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家
林家主宅。
这里地处并不偏远, 周围却十分安静，整个房子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整个c市最贵的房子之一，若是拿去拍卖, 一定能拍出天价。
林程走进林家大门，管家此时已经候在了门口。
“大少爷，老爷子他们已经在饭厅了。”管家接过林程手里的外套，说道。
此时，饭厅里坐着三个人。
林家老爷子林远昌坐在主位上。
老爷子右手边坐着一男一女，分别是林程的二叔林振明和他妻子杨雪芬。
见林程走进来, 杨雪芬脸上挂起了一抹虚伪地笑，故意道：“林程你终于回来了, 快过来坐下吧，我们一家人都在等你, 都还没动筷子。”
听到杨雪芬这话，林程面色未变,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周管家皱了下眉。
——这个杨雪芬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让老爷子觉得林程不懂事, 让一大家子长辈等着？
这时，林振明警告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说罢，林振明又朝着林程面色如常地道：“你二婶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过来坐吧。”
林程走过去, 叫了为首的林远昌一声“爷爷”, 至于旁边的林振明夫妻二人，直接无视。
林老爷子瞪了林程一眼, 轻哼道：“怎么, 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我需要人抬棺材的时候你才会回来呢。”
“不是爷爷您让李医生故意发了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 说你病情严重, 把我忽悠回来的吗？”林程没给林老爷子留面子，直接淡定地说道。
见自己的小把戏又一次被戳穿，林老爷子仿佛也已经习惯了一般，不在意地瘪瘪嘴，又一本正经地道：“说什么浑话。”
“行了，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林老爷子状似随意地说道，又让人给林程添了副碗筷。
殊不知，这一桌专程让厨房人准备的、大半都是林程爱吃的饭菜早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被完全忽视的杨雪芬默默翻了个白眼。
——
饭桌上的四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饭吃到一半，林老爷子突然瞥了一眼林振明夫妻二人，状似随口地问道：“听说东城那边港口有批货出了问题？”
闻言，林振明一愣：“什么问题？”
“我没听到那边的经理反映说有什么货出问题了啊，是不是……”爸你听错了。
林振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老爷子一声冷哼给打断了。
“哼，让你负责管理港口那块的生意不是让你坐在家里当个甩手掌柜的，货有没有出问题你这个副董不知道？”林老爷子质问道。
“如果不知道就赶紧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林老爷子语气严厉。
听到老爷子这话，林振明面色一紧，赶紧低下了头，道：“好的，我现在马上就去核实。”
说完，林振明拉上了身旁的杨雪芬起身离开。
——
走出林家，杨雪芬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什么货出了问题，我看老爷子分明就是见林程回来了，想赶我们走。”杨雪芬不满地说道。
林振明沉着脸没说话，但和杨雪芬是同样的想法。
这时，杨雪芬皱起了眉，又问：“你说，这老爷子饭都没吃完就急着支开咱们，单独留下林程是想说什么？”
说罢，杨雪芬又面色不好地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是想背着咱们立遗嘱吧。”
林振明瞪了妻子一眼：“这种话别随便说，而且以爸现在的状况和林家的情况，不可能这么早立遗嘱。”
而且，在他看来，林程，不足为惧。
想到什么，林振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是得让咱们儿子赶紧回国。”
“你是说……”
“以防万一。”
最近大哥没事就带着他那个宝贝儿子往主宅跑，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吗？
杨雪芬点点头，想到刚才在林家的事情，又忍不住低语道：“你说老爷子究竟找林程干什么呢……”
虽然之前也有过林老爷子赶他们走单独留下林程的情况，但至少老爷子也会等到饭后，不动声色地把他们支走。
像今天这样，饭到一半就撵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
另一边，林家。
饭桌上，老爷子将碗筷一放，便对林程说：“跟我来书房。”
说罢，林老爷子直接起身上了楼，完全没有给林程拒绝了机会。
——
“爷爷有什么事？”来到书房，林程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程本以为老爷子叫他来是要说工作上的事，却没想到林老爷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孩子的母亲是谁？”
“多大年纪？叫什么？做什么职业的？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吗？”
面对林老爷子一连串地炮轰，林程表情微愣：什么鬼？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林程如实道。
却听老爷子“嘭”地一拍桌子，冷哼道：“你还敢跟我装傻？你是不是以为我老头子已经老到不会用互联网了？”
林老爷子眯了眯眼，又道：“藏得挺深啊，居然偷偷背着家里把孩子都生了。”最可气的是凭借林家对人脉和实力，他居然完全没查到。
要不是这一次家里几个年轻的做工的在直播网上看到了林程带着林沫沫上真人秀节目直播，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都有小曾孙女了。
压下内心那一小丢丢的激动，林老爷子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林程这些年的行为就是和自己、和整个林家对着干，让他回来，非得在娱乐圈混着。
有些时候林远昌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孙子了。
说林程不好、一无是处吧，他在处理林家还有公司那些事情上又做得不错。林老爷子有意将几个分公司扔给林程打理，他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拒绝，并且将分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可说他不错吧，又非得不务正业地在娱乐圈混日子。
想到什么，林老爷子突然面色一暗，严肃地看向林程：“那孩子该不会真是你当初忽悠哪个小姑娘生下来的吧？”
林程嘴角微抽。
听到老爷子说了这么多，林程终于知道老爷子口中的‘小孩’说的是谁了。
这时，只听老爷子又冷着脸道：“你过去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该负责的要负责。”
“那不是我的孩子。”林程说道。
老爷子则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语重心长地道：“还有孩子以后的问题，孩子用什么身份生活、要不要接回林家这些问题都要考虑，当然，我是不反对孩子接……”
话到一半，老爷子才反应过来，看向林程：“你说那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你带上节目？”老爷子质疑道。
“公司经纪人找的。”顿了顿，林程又补充道：“配合完成节目录制而已。”
林远昌：“你忽悠我？”
林程：“我没必要骗你，而且，如果我真的有孩子，这些年，你认为我藏得住？”
这倒是事实。
“真不是你的？”
“不是。”
林老爷子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在内心深处悄悄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的林老爷子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林老爷子再次看向林程，眼里的眼神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叹了口气，林老爷子说道：“那孩子的事情就先不谈了，不过，林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回来吧，林家的事，你该多分担一些了。”说道这里，林老爷子的神情变得严肃，这一句话，言浅意深。
这话不是林老爷子第一次向林程提，林程自然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眯了眯眼，林程说道：“林家有您在就行。”
林老爷子白了林程一眼，轻斥：“我都已经快80岁的人了，还能撑得了几年？”
“林家能人辈出，不是还有其他人吗？”林程反问，眼里藏着嘲讽。
林老爷子面色一沉。
爷孙两个对视了片刻，最终，林老爷子败下阵来，长叹了一声。
“当年林振宏和你母亲的事，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林振宏是林远昌的长子。
而林程的母亲陈淑则是林老爷子至交好友的女儿。
陈家并非富豪或者官宦之家，好友也只是普通的教师。
林老爷子虽然看出来林振宏甩掉前女友，追求陈淑并且和对方结婚是为了迎合自己，争取林家未来的继承权。
但是见两人相处得不错，林振宏也在婚后有所收敛，不再去外面鬼混，林老爷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事情却在二人结婚10年后出现了转变。
那时林程9岁。
林老爷子的心脏突然出现了问题，命悬一线。
不得已，林老爷子将林家的事务仓促交代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便去了y国医治。
这一治疗就是一年多。
林振宏和林振明两人大概都以为老爷子不行了，在林家的争夺也愈演愈烈。
林振宏为了获得助力，再一次找到了曾经的女友、叶家小姐叶芸。
林振宏想同陈淑离婚却遭到了陈淑的拒绝，两人因此争吵不断。最后，林振宏直接将叶芸和只比林程小3个月的儿子接到了林家。
陈淑不堪打击，不久后就抑郁而终。
林老爷子虽然在手术成功后回到了国内，但那时木已成舟，已经无法改变。
老爷子之后将林家的事交给林振宏和林振明兄弟二人搭理，自己则因为大病未愈，在山庄修养了几年。
这几年，林程在林家的日子并不好过，父亲冷漠、偏袒次子，后妈种种设计苛待。老爷子心有余却力不足。
16岁时，林程被逼出国。
他在国外的生活也过得不好，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娱乐圈。
有了经济支撑后，林程直接离开了林家。
直到几年前，林老爷子痊愈，身体好转的林老爷子重新掌管了林家的事务。
林振宏则因为挪用林家资产扩充他自己的公司并且制造事故想害林振明两件事，被林老爷子直接赶出了林家。
只是，那时林程对林家的隔阂已经太深，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林振宏和我母亲的事，我从未怨过爷爷。”林程面色冷静地说道。
老爷子一愣，看向林程，又问：“那是因为10年前那件事？”
“你当初被黑的那件事不是我让人做的。”林老爷子沉声道。
他就是坐视不管、假装没看到而已。
原本老爷子就希望林程能够回到林家继承家业，而不是在娱乐圈瞎混。
那时候林程被爆出黑料，麻烦不断，老爷子心想正好，林程在娱乐圈凉了，就可以以此逼他回家了。
因此，林程的那些事，老爷子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不实的爆料影响太大，他才让下面的人出手平息了事件。
谁曾想，林程虽然糊了，可宁可在娱乐圈糊着，也不愿意回家。
老爷子也只能用装病的手段，扔了一些林家的事务给林程。
林程果然没有让老爷子失望，他将林家那些事处理得很好。
面对老爷子的解释，林程只是淡定的说了句：“不是。”
“那……”
“你知道我为的是什么。”接过林老爷子的话，林程冷着脸说道。
说罢，林程转身离开，留下林老爷子一脸难色。
……
书房里，周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子还没有说通大少爷？”周管家问。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
“哪儿那么容易，那小子倔得很，”顿了顿，老爷子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像谁。”
周管家在一旁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到少爷这脾气明摆着就像您好吗。
“对了，周兴，之前你给我搜的那个直播间是从哪儿点进去的？怎么我点进去什么都没有了？”想到什么，老爷子拿着手里的平板问周管家。
“应该不会啊，老爷子您是不是点错了。”
“我就点的这个，还能错？”
“是这个，没错。”周管家走近，看了一眼app直播间入口，说道。
“那怎么会看不到了呢？”
点击进去，确实乌漆嘛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会员没了？”周管家摸着下巴琢磨道。
“那还磨叽什么，赶紧给我续上啊。”老爷子有些着急。
他想在看看林程带上节目的那个孩子。
虽然林程说林沫沫不是他的孩子，可老爷子对于林程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那孩子和那小子长得那么像，尤其是小时候，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而且嘴巴和林程他母亲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林老爷子嘀咕道。
“咋还没好？还是黑的？”
“充个钱要这么久吗？”老爷子不耐烦地问道。
“充了，提示会员还没到期，我又给充成了最高级的年卡会员。”
“那怎么还看不到？”
“这……”
两个老头子拿着平板捣鼓了半天，直到打通了客服电话，才知道，在直播结束后，直播回放就自动关闭了。
——
另一边，林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坐在书房里，林程的视线落到了桌上那份之前陈宇给他准备的林沫沫的个人信息上。
想到这上面关于林沫沫的信息八成是假的，林程突然失去了要翻看的兴致。
几分钟后，林程打通了陈宇的电话。
电话里，林程向陈宇要了林沫沫的真实信息。
“真实信息？”陈宇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林程应该不会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心。
“我这里有一些，但是不多……”陈宇说道，而且大半还是林程的前经纪人提供给他的。
“发到我邮箱。”林程没有废话地说道。
“啊，好，我马上找找给你发过去。”
顿了顿，陈宇又道：“另外，程哥，一会儿晚上7点，橙子台和iwo上会同步上线第一期《和爸爸一起生活》的预告片，你……有空可以看看。”陈宇提醒道。
陈宇本以为对方会直接扔出一句‘你看吧，我没空’，没想到林程竟然应了一声：“嗯，我会看。”
“好的，那就不打扰程哥了。”
——
挂断电话，林程的邮箱里很快收到了陈宇发来的资料。
点开来看，里面关于林沫沫的资料少得可怜。
[林沫沫，9岁，九年前被张翠芳捡到养在身边，在后来的人口普查过程中，在社区工作者和派出所的帮助下，为林沫沫落了户口。]
[目前林沫沫和张翠芳两人居住在泰平巷57号附17号，两人靠社区的发放的保障金和买废品收入生活，林沫沫在泰平路小学念书。]
[张翠芳还有一个30岁的儿子，无业。]
看到最后一条，林程皱了下眉。
这时，手机的提示声响起：【7点。】
这时刚刚等邮件的过程中，林程设置的事务提醒：按照陈宇的说法，第一期的预告会在7点上线。
退出邮件，林程打开了橙子台的app。
耳熟的旋律响起，此时屏幕里正在放《和爸爸一起生活》的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