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57
好睡眠太难得,一夜无梦的香甜觉,闹钟吵醒还舍不得起床。
严鹤茗翻了个身,将闹钟关掉,眯上眼睛趴在床上醒神,她想起昨夜,抱着枕头替好友周倪尴尬困窘得笑出声。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做了桩成人之美的好事。
起床空腹喝水,女儿从卧室出来,她头发乱蓬蓬的,揉着眼睛迷糊地叫了声妈。
严鹤茗进厨房给她热牛奶,烤吐司,煎两个鸡蛋,又洗好一小碟的圣女果,随意摆成差不多的样子,等严晨橙洗漱完出来吃。
“你等会儿帮我送套衣服去宾馆,昨夜你周倪姐姐喝醉了,她在那休息。”
严晨橙先喝口牛奶,把小番茄塞进嘴里面,她纠结的全然不在周倪,而是昨天被在客厅抓包的贺松和自己,先胡乱答应下来,严晨橙提起自己的事情,“妈,我跟贺松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情书是我的误会吗?还是其他人给你写的。”严鹤茗聊事情向来直击重点。
她哑口无言,咬着嘴唇不甘心地停下,几次要把实话脱口而出,最后闭上眼睛把叉子往盘子里扔,破釜沉舟地说道“是别人写的。”
“谁写的?”
“一个女生。”
“为什么写给你?”
“因为……因为……”严晨橙几次鼓起勇气,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捏紧手,餐桌上的氛围是一个不断收缩的氧气袋,她的呼吸愈发急促,无力自控,“因为……因为……”
毫无预兆间,死神再次与严鹤茗争夺女儿,她仓皇地从餐桌上起身,椅子“砰——”地被掀翻在地上,喷雾一直放在一个好拿又安全的地方,她抓紧女儿的胳膊,轻柔地给她喷药。
等严晨橙恢复过来,严鹤茗已经快要累到脱力。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去外地读书?”两人之前商量过学校和专业的事情,严鹤茗担心严晨橙不在自己身边,哮喘病症没人照顾,但最终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现在,严鹤茗后怕得摸了把眼眶,才知道自己又哭了,“我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你要稍微有点差池,是要我的命啊。”
她跌坐在严晨橙的脚边,冰冷的大理石映着腿疼,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表情中时常流露出一种对命运无常的畏惧和害怕。
生命最基本的存活,对女儿来说却是一种提心吊胆的奢望。
如果一个不小心身边没人,她又哮喘发作,严鹤茗光想想就害怕得要哭。
“晨橙,你能别让妈妈难过了好吗?”她抱紧女儿的手,贴着她的胳膊,眼泪一连串地掉,几乎是在哀求。
严晨橙闭紧眼睛无声哭泣,她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去看妈妈狼狈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这样子过?除了因为自己;谁能把她逼成一个疯子?好像还是自己。
想说的话再度没法开口,真相成了见不得光的阴影。
严鹤茗收拾好自己,重新回到严晨橙的对面坐下,她抽出纸巾揩揩泪,说道:“你别为贺松找借口了。你说的那些理由我都不信,贺松自己都向我承认那信是他写的。”
“妈,我不喜欢贺松,只是把他单纯当做朋友。”严晨橙很无奈。
“所以是他对你一厢情愿吗?”
“他也不喜欢我。”
“那信是什么回事?”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严晨橙想说出实话,但早上她已经让严鹤茗崩溃过一次了,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承受两次打击的,她把牛奶喝完,换个话题,“周倪姐的宾馆地址和房间号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给她送衣服。”
“你先把东西吃完。”
盘里的吐司和煎蛋还没动。
严晨橙在严鹤茗的监督下,不情不愿地将早餐解决干净。
盘中还剩几颗圣女果,乍一看像个不成型的心脏。
六月的天空干净明朗,是块嵌在头顶上的琉璃瓦,出门后街边有不少早点摊,严晨橙看一眼时间,不算太晚,她点了份小笼包和茶叶蛋,外加一碗米酒鸡蛋桂花酿。
在家里,她没什么胃口吃饭,只觉得空气稀薄,连呼吸也难。
按照地点,吃完早餐后,严晨橙打了个出租车过去那边,酒店前台在讨论昨晚的客人,什么男孩和美女一晚上没出来,她经过的时候抓紧时间听了几个关键词,哦哦,那个美女穿的是果绿色的吊带。
可惜不能加入他们,严晨橙懊恼地叹气摇头,不然就可以一块参与这场大开大合,不知天地是何物的艳//情故事当中。
周倪的房间号码在2045,严晨橙踩着地毯对照门上的数字号找,敲门之前她忽然脑袋灵光一闪,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扬起声音活泼开朗地说道:“您好,酒店服务。”
里面有道女声传来,“我没叫酒店服务。”
“哦,昨天是我们酒店的周年庆,凡事在周年庆当天入住的客户,第二天都能获得一份免费的精致早餐。您很幸运,赶在零点之前入住我们酒店哦!”
门后面安静了会儿,接着就有人踏踏踏地走过来,严晨橙做好喊surprise的准备,却没料到给她开门的人是贺松。
惊喜成了惊吓,她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
“你……你……”严晨橙后悔没把喷雾带出来,这种刺激的情况真的很容易引发病症再发。
贺松也手忙脚乱,仓促间本能要把门合上,严晨橙手疾眼快脚横在门缝中间,凭借多年的厚脸皮挤了进来。
屋内乱得仿佛刚刚止歇的战场,双人床的被子整个窝在地上,双人枕头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一沓沓的纸巾揉成一团,放桌上也掉地上,严晨橙朝前走几步,差点被绊倒,她低下头看,缠住脚的是一条果绿色的吊带。
周倪在门旁边的浴室里冲澡,不断有水声哗哗传来。
“原来刚才前台讨论的人是你们两个。这,情况也太……疯癫了吧。”严晨橙她震惊得找不出适合的形容词,“如果不是酒店质量好,你俩是不是能把这栋楼能晃塌啊?”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周倪裹着一条浴巾一身水汽地出来,她看严晨橙一眼,问衣服呢。
衣服被她刚才忘记在门外。
严晨橙再度开门拿衣服,贺松尴尬地从被窝里面挖出自己昨天已经皱得不像样的t恤,上面还有周倪口红的痕迹。
袋子里面干净的内衣内/裤一应俱全,纯黑的泡泡袖长裙,里面还放有一条相适配的丝巾,做装饰遮吻痕都极具方便。
周倪把浴巾揭开,毫无顾忌地两人面前打开自己的身体,严晨橙和贺松反而害羞地不敢去看。
但周倪身材太好,凹凸有致,严晨橙忍不住偷瞄。
贺松一把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
这样的举动落在在场第三个人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了,周倪系好内衣的排扣,将黑长裙套头穿下,她把头发从衣服里面捞出,从背后拉上裙子拉链。
“我跟贺松昨晚是一场意外,你妈在我的酒里下了点东西,然后她打电话叫贺松送我回去,顺便很好心地给他提前点好一杯苏打水,当然苏打水里面也被她早就下了东西。”她这话是对严晨橙说的,“你放心,你跟贺松该怎样还是怎样。”
周倪绕过他们走出门,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置身其中又迅速抽离,夜里的疯狂和第二天早起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
房间里面一时只剩下严晨橙和贺松两人,周倪刚才的话严晨橙不信,她找到手机立刻翻出妈妈的电话,但想到她昨天的反常和今天早上无论如何都要自己送衣服过来,严晨橙垂下手,眼前的景象和周倪的话已经给她最好的回答。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着手安排的,因为要“拆散”自己和贺松,所以促成周倪和他发生一场错误的关系,再让自己第二天亲眼看到。
如果不是因为跟贺松只是朋友,也许严晨橙今天早上就不是那么轻松的吃瓜心态了,她亲爱的妈妈要逼她崩溃,对所谓的爱情失望。
这一招阴险狠毒,除了严鹤茗自己,所有人都牵涉其中。
严晨橙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她瘫软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后知后觉,却不敢深入细想,如果妈妈知道她真正的爱人另有其人,如果今天自己送衣服过来打开门又是另一番场景,她能真正承受得住吗?
她爱她,所以要她好好活着;
她爱她,却不允许她随心所欲地活着。
严晨橙将头垂下,她有点看不清楚,严鹤茗对自己的爱,到底是纯粹的父母之情,还是单纯享受一种按照她规划好的既定的人生掌控?
“刚才周倪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贺松坐在沙发对面问她,“什么叫我跟你该怎样还怎样?”
“很简单,她可能听了我妈的话,相信我跟你之间有什么,换句话讲,她现在跟我妈一样,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贺松头疼,严晨橙也不得痛快。
怎么好像越来越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