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工模式，启动
馨恬茶庄在当地颇有名气，主仆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得知了具体位置。
苏恬看大门紧闭有些疑惑，再一观察发现整条街开着的商铺竟是寥寥无几，或许跟天气不好有关，路上的行人也是怨声载道，行走匆忙。
晴柔上前敲了几下门，很快从里面传出一熟悉女声。
“谁呀？”
“照影姐姐，是我呀，我是晴柔，我跟小姐回来啦1
下一刻门便被打开，照影一身翠绿小衫，看着晴柔一脸不可置信，再往她身后一看，只见一个男装打扮的俊秀小公子正执伞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她起初还没认出来，细看之下才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真的是小姐，快进来！我去告诉老爷夫人1
不一会，苏老爷苏夫人均是一路小跑从后院赶来，看到苏恬完好的站在哪不禁热泪盈眶。
“恬儿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1
“快让娘看看，好像胖了不少……”
苏恬被一左一右搀进里屋，让她想起那天出天牢的场景，也是被这么簇拥着。
苏夫人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激动的泣不成声：“恬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谢大人把你怎样了？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夫人呀！你是不知道，谢大人对咱们小姐上心的很，不仅让小姐搬到他府邸里住，还让小姐进宫做官，简直是一刻都离不开咱们小姐呀1晴柔抢先一步邀功，站在堂中滔滔不绝，眼中满是自豪。
“啊？谢晚亭莫非看上了咱们恬儿……这……”苏老爷神情惊恐，一脸不可置信。
“别听晴柔瞎说，谢大人觉得我算账清楚，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罢了……他说，会放我走的。”苏恬道。
“那你这次突然回来是……”苏夫人问道。
“我奉谢大人命来暗中核查栈桥的工造事宜，本不该回来，我待不了太久，一会就要走了。”苏恬左右执起双亲的手，关切道：“爹，娘，你们可还好？”
苏老爷苏夫人一听她来查栈桥，脸色忽然一变，吩咐照影先去确认门关好没有。
“恬儿，这栈桥，可查不得碍…”
“为何查不得？”
“这江南汛灾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京中早已派人来过，但无一都被封了口，你既已进了城，应该也有些见闻，他们既敢明目张胆的贪污，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靠山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若被他们知道你是京城来的官，你可就危险了。”苏老爷重心长语道，眼中满是关切。
苏恬不语，这次行程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恐怕就连谢晚亭也没料到，既然事已至此，摆在她面前的路便只有两条，回去报信，或者留下来，看看能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什么。
第一条路最稳妥，也最安全，可一来一回，时间真的够吗？那堤坝很明显快要撑不住了，栈桥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建造完成。
“那大坝很明显已经撑不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崩塌，为何周遭百姓不提前撤离呢？”苏恬道。
“严州知府让大家安心，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出事的，还说什么前几年发的水比今年大得多，唉……”苏老爷叹了口气：“为了修建栈桥，知府大人还命严州城每家商户都要捐银，现在大家都闭门不开，生怕他们再上门来。”
竟然还背着朝廷逼商户捐银？苏恬震惊，一个栈桥工造，到底有多少钱下落不明？区区一个知府，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天色渐晚，寻思着程文翎快回来了，苏恬便起身朝着二位老人作别：“爹，娘，我要走了，事情我已知晓，还请你们多多保重。”
苏夫人满是不舍，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恬儿，你可别乱来啊，咱们老百姓，老实本分点就好了1
苏恬覆上苏夫人的手，道：“娘，我自有分寸，放心吧。”
跟晴柔回到客栈时雨势又大了起来，刚把湿透的外袍脱下来，程文翎便回来了。
“如何？”
“那工造监差先去找了严州知府，二人跟工部派来监工的主事汇合，一同去了醉仙楼。”程文翎道。
工部主事？还跟她一个官阶？
那工部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情？
原本以为知府就是最大的黑手，没想到天外有天，偏又把工部也扯了进来。
她忽然想到那天偷听到越奚云的那番话，朝中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适可而止，只会覆水难收，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若工部知情又如何，工部尚书知情又如何，顺藤摸瓜一往无前，她岂不是走上了谢晚亭的路。
“公子……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晴柔再怎么天真无知，此刻也感到了些未知危险，此刻神情忐忑。
程文翎也打算开始收拾东西回去复命，苏恬站在窗前看着一望无际的暴雨帘幕，沉吟片刻道：“先不回去，我要去一趟醉仙楼，程文翎，钱够吗？”
晴柔仍留在客栈，苏恬跟程文翎蓑衣斗笠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一头扎进雨中。
醉仙楼是严州城最大的酒楼，即使天气极度恶劣，里面也是灯火通明，琴瑟笑语不绝于耳，身着薄衫的美人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冲路过的行人招摇着自己的手帕，平民人家只能干看着默默咽口水，他们知道，这样的温柔乡不是他们能来的。
看门的小厮从业多年，早就练就一双慧眼，一看二人披着蓑衣打扮简陋，当下便要拒之门外，然而二人走至檐下斗笠一摘，他便一怔。
一人年轻稍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脸白俏俊秀，皓齿明眸，灵气逼人，另一人年纪略长，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不苟言笑，眼神犀利凌人，通身的威严气派。
“二位是……”
“我们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今晚要不醉不归，麻烦小哥给我们最好的房间。”苏恬笑眯眯上前一步，将一银锭塞进了那小厮手中。
小厮只觉得手心一沉，低头看一眼眉开眼笑，“两位爷，里边请1
这样豪气的主不是每天都有，今天偏偏就来了两波，第一波乃是知府大人宴请朝廷派来监工的主事大人，第二波便是这兄弟二人了。
苏恬没挑房间，只是随小厮引着，路过长长的走廊，她凝神细听，轻易便记住了那最喧嚣的隔间位于何处，抬头看了一眼门牌，桃花渡。
要上酒菜，待到小厮一离开，二人对视一眼，立即紧随其后出了屋门，沿着长廊屏住呼吸小心前行，推门进了桃花渡隔壁的寒梅渡。
小心翼翼的掩上房门，苏恬便蹲在墙角一脸认真的听了起来，看的程文翎大是无语。
“照这个雨势，堤坝撑不过两日，到时候一淹，朝廷必然因为灾民手忙脚乱，谁还有空管座未及时建好的栈桥呢？”
这声音，便是今日所见那工造监差了。
“就算查，也无从查起，堤坝溃散，汛灾肆起，到处都是民宅田舍的砖石木梁，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曾用于栈桥。”
“是严州知府赵瑾成。”程文翎低声道。
“城门已经派人严加看守了，凡是京里来的一律劝返，进了城的也要挨个核实去处，就算谢晚亭派人来，也休想查到什么，更别想活着回去1
“大人还是小心些，大家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东窗事发谁也别想跑。”这声音乍一听清明疏朗，根本不像前二人那般醉酒语态，反而透出一股沉着冷静。
“是工部主事，李纶。”
“唉，大人太过严谨了！有那位大人物罩着，就算……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你我皆可无忧1赵瑾成说完便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响嗝。
苏恬躲在墙后，听的火冒三丈，百姓信任他们，视他们父母官，他们却拿百姓的命来中饱私囊，他们知道堤坝一定会崩，他们知道那些百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却选择视而不见。
这帮畜生！
苏恬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起身便朝门口冲去，打算去隔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丑恶嘴脸。
程文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淡淡道：“你会死。”
雨还在下，伴随着隔壁的爽朗笑声，共谱成一段恐怖的音调，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来不及了。”苏恬道：“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必须想办法疏散所有百姓。”
“我们必须回去禀报大人。”程文翎看着她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田大人，别忘了自己是户部的人。”
因为自己是户部的人，就只用负责算账吗？就能对这些伤天害理，剥皮吸血的蝇虫视而不见吗。
谢晚亭脸上的毅然和眼中坚定的光彩似乎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记得他嘴角弯起说的那句，“他越不想给我时间细查，我就偏要查。”
迷茫的内心突然间像燃起了一束火把，照亮了所有黑暗，他信任她，她就会代替他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查个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