她来回跑太远，尽量省出一些时间。
“目前活不多，一天两三小时就能干完，以后会增加……工钱嘛，暂时每天1块钱，不少赚，咱也不硬性要去全职，只是每天必须要把任务完成好。”
陈如月盯着她看。
一双眸子清凌凌的，特别是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后，注意力就更会集中在眼睛上，宋清宁头一次强烈觉得，她眼睛真好看。
“好找么？行的话，最好明天就上工。”宋清宁补充了句。
陈如月虽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下，还是开口说道：“清宁，你看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