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5章
春夜温暖,月影摇曳,屋内气氛暧昧。
殷烬台握紧双拳,抵在胸前,依然控制不住脸上的红。他被压制在身下,薄唇湿润,眼角绯红,喉结急促滚动。
身上女子柔若无骨,两只玉臂若有若无地环抱在他腰间,红唇印在他颊边,口中雪白贝齿时隐时现。她乌发垂落,露出半张妩媚娇艳的脸来,淡香萦绕在他鼻尖。
他该怒、该把她推开,不该这样沉沦下去。
窗外一丝风吹进门,让他的理智恢复了些。殷烬台望着他怀里的女子,她衣裳凌乱,露出半边雪肩,娇媚无边。
这是企图攀上赵斐的女子,却阴差阳错跑到自己床上来他忽然心里恶意横生。
他低低笑了一声,再次睁开眼,眼里尽是讥弄。
她的目标是赵斐,然而发现自己却委身了被个身份低微的人,一切准备都化作无用功。这大概比杀了她更让她崩溃吧?
他不会娶她,也不会对她负责。而且本来不就是她先跑来勾引他的不是么?是她活该。
既想清了这一切,殷烬台便不再抵抗,反而引导全无理智的她,化为主动。
掐在她玉颈上的手渐渐滑下他盯着她泛着粉的脸,手掌压住她的肩。
床帏滑落,灯光如豆,格外缠绵香艳。
一夜旎旖。
卯时正。
夜消月淡,天光初明。
越盈只觉得疼。这疼是浑身上下的疼,从她混沌的意识开始,疼一直蔓延到她的腰腹、趾间。
不仅仅是疼,她还格外冷。初春的寒意未消,冷风从窗外灌进来,吹在她毫无遮挡的身上。
困意让越盈睁不开眼,冷和疼却又迫使她意识清醒。她一乍睁眼,脑内那些记忆便纷至杳来。不得不喝的那杯酒、在马车上的自制难持、然后丫鬟把她送到房里她应该成功出宫了。越盈撑着头,放下心来。
只是,她下意识想动了动腿,却瞬间疼痛得猛抽了了口气。她疼的不止是腿,更是膝盖处和腿侧火辣辣的、干涩的、酸软的疼。
越盈颤了颤睫毛,睁开眼便看见熟悉的的顶帷,再往下便发现自己枕着一片白玉似的胸膛。
两人发丝交缠,格外亲密暧昧。
她刚刚那点庆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瞪大眼——这是谁?
借着微曦的晨光,越盈看清了被她压着的男人。榻上锦被凌乱,他阖眼睡着,衣裳大开,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挂着几道抓痕。
此刻,男人的左脸上印着口脂,下巴挂着一处咬痕,常常挂着温柔笑意的嘴唇也微肿。种种伤痕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有种凌乱的美,显得格外秀色可餐。
越盈看着床上残留的证据,有些惊讶:阿昭?
越盈松开放在他腰际的手,正要起身,忽然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隔得太近,她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颤了颤,那双眸色极深的漂亮眼睛,对上她的眼睛。
“女郎?”他支起半边身体,看着她鼻尖哼出一声疑问。
越盈盯着他真诚且懵懂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我”
看着她惊愕的样子,他低下头,似有些羞愧,唇际露出一抹歉疚笑容:“是我唐突了女郎。”
越盈本就愧疚,现在又见他脸颊羞红,惨遭蹂躏的样子,心中的愧疚更加深刻。
她心中滋味复杂,咬唇:“郎君,是我喝了助兴酒。不怪你的。”
越盈心里只后悔没把昨天那盏酒全部倒在自己袖上。她回了瑶楼,确实是没被赵斐得手,但是她却强睡了阿昭郎君。
在她印象中,他一直礼貌俊雅,温柔和亲。他身体不好,手不能举,走路需要借助拐杖。他经常靠着床榻喝药,但每次看到她来,他都露出一抹感激且信任的眼神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被她毁了?
阿昭郎君是落魄的寒门子弟,有幸读书认字。他父母双亡,在晋阳寻亲时遭遇抢匪,因此落下了病根。
越盈心里很后悔。她当初并不打算挟恩求报,也不想和阿昭郎君有更多接触。但是此刻阴差阳错,他们却发生了关系。现下只能庆幸的是,殷昭不似赵斐,位高权重,身处高门。但这么一点庆幸,仍然不能遮挡越盈的懊恼。
越盈脸上的神色变幻没逃过殷烬台的眼睛。此刻,看着她后悔的样子,他心中讥嘲,唇角的笑容却放大,声音也变得更温柔:“女郎?”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床上彰显她清白的证据,声音听上去像有些委屈:“女郎尽可以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的脸色,原本糟糕的心情逐渐变得愉悦起来。
越盈心里五味杂陈,她此刻很想答一句好,但是她又觉得自己要是那么说,便就像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一时间,她望着殷烬台的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救命!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好啊!
相同的心情同样发生在太子府中。
“怎么是你?”赵斐脸色一沉,眯着眼睛有些不悦。
他一夜酣战,醒来却发现怀里抱的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人,此刻话语间便带了几分怒意。
越情被他的威压吓得滚下床榻直磕头求饶。昨晚一时胆子大和越盈一起诓骗了赵斐,此刻白天理智回归了,她才开始后怕起来。
她未着寸缕,脸上尽是惊慌,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赵斐看她白嫩身体上的红痕,心中回味起昨晚的缠绵滋味,几分被愚弄的怒也不觉消了几分。
他一向怜惜女子,尤其是和他欢好过的女子。这么一想,他声线也放柔了几分:“起来吧,别磕坏了脸。孤没怪你。”
赵斐脸继承了美貌的赵妃,自小生得英浚此刻,他摆出一分温柔姿态,简直是把越盈迷得七荤八素。
赵斐漫不经心挑着越情的下颌,享受于美人的投怀送抱。只是此刻,羞红了脸的越情却不知,把她抱在怀里的赵斐,脑子里想的全是越盈那令人惊艳的半张脸。
那里光线弱,但他凭着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仍然可以判断出那女子是个极品。
只是竟然让她逃了。
她喝了媚酒,该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怕是现在美人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种可能,赵斐心里便有些膈应。再怎么香的花,被人采了,就算是夺过来,也多少有几分缺憾。
他心中想着事,对身下的越情也没了几分耐心。他扶了扶额,缓了缓几分宿醉带来的晕眩,便从床上跨下来向外唤水。
赵斐闭着眼在浴桶中养神,转头问越情:“你们乐坊都是些清倌?”
越情有意示好,羞红脸娇滴滴答:“不是所有都像奴这样的,只是部分是的。”
“那昨晚那个跳中间的呢?”
越情听他问越盈,心里嫉妒得要命,恨得只想说越盈是个千人骑卖皮肉的。但她已经骗了赵斐一次,要是再骗一次,她又没那个胆子。
她咬唇:“越盈姐姐和奴是一样的。”
赵斐挠着下巴,眼中产生了几分兴趣:“你回去后,下次带她来见我。”
越情看他说完便不再说什么,也没有要收她进房的意思,便有些着急,只磨磨蹭蹭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赵斐本来就不打算对她负责,这会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只假装没看到。
他夺了她处子之身,他也是有几分怜惜的。他不是不想收她,只是他父王不许他耽于美色,限制了他宅内妻妾数目,不然他还想把所有尝过味的都抢回宫里。
只是赵斐自然不会在这个舞姬面前说自己惧怕赵王的事情,他沉吟片刻,语气敷衍:“你放心,你既然是孤的人,孤不会亏待你。下次你进宫记在王福瑞那儿,孤提你做贴身侍女。”
越情得了他的许诺,心花怒放,直跪着谢恩。
赵斐摆摆手,却又在她耳边提醒:“你别忘记孤托你办的事。”
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带她来告诉她,别以为孤还那么好骗。”
越情一回到阁楼便想摔东西。
她在房里砸了一个花瓶,听到花瓶哐当破碎的声音,才稍微平息那股嫉妒。
太子明明已经得到了她,为什么还忘不了越盈那个贱人?
她看着身后瑟瑟发抖的丫鬟,挑眉冷眼:“看什么看,还不来收拾。”
越情昨晚服侍了赵斐一个晚上,本来就累,刚刚又怒了一阵,更加觉得身体酸软无力。她揉了揉自己的腿,心里的愤怒逐渐还是被喜悦覆盖。
她搭上了贵人,还是赵国未来的君主。只要太子多宠幸她几次,她得了孕,再后来她要飞上枝头变成主子了!
构想着自己以后被人伺候、穿金戴银的样子,越情心里那点愤怒消了又消。
“你去把越盈给我喊来,就说我找她有事情。”
丫鬟低头答:“姐姐,越盈姐姐请假了,说是生病了。”
她这么一说,越情恍然大悟。作为此次的受益者,她自然是知道越盈生的什么玻于是,越情挥手让她下去:“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找她。”
就算是咬碎了牙嫉妒,那也没用。越情并不是完全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骗赵第二次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没得赵斐的喜爱,只能按照他做事。
要是越盈昨晚被哪个小厮护院得了身子就好了,变成残花败柳,说不定太子就不会收她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想进宫,装得清高的样子,被个低贱的破了瓜,不就是她本来的愿望么。
她一边恶毒地揣测着,一边扣着门。
久久没回复。越情也懒得等她开,象征性喊了两声便不耐烦一脚踢开门。
只是一开门,便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一双,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