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62
“咕叽——”
周倪的胃部不合时宜发出声音。
贺松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再看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捂嘴偷笑。
但他做得太明显,嘴角快要咧到耳朵上,周倪本来就又饿又累了,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连红薯都被全部运到上面。
“我饿!”她圈腿靠墙坐在地上,怏怏不乐地抱怨:“好端端一个没工作的周六要早起,早起过来跟你一起搬红薯,你在上面拉红薯,我在下面要弯腰起身搬红薯,早上又只喝了一瓶面包,和两片全麦牛奶。早知道搬红薯那么辛苦,我就多吃点了!”
贺松听她说饿,自己也急得团团转,不停站起来跳跃,又叫周倪踩在他的肩膀往上爬。
两人试过一切能试的办法,但均以失败告终。
贺松坐在她的旁边,安慰道:“也许奶奶看我们那么久没回来,中午就会叫人找我们呢?”
周倪靠在墙上叹息:“其实除了饿,我还困。”
“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
“我现在肯定丑死了。”她不停抱怨。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可爱。”贺松对她的话,一直都给予积极回应。
周倪碎碎念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主题,她漫无目的地瞎扯,打发在洞里的时间。
但说太多话容易消耗矿泉水,喝水无所谓就怕临时又要找厕所,这个洞里除了自己和贺松,连只蚊子都没有,更别提厕所。
周倪让贺松聊他自己。
“我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的事情你不是大部分都了解吗?”
“那还有我不知道的小部分呢,比如奶奶没有收养你,你整天也没人管的时候。”
那段记忆对贺松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他能想起来的只有几个碎片化的画面。
但他还是努力得跟周倪描述,说自己小时候无家可归,晚上会在山林里疯跑,这个山的背面有很多墓碑,好像山野大多如此,坟墓都会建在这里。
夏天的萤火虫漂亮得像场梦,他使劲要抓到一只,跟打蚊子一样将萤火虫拍在手里,萤火虫屁股后面的萤绿光芒瞬时黯淡下去,他的手上只剩一具褐色丑陋的虫子尸体。
贺松说着说着,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他转过头才发现,原来周倪已经睡了过去,脑袋不小心靠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很好。
~
临近晌头,张桂花看着外面高悬的太阳心里嘀咕,怎么两个孩子这时候还没回来。
至少一堆红薯他们总该运回来一趟吧?
担心两人可能发生了什么,张桂花急得哎呦一声,赶紧出门找村里的大爷,她连鞋都还没穿好,就带着一群人和一群家伙上山找人。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地瓜洞中可能氧气不够,别贺松周倪双双晕了过去,又有人反驳不可能,拉地瓜的时候一人在洞外一人在洞内,如果真晕了肯定会下山叫人帮忙。
但山里面又没什么豺狼虎豹,被叼走也没可能。
一行人吵吵嚷嚷,张桂花被他们唬得放佛胸口揣了个钟,他们说一句好像给钟敲一声,张桂花听到了耳鸣和胸口乱颤的声音。
等爬到山顶,他们找到一堆红薯所在的那个洞口,众人齐齐探头朝下看,只见洞内的贺松把周倪抱在怀里,两人脑袋枕着脑袋,睡得正香。
~
“你说说你们怎么回事,真是丢脸丢给全村人看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奶奶熬了清甜的红薯粥,搭配一盘酸菜一盘花生米。
一大堆的红薯被村里其他人帮忙搬回家,现在正放在厨房里。
周倪累到骨头酸痛,贺松给她盛粥。
花生米用小火热油慢炸,外焦里脆,撒上一层晶亮的盐,搭配融在粥里,用筷子一挑就轻易拨开的红薯,很是好吃。
夏季的夜晚满天繁星,周倪看了一眼左边手腕的表盘,一整片的星空与它交相辉映。
奶奶还在念叨,说他们今天这个事情有多离谱和危险。
贺松吃到一半察觉到有蚊子,他放下碗筷先给周倪的袖口和裤子粘上两个防蚊贴,再进屋内拿一盘蚊香出来。
电风扇也被拿出来,插头插在排插上面,电线被拉得很长,风开到最高一档,吹散后院的一室闷热。
奶奶不再碎碎念,开始认真喝粥。
后院一捻黄色小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红薯白粥香甜软糯,是用老式高压锅熬的,煮好以后高压锅会发出“呲呲”的声音,砰发的热气像条有起点没终点的射线。
他们今天一人至少喝了两碗粥。
奶奶给他们讲述山里面的奇玄故事,说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农民上山砍柴,忽然偶遇一位漂亮少妇,那少妇说自己被老公殴打,因为打不过所以逃出来,她现在没有去处,恳求农民收留她一段时间。
那个农民是个单身汉,见她好看就起了坏心思,他先装出一副同情她际遇的样子,又说自己家在前面一点,把她骗到一个被荒置的地瓜洞内,先把她推进去,然后再自己跳进去。
他原本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以后什么都好办,谁知道那少妇不是人,她是在山里修炼千年的黑蛇精,专吃阳气重的男人。
农民如果真把她带回家,黑蛇精碍于人多眼杂还不一定能得手,但他却把她推到地瓜洞里。
洞外是乱糟糟的草丛,满天星的花种在阴雨朦胧的风中飘荡,还有冰草,狗尾巴草,被折断落于地面的树枝压着。
草丛中蹦出蟋蟀和□□,村内一下雨就起大雾。
农民被人身蛇尾的黑蛇精差点吓晕过去,黑蛇精妖异奇魅,大尾巴绕着整个地瓜洞,她用尾巴将农民卷过去,嘴对嘴……
奶奶说到这里停顿了会儿,“你们别误会,他们嘴对嘴可不是亲嘴,妖精吸食男人的阳气都要从嘴巴开始。”
周倪和贺松挨着坐一块,听到奶奶的解释他们纷纷一笑。
吃完的碗和筷子浸在锅里,剩下一半的酸菜花生赶在同一个盘子中。夜晚时分,青蛙呱呱在叫,凉风吹来,冷汗贴着后背让人打了个颤。
夏天的夜晚,疲惫慵懒,风吹到后面渐渐冷却,诡异艳色的故事渗进没被灯照亮的边角黑暗中。
贺松进厨房洗碗,周倪把凳子和桌子捡好,拿块边角线头乱飘的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奶奶先进去洗澡,再来是周倪。
她觉得今天好累,洗完澡后整个人更是困得不行,原本计划当天来回,但现在也没精力折腾,换洗的衣物还是贺松的t恤沙滩裤。
今天的衣服周倪打算先暂时扔到盆里,等明天早上起来再洗。
刚好明天奶奶要切红薯晾晒,她可以跟贺松一块帮忙。
这一觉睡得黑甜。
第二天早上起来,周倪看厕所有奶奶在刷牙,她就端着搪瓷杯和牙刷,走到院子内的井口边,先打一桶水上来,然后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周倪睡眼迷蒙,凭本能往桶里舀了杯水。
在抬起头刷牙的时候,她忽然愣住,院子左边也就是她现在对着刷牙的墙壁,墙壁前面有一根长竹竿,竹竿空心,按距离挖了很多个洞,主要用来晾晒一家人洗过的衣服。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换下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现在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此刻它们正挂在竹竿上吹风。
周倪不确定端着搪瓷杯走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她还能清晰看见,内裤拧干抖开后的折痕。
……
谁给她洗的,奶奶还是贺松但不管是谁这种贴身衣物的清洗都很羞耻!
毕竟从小到大,她的内衣内裤从没假借他人的手来清洗,周倪真的没办法接受,她感觉这比叫人看自己的luo体更难受。
把泡沫吐掉,周倪简单地漱完口就冲进贺松的房间,她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质问:“贺松,贺松,我昨天的衣服是谁洗的?”
贺松还没清醒过来,他迷糊地把周倪拉进自己怀里,腿横在她的身上,头埋进她的肩膀,手搭在她的胸前,整个人有一半的重量是压在周倪身上。
还蹭了蹭,忽然想起之前她提出的崩溃问题,于是贺松再给了她一个足够崩溃的回答:“我啊,还有你白带有点多,最近吃清淡点。”
!!!
周倪恨不得掘地三尺先把自己埋起来,太丢脸了!她决定不管怎样都要把贺松拉进自己的黑名单。
他们之间绝对完全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他怎么知道白带是什么?他一个花季少男为什么会了解妇科知识?!
周倪越想越崩溃,忽然看到贺松枕头旁边的手机。
一定是万能该死的搜索引擎!
在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以后,周倪发现贺松的手也没在闲着。
“摸够了吗?”她故意冷声道。
贺松像条大型萨摩耶,整个人恨不得蹭进周倪的怀里撒娇,他露出不好意思又特别讨好的笑容。
“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起来。”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周倪催促:“快点,奶奶在给我们熬粥,等下还得晒红薯,事情那么多,你不能再躺了。”
他明明是批评对象,但看起来却比周倪还要委屈,拉过她的手往被子底下,贺松靠在周倪耳边。
“我也想起来,但现在起不来。”
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倪故意要把手拿开。
贺松立刻跟着贴过去,不让她的手离开,他提出自己也觉得很厚脸皮的请求。
“周倪,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