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求水
“走咯！”
活猴子大喊一声，竹竿便向前，载着我们两个人往岸边而去。
湖泊确实不算大，被活猴子前辈驾驭着竹子，速度比划船还快上许多。没多久便抵达了岸边，直到靠岸时，我还没有从他口中的故事中恢复过来。
到了岸边，我才发现这些树，都十分粗大，高阔挺拔，树冠茂盛。而且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品种。
“好大的树。”
站的近了，我也不禁感叹，这里的树，几乎都得十几个人合抱才能环过树干。树冠之大，更是犹如小山包一样。像这样的树不止一颗，而是密密麻麻有许多，树高都是数十米。
“这是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就是八千年一次叶绿开花，八千年叶黄叶落。一万六千岁才抵普通树之春秋一度。”
听见了我的惊叹，活猴子前辈开始给我解释起来。还记得这也是庄子逍遥游中所讲的树。当时我还以为只是比喻，世间哪里有这么年长的树？真要长个八千年，不早被帝王将相砍了拿来做房子？
原来世上真有这种大树，只是不曾长在凡间，而是长在这里。长在这阴阳渡口之中。
“是庄子来这里以后种下的吗？”想起活猴子前辈刚刚的话，我又起了想法。
活猴子前辈抬头看树，过了一会才道：“不是，他来之前这些树就长在这里了。他倒是看了以后，发了不少无聊的感慨。”
“都有什么感慨？”
“他说啊，人间之虫，昼生而夜死。是一生。大椿树八千年生，八千年死，是一生。除了时间尺度上的差异，又有何区别？皆是生死。”
活猴子眯着眼睛，想起过往与庄周言道之时。
话落在我的耳中，我有些不解。世间无数人求乎长生，为的不就是时间尺度上更长些？可庄周说的话又不错，除了活得更久些又有什么区别？昼生夜死的虫儿过的是那一日，大椿树过的也是这样一日又一日的累积，人所能行的事，也不过是当下而已。
“噗嗤！”
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笑出声来。
把活猴子前辈也给笑愣了，问道：“呵，你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快快说出来与我分享一下，莫要自己藏私。”
“前辈，我就是突然想到，刚刚震惊于您说在这里呆了不知多少万万年。我这才活了不到百年的人，想起就觉得头皮发麻。可是您看，这不就跟大椿与昼生夜死的虫儿一样吗？其实不过时间变幻，于永恒不易的大道来说，倒是没什么区别。”
我和活猴子前辈都蹬上湖岸，就在蹬岸时，我说出刚刚心里想到的话。也是在这一瞬，对他说的万万年，释怀了。
活猴子前辈听后，也是若有所思。想了想说：“破有道理，你要是见了庄子，一定很聊得来。”
“前辈，您在这里等那么久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等救苦天尊吗？可是您不是说猜到庄子就是救苦天尊的化身吗？”不再把他的年龄放在心上，我便起了其他的疑惑。
问问题之前，其实我们大多数时候会有个预计的答案。例如眼前的活猴子顾鼎，我猜他是为了求道，或者另外有什么需求，又或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障碍牵绊。或者是想去东极青华长乐界？
结果，活猴子前辈直接摇头说：“不知道，忘了……”
说的我是哑口无言，好一会才艰涩的回道：“忘了？这也能忘了？您可是在这里等了万万年。”
“啧啧，你这小家伙倒是真有意思。如果不是等了那么久，我怎么会忘？就是等的太久，早就连目的都忘了，所以见到庄周，猜到他是天尊化身时，也就只有闲聊了。和现在跟你一样。”顾鼎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呢？你来这干什么？就是为了泡澡？得些修行上的好处？”活猴子前辈反问道。
幸好我没有呆个万万年，呆的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我直言说：“不是，之前我都不知道这里有长春泉，我下阴是为了找师父的。我要带他回去。”
“回去？啧啧，道祖诶，这年头黄泉路上都有回头客了？”活猴子感慨道，满脸的不信。
我说道：“我师父才没死，只是魂神到了此处。不知为何不想回去了，我就是要来带他回去，世间还有很多事等他去做。”
说完后，我发现活猴子前辈的眼神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茫然，我的心思便又活络了，难不成他当年来此寻天尊也是因为要找什么人？和我来阴阳渡口带回师父有所相似？所不同的是，可能他要带回的人其实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等救苦天尊，只有祈求天尊妙力将其救过来？
心里胡思乱想中，活猴子顾鼎却不想了，伸出手指了指一旁道：“行吧，你找你师父，这里可找不到你师父。从那里走，进去就是月见城。”
他指的方向看不到什么，大概他是让我顺着这个方向绕湖而行就能走出去。
然而，我没动。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开口。我跑长春泉中直接睡了一大觉，消耗了不少泉水，看顾鼎前辈也不想计较了。结果我还要再打一桶水去炼剑？实在不知从哪里开这个口。
“怎么？不走？”活猴子前辈不解道。
虽然尴尬，虽然不好开口。但还是得开口，脸皮是要厚一点，不然怎么救杀生？再说了，活猴子顾鼎也只是留在这里不是？这口泉水也不是他的，是救苦天尊的，我要打水，天尊没说不行，他也没理由阻止我罢？
一咬牙，一跺脚。
我还是开口了：“前辈，能不能再让我打点水走？我有用处。”
果不其然，听到我的话后，活猴子两只眼瞪的犹如铜铃，不可置信的问道：“还要打水？真新鲜呐，没见过来这呼呼大睡占尽便宜以后还要打包带走的。”
“前辈，我也知道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我继续说道。
活猴子顾鼎摇头拒绝道：“不行，这里的每一滴泉水都来之不易。让你睡了一大觉已是占了许多便宜，你要再打水走，就是占了他人的好处。”
说着，他又白我一眼：“你有多大福德？小子，别说我没告诫你，贪心过度只会给你带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