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秦可欣叫了安冉过去, 约上易斯谦去寺庙里的素斋馆吃饭，定了包厢。
寺庙里的钟鸣声阵阵，禅音寥寥, 充满禅意的气氛里，透着一股子宁静。只有素斋和茶水被摆放到桌子上时, 才会发出一点声响。
易斯谦率先看向秦可欣，介绍得绅士有礼, “伯母, 你好, 我是易斯谦。”
安冉的白皙细指紧紧地抓住小茶杯, 听到这话，杯子里的茶水差点洒出去。
一只大掌覆上来, 包裹住她的小手, 到底没让她的杯子歪了。
安冉感受到手背的温度，余光瞥向身边的男人, 见他琥珀色的眼眸里, 没有什么情绪, 只有点消遣。
她轻轻地放下茶杯，硬着头皮圆下去, “这个名字好像蛮大众的。”
秦可欣看到两人的小举动时，拧了眉心, 不免又多看了易斯谦两眼。
从对方的优雅举止和不凡气度来看，明显不是普通人。听到易斯谦名字的第一时间, 她就想到一个人, 但又不能确定。
她不太相信易斯谦会娶安冉，尤其是安冉差点成为他的侄媳妇。
秦可欣的面上尚带着高傲的表情，问道：“你和海城易家有关系吗？”
易斯谦淡淡地回：“家父就是易明。”
他直接报出易老爷子的名号, 安冉不小心被茶水呛到。
秦可欣终于能确定了。
她不断地进行表情管理，思考了半天，却有合适表情来面对这个后辈。
尤其在他是她的女婿的情况下，她的神情有些错乱，不知道该从哪个话题谈起。
还是易斯谦先开了口。
“听说伯母想要盛世注资智科，让你完成几部电影？”
秦可欣拿出的笑容，“没错，如果你有合作的意向，我可以让人把项目策划书重新给你们送一份。”
虽说一个后辈面前展露自己的功利心，确实不太好看。但她好胜心强。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尤其是在经历这么多年的低谷之后。
易斯谦说：“盛世娱乐本来就有智科公司和项目的备份资
料。你说的东西，我之前都看过。其实，智科的很多项目都很有潜力。”
秦可欣面上一喜，准备顺理成章谈到投资。
易斯谦又补充：“要盛世投资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从前期项目的筹备，涉及到项目的所有人员，到后期项目的宣发和渠道推广，都要由盛世这边来做。至于伯母你，你只能以制片人的之一的身份出现在片头的字幕上。”
秦可欣在经过多年的患得患失之后，掌控欲越发强烈，当然不愿意失去对项目的主导权。
她的态度强硬，“不可以，我不希望我耗尽心血的东西，落入别人的手里，而我只能得到一个徒有其表的署名。”
易斯谦并没有表现出逼迫人的一面，眼里一直氤氲着笑意，凛然的气势不可忽视，“伯母，你知道这个的几个项目到了盛世，为什么被毙了两次吗？阿泽或许有他的私心。当时到了我这边被毙，却是因为其它原因。”
秦可欣的嘴唇翕动，想说出那个公认的理由，难道不就是因为联姻不成功了？
就算易承泽和安冉没结婚，易斯谦和安冉领证太过突然，但在她眼里，也算是联姻了。既然是联姻，就不该太计较项目的回报得失，不管是什么原因，易斯谦都不该否掉项目。
她到底没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说出来。
易斯谦先解释：“因为这几个项目握在你的手里，我们认为不可靠。根据既有的资料和考察来看，伯母并不是一位优秀的制片人。经过你手的影视项目，很多都是知名班底，却尚未有大火的案例。”
“在项目的制作过程中，伯母你的表现完全暴露了你们的短板，而你又不是容易沟通的人。所以，我们宁愿去挖掘新的项目。也不想耗费更多的精力去跟你斡旋，争下对整个智科的主导权。”
这些话虽然不太中听，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秦可欣惭愧地将目光挪到茶杯上。
她早已明白，她是个优秀的演员和明星，却不是一位杰出的公司管理者，原先的志向也不在此，面对很多事务时，的确是力
不从心。
可上世纪末，演员这个行业还没有被海城顶级豪门认可。她嫁给了安冉的爸爸，就在最风光的时候，激流勇退，帮他一起打理庞大的家族企业。
即使两人都越打理越糟糕，安冉的祖父对他们也倍感失望，将主要遗产放到信托基金，但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她只能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易斯谦适时地说：“当然，我也不是不能让步的人。盛世娱乐可以和你们的项目人员合作，但我还是最开始的意思，并不会愿意让你当一位主导项目的人选。”
秦可欣还是坚持，“我不同意，智科这么多年……”
易斯谦没有给秦可欣继续争论的机会，放下手里的茶杯。
“伯母，我们互双方的意思都表达的很明确，接下来的交谈已经没必要了。我们无需消耗更多无用的时间精力，给双方带来一场无意义的争论。你如果考虑好了，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易斯谦表达过意思后，轻轻地抱起安冉，将她扶回轮椅上。
秦可欣还想开口争辩。
抬头间，对上女儿失望的眼神，她心下一紧，下意识改口：“你要带冉冉要一起走？我是她的妈妈，已经很久没和她见面了。就算你们结婚了，她也应该先跟我回家。”
易斯谦的神情平和，慵懒的语调里却带了几分执着，“抱歉，伯母，我不能把她交给你。如果在刚才的交谈中，你是先跟我提起你女儿，我不会反对她跟你回去。但你从头到尾。重心都放在你的项目上。”
易斯谦推着轮椅往电梯处走。
秦可欣的脚步追到门口，喊了几声安冉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后，又悄然停下。
她扶着包厢的门槛，目送两人离开，心尖一抽一抽得疼。
易斯谦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有资格追上去。
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不仅让她什么都没获得，好像还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安冉阖着眼睛，鼻尖呼着热气，沉默了一路。
易斯谦偶尔会转头看她。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睡着了，他没
去叫醒她。
开车回到水云湾的车库，他才试探性地轻唤一声，“冉冉？”
一声低唤如天籁之音，安冉心头轻轻发颤，揉揉眼，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睡过去。
而车库的灯光暗淡下去，只有偶尔冒出的几点幽幽蓝光，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个梦境。
安冉也就没同他确认。
易斯谦问她：“你在还在为你妈妈的事烦恼？”
安冉摇摇头，手指支着下巴说：“我妈妈没有本事去完成一个大项目，你没有因为我的面子就答应他，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我和她用小时候那点事来让你点头，未免太过挟恩图报。我只是觉得我妈妈跟我所说的一些话挺对，如果没有她这些年的苦心钻营，就没有现在的我好像确实不该任性，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
易斯谦忽然认真地看她，“你既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那你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过什么吗？”
安冉迷惑地看他，摇了摇头，显然是忘了这件事。
她只隐约记得，小少年貌似很好看，皮肤白净，眼神干净，赛过最美的宝石，就是眉宇间总拢着股阴郁的气息，让人不好接近。
但她总不好这么跟人解释吧。
易斯谦挑动眉梢，轻勾唇，“你当时对我说，每个人自从生下来，就相当于一颗不同的星。不管处在天空的哪个位置，也不管旁边的星怎么样，都要散发出自己的光彩。所以你不用为你妈妈的话感到烦恼，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天起，你就是独立的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你自己发光。”
“如果每颗星星都瞻前顾后，失去自己的光，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了璀璨的星空。”
安冉更迷糊了。
她喂人喝过这种心灵鸡汤吗？小孩子天真单纯，真说出这种天马行空的话来也很正常。
不过他当时那种拒人千里的姿态，也能将她这种没逻辑的话听进去？
安冉一下子被逗乐了，神秘地扇了扇睫毛，“易先生今天很会说话嘛。我是时候把要送你的回礼拿出来了。”
“什么？”
“
你先闭上眼睛。”
易斯谦看向她的眼里添了愉悦，果真阖上了眼睑。
安冉从包里拿出求来的平安符，将平安符挂在车前。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安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易斯谦缓缓地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眼瞳盯着车前摇荡的平安符出神。
安冉拍了拍胸脯，骄傲地说：“看我无惧脚伤，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一定会保佑你一辈子都在发财，出门必捡钱，还有无惧风浪，永远平平安安。”
易斯谦的指腹摩挲过金属色的平安符，神态散漫，眼尾蓦地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要的，可不止是平安符。”
安冉不是很明白他的话，可每一个字，好像都莫名往她心内钻，让她辗转反侧，寻思良久。
安冉安心在家休息了几天，等两周的时间过去，脚恢复得差不多了。
因为那碗鸡汤，她倒是静下心来，多看了许多前辈的跳舞片段。她也反复观看以往的排练视频，思考自己的不足，把如何改进的想法先记在小本本上。
回归云芭排练前，易斯谦抽空带她出去散心，前往超跑俱乐部。
林哲远和许错已经在了，看到安冉，犹豫着没有上前，在研究该采用什么措辞。
易芊芊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噼里啪啦地使用外接键盘，对着平板打字。
看到易斯谦和安冉一起出现，她的一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花，浑身都洋溢着粉红泡泡。
“你们两个，都给我让远一点。安冉姐姐今天是我的。”易芊芊来了精神，过去将林哲远和许错都赶到一边，“反正你们出去飙车还早，先让我跟安冉姐姐说会话。”
易芊芊在安冉面前展开了长篇幅的自我介绍，又指着易斯谦说：“安冉姐姐，你知道吗，他是我三叔，所以，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的。”
“这回知道了。”安冉友好地回应。
“是这样的，安冉姐姐，我最近在写一个电影剧本。影片中的女主角就是跳芭蕾舞的，所以，我要向你咨询一些问题。”
“好啊！”安冉爽快地
同意，跟易芊芊走到他的小桌子边坐下。
易芊芊打听的问题，安冉都耐心地解答。
“你们平时排练的时候，介意我去围观一下吗？我想更好地走进我电影女主该有的状态里。”
“偶尔来看一下还是可以的。”安冉见她这么有热情，当然答应了，对她过往的剧作产生了些兴趣。
安冉开始了商业互吹，“你以前的电影都怎么样呀？应该都很卖座吧。”
“也算不上很卖座。”易芊芊回顾了一下以往的数据，回答她：“大概一部至少亏个几千万，亏得多的时候就是几个亿。”
安冉惊。
易芊芊又说：“最少的一次只亏了一千万，当时，一个追我的公子哥带人包下了几个一线城市的院线，被我发现后数落了一顿，他就不敢这么做了。后面的应该都是真实数据。”
安冉再惊。
秦可欣也是拍电影出身，她对影片的票房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亏上几千万到几个亿，这得多不卖座啊。
易芊芊不好意思地挠头，“哎，懂得欣赏我的人比较少嘛。我的作品，很少人能理解其中的玄妙之处。”
安冉不太理解，“比如？”
易芊芊说：“比如，我写过一部古装悬疑爱情片。导演说过，在这个剧情里，身为六扇门捕快的女主在酒楼追凶，不慎落入凶手的手里。紧急关头，同为捕快的男主发现女主的踪迹，有勇有谋，不仅将嫌犯捉拿，还能抱得美人归。”
“但是，在我写的过程中，就变成女主在追凶过程中发现，身为捕快的男主其实是凶手团的卧底，直接一刀毙了男主。”
“导演居然同意？”安冉心叹一声，难怪。
换她是观众，她也不想去看这种电影。原本磕得好好的cp，到后面画风突变，变成了大悲剧，确实太毒了。
“导演不同意也没办法，谁让我家就是最大的投资方。”易芊芊的手指在不停敲字，双眼明亮地盯着安冉，一脸热忱，“这不是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样的反转才能足够发人深思，两人虽然没在一
起却胜似在一起。”
“但是，只要你和小叔叔站在一起，我就舍不得让男女主be了。看到你们，我就有灵感写正常的言情桥段了。”
安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不同，只好奇地问：“能给我看看吗？我也想我和你三叔到你笔下会变成什么样。”
易芊芊认真回应，继续卖力敲字，“等我把这段写完，我就给你看。”
安冉点头，拿起了一杯咖啡。
易芊芊中途跑去洗手间时，安冉在无意中看到平板屏幕上的内容，方才明白，易芊芊口中的正常言情桥段原来是这么“正常。”
【男人撕碎她的睡裙，对她冷笑：“乖，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女人害怕地缩在他怀里，战战兢兢地亲上他的唇。
男人被激起口口，开始发了狠地口口她，俊美的面容早被不正常的红晕覆盖，如美酒般低醇的嗓音里，浸润过情与色。
他轻吼，命令道：“口口住。”
女人如眼里早已淌出了几汪泪，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如水做的一般。她说“不要不要”的脆弱模样，只想让人加倍想将她口口，把她揉碎。
男人低头，口口去她的泪，又是命令：“松开。”
女人如处在烈焰中，怀揣着三分惊惧三分依恋四分紧张，竟然往反了做。
这让男人更加凶狠地口口……】
安冉连蒙带猜，基本能猜出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但她唯一的一次记忆不太清晰。
那天，她和喝断片一样，对于具体细节，还是不太记得住，也或许是她没有空闲去记。
安冉悄悄拿出手机，将这段话拍下来，准备下次有机会体验的时候，再对比一下。
因为太紧张，听到一阵脚步声时，她不小心将手机掉到地上。
看到捡手机的人，安冉尬到无以复加，自觉往椅子深处挪了挪，战战兢兢地望他。
“不拿着吗？”易斯谦掠了眼屏幕，轻笑着把手机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