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国库在手，天下我有
唐僧念紧箍咒时，孙悟空的痛，也不过如此了。
苏恬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汪洋中，湍急的漩涡席卷着她无力的身躯向海的最深处。
脑海深处的记忆全被打乱，前生的，今世的，她一会穿着校服在操场上跑圈，一会又穿着工装低头挨领导训，跟钱有关的一串串数字在眼前飞来飞去，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指正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
不远处苏老爷和苏夫人正坐在马车上冲她招手，一回头，谢晚亭正黑着脸站在她身边对她说：“赶紧干活1
苏恬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环境陌生，似乎也是书房一样的地方。
几丈开外隔着山水屏风，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
“谢大人，下官方才为田大人诊了脉，并未发现田大人的身体有恙，至于突然昏厥，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所致。”
谢晚亭一拱手：“有劳周大人。”
御医背着药箱走了。
谢晚亭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只觉得苏恬方才昏的蹊跷，那瞬间袭来的痛苦不像是装的，当时她面无血色，脸白的像纸，双手捧着头惨叫，骇人又可怜，即使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仍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
明明各种酷刑场面他都见过，内心按说早已波澜不惊，可见到她那副模样，他却忽然慌了神。
他竟然也会为了某个人乱了心神。
听到外面一直没动静，苏恬撑起身，试探性的叫了声：“大人？”
屏风外脚步声响起，谢晚亭快步走进来，站在床前看着她道：“你怎样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苏恬不敢抬头看谢晚亭的脸色，又道：“我这是在哪？”
“户部后堂。”
“哦……不好意思了大人，第一天就……”
“你方才为何突然晕倒？”谢晚亭沉着脸问道。
那么多信息灌脑子里，搁谁谁不晕埃
苏恬肯定不能实话告知，想了想道：“大人……我……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太兴奋，就……昏过去了。”
谢晚亭听到这个说法怔住，一时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亏他还打算栽培她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偏偏这么个见钱就晕的主还在管钱的户部当差，传出去真是把户部尚书的脸都丢尽了。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整个国库的数据都在眼前这人的脑子里了。
正思考着要不要先把她送回府继续家养，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启禀大人！工部尚书求见，此刻正于前堂等候1
谢晚亭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麻烦。
工部来找他基本只有三件事。
直接要钱。
委婉的要钱。
强硬的要钱。
“知道了。”谢晚亭应了一声，再看看一脸天真的苏恬，道：“我离开一会，你别乱跑。”
“嗯1苏恬一脸乖巧的点头。
等谢晚亭走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苏恬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床幔发呆，在她晕倒后系统就自动关闭了，也不知道那些数据传输完没有。
辗转反侧纠结良久后，她再次怀着极大的勇气启动了系统，头又是一阵剧痛，但相较于刚才已经轻了很多，尚能忍受。
国库已经完全存在于她脑海中，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总金，收入支出明细，也可以随意查看官员俸禄，赏罚金额，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一年，某一天，某一人，然而她的权限却仅限于查询。
她已经成了行走的电子国库。
很快，她便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除了总金，她还能查看皇家的稀世珍宝，什么九龙琉璃盏，金缕蝴蝶裳，衔珠鎏云钗，凤舞紫金镯，通通以三维立体的形式浮现在她眼前的半空，这些国宝将会赏赐给皇亲国戚，也会赏赐给朝中重臣，有的样式特别，是周围附属国进献的。
她就这么惬意的躺着，逛皇家博物馆。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一条提示弹了出来。
【系统】国库支出三万两，备注：修建栈桥。
修建栈桥？苏恬一愣，这笔钱是给工部尚书的吗。
她居然还会收到提示，这种事都要提示她的话，早晚被烦死。
苏恬：系统，设置，关闭自动弹出消息提示。
世界安静了。
而她也无心再欣赏皇家宝贝了，谢晚亭一直没回来，她又在这间屋子里闷得慌，直接就将那句别乱跑忘到了九霄云外，整理下衣冠就推门走了出去。
“田大人1门口把守的两名侍卫朝她行礼。
“免礼1苏恬气定神闲的学着那些老臣的模样迈着官步离开，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当大人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凭着记忆顺着九曲连廊，一路走到了户部的司务厅，大家仍在忙碌，无意瞥见苏恬站在门口，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跟她打招呼，谢晚亭不在场，气氛瞬间轻松不少。
昨夜谢晚亭已将户部官员的信息悉数告诉了她，今日即使这些同僚未自我介绍，她也能凭着外貌性格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起。
“田大人！听说你身体抱恙晕倒了，现在好些了吗？”迎上来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生的儒雅俊秀，名叫秦霄，职务为户部侍郎。
苏恬一抱拳：“已经无事了，有劳大人挂念。”
不远处的白须老者名叫杨延焕，同她一样是主事，此刻朝她招了招手：“田大人，你的位子在这里。”
“多谢。”
坐在工位上，苏恬感慨万千，顿时有种临时工转正的感觉，放眼四周，除了几个低级官员正在整理资料，其他人大都无所事事，邻桌的杨延焕翻着账薄，已经是哈欠连天。
“杨大人，咱们主事，平常都要做什么吗？”干坐了一会后，苏恬没忍住问道。
杨延焕捋了捋胡须，道：“那些琐事交给下边人做就行了，咱们听谢大人吩咐，可谢大人能力出众，根本用不着咱们。”
苏恬听的云里雾里，没忍住又问了一遍：“那到底咱们平常都做什么事？”
杨延焕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听谢大人吩咐。”
“……”
苏恬这下子听明白了，谢晚亭若是不吩咐，就没事可做。
还有此等摸鱼好活！
苏恬正窃喜，秦霄走了过来：“主事平日负责协助尚书大人核算账目，如若某地账目不清，主事当亲自前去查明实情再回来如实禀报，例如赵渊平赵巡官，七天前便得大人令奔赴滁州清查当地税务了。”
原来还要出差。
苏恬心里了然，道：“多谢秦大人告之。”
秦霄再一稽首，道：“家中小女近日在书院总被几个纨绔少爷欺负，我去找夫子问问怎么回事，如果尚书大人突然回来，还请各位同僚帮忙打点。”
摸鱼去学校接孩子，可以有。
其他几个大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尚书大人何等聪敏，怎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只是不愿与他计较，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秦霄走后，苏恬在工位上扣了半天手也不见谢晚亭回来，眼看着天色渐晚，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她突然就像个等家长来接放学的小朋友一样慌张了起来。
谢晚亭不回来她该怎么回去啊，她可是个出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何况这还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
“田大人，告辞1
户部官员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苏恬强颜欢笑着跟他们招手作别，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天渐渐暗了下来，苏恬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发呆，忽然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着这里走来，定睛一看，正是谢晚亭，身后还跟着个年轻带刀侍卫。
谢晚亭原本心情郁闷，正阴沉着脸，远远看见苏恬眉开眼笑的朝着自己跑来，心情竟是好了几分。
“大人1苏恬跑到谢晚亭面前站定，一脸开心：“咱们回家吗？”
“我还有事。”谢晚亭微微侧头道：“程文翎，你送她回府。”
“属下遵命！田大人，请1
“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吗？”苏恬迟疑道。
“……你身体欠佳，先回去休息。”谢晚亭沉吟片刻道。
苏恬道：“我第一天入宫就出了岔子，已经很愧对大人了，不如我留下陪着大人，看看有什么能补过的地方……”
谢晚亭盯着她，神情柔和了几分：“随你吧。”
程文翎看着二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匪夷所思，谢大人向来喜爱孑然一身，戒备心极重，可似乎对这个新上任的年轻主事格外上心，听说今日不仅带他去了国库重地，还在他发病后亲自抱到了后堂歇息，更可怕的是刚刚看那位小主事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普天之下，谁能奈何的了户部尚书谢大人？
他忽然又想到谢大人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回绝了数家豪门千金。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缓缓形成。
他万分嫌恶的看了眼苏恬，掉头就走。
“恶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