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升仙台2

    “比赛结束。”广播里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激动。接着，立刻有工作人员引导三人离开赛场，上了一辆小车。这次，车窗上并没有遮蔽之物。汽车在地下管道中拐了几个弯，驶入一条斜长的下坡道。在坡道的尽头处，有一扇高耸的铁门。门扉紧闭，铁锈满满，看上去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数十人守在门口，等着小车的来临。

    叶文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古河。站在古河旁边的果然是严长老，他穿着宽大的唐装，满脸笑容。接着，他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便是曾策划杀掉自己的孙长老。但孙长老这会儿心情显然不太好，一脸阴郁，或许在会长的竞争中已然落于下风。看着他，叶文却并没有升起太多恨意。自从觉醒之后，之前的所有经历就像突然和自己隔上了一层似的，如梦似幻，失去了重量和坚实感。

    站在正中央的是一位矮胖的老人。即使环境中的灯光略显昏暗，他仍然戴着一副咖啡色的墨镜，肃然地站在那里。“那位是罗会长，”见叶文一直在打量前方的人群，唐元主动介绍了起来，“现在是逍遥会里唯一的一位副会长。其他八位长老也都在现场了，看来这一次比赛，牵涉很大啊！”

    叶子嗤笑一声，但并没有说什么。

    一下车，众人便迎了上来。罗会长一马当先，抬手和唐元握了握。“没想到你真的干成了！”墨镜也掩盖不住罗会长的笑容，“你没有让我失望。”

    “还要多谢罗会长的照顾。”唐元连连欠身。

    和唐元简单寒暄几句，罗会长抬起头看向叶文。“你也不简单啊，”他拍了拍叶文的肩，又转向严会长说道，“你们这次可找了个好外援！”严会长笑着和叶文打了声招呼。古河在一旁，冲叶文眨了眨眼睛。

    “刘老师这次也立了大功，听说很多策略都出自你手啊！”罗会长还想和化身刘家河的叶子寒暄几句，但叶子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理睬对方。罗会长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转身回到了唐元旁边。“开门吧，”他低声吩咐手下道，“几十年不开，这门都快锈死了。”

    “是啊，上次还是袁会长第二轮通关之后开过门。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眨眼间，我们也都变成老头子了。”有人感叹道。

    “知道门后是什么吗？”古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叶文身边。

    “当然知道，”叶文定睛看着几个大汉清理着门上的铁锈，淡淡地道，“这游戏可是我设计的。”

    “嘘，小声点。”古河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耳杂，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叶文点了点头，扫视四周。每个人都努力挤出笑脸，但看上去似乎都心怀鬼胎。古河拉着他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踱了几步，低声道：“盯着那个人，”他冲着孙长老的方向怒了努嘴，“他很可能就是上次设局对付你的人。”

    没错，的确是他，叶文心里暗道，自己去而复返，应该让他大为意外吧？不过他本意只是想要赶走叶子，对自己倒不是特别在意。在明面上，叶子确实离开了赛场，所以他的计划倒也不能算完全失败。不过对于有人能够最终通过第三轮，他一定毫无心理准备，这大概才是他一脸阴郁的原因所在。上次在意识离体的状态下，叶文曾旁听他和下属的交谈，其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所谓的“会推”。看来有人在第三轮通关之事，必然打乱了其在会推上的布局——比如严长老，在此事之后，其在会中的分量肯定提升了一大截。

    随着一阵响亮的轰隆之声，铁门终于被打开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间圆形的小房间，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房间中央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其中放着一把沙发椅和一个圆柱状的桌台。

    罗会长率先走进房间，众人跟随着陆续进入。房间不大，但已足够容纳所有人，甚至给人一种宽敞的感觉。因为除了中央的玻璃罩外，屋子里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这里便是升仙台。”罗会长开口说道，“你们俩过来吧。”他招呼唐元和叶子。叶子迟疑着没有上前，唐元也驻足不动，推辞道：“我就不上去了。”

    “好，我们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我再问一遍，唐元，你放弃尝试登仙台的机会，是吗？”

    “是。”唐元大声回答道。

    对于唐元的选择，叶文并不意外。当选手结束比赛后，有一次尝试启动登仙台的机会。将比赛所用的银行卡，放在玻璃罩前方的感应桌台上，就有机会开启飞升之门，离开这个巨井世界。话虽如此，但在之前的所有参赛选手，从没有人能让其启动过。最近一次，是后来成为逍遥会会长的袁博。在那次比赛上，他通过了第二轮，之后尝试启动登仙台，可仍然失败了。

    “该死，他竟然放弃了。”古河有些气恼地说道。叶文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了叶子那边。后者犹豫片刻，来到叶文身边，问说，这玩意儿能用？能用，叶文对此十分确定。凭什么？叶子再次质问。凭钱，叶文回答得很干脆，只要钱到位，任何引力都不再能束缚你。现在，卡里的钱已经到位了。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出不去，这个姓刘的家伙永远也醒不过来。”叶子甩下一句狠话，上前几步，来到了玻璃罩前面。

    “我要进去。”语气坚定起来。

    玻璃罩缓缓开启，叶子大步踏入，坐在了沙发椅上。叶文一路看着她，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等你离开，我们就算扯平了。”

    叶子嘴角动了动，但并没有说什么。沙发椅很柔软，叶子的身体像被吸入似的沉陷其中。在几千年前，虚拟世界刚建立起来的时候，社会上一度非常流行这样的沙发。或许这个升仙台就是在那时候打造出来的。叶子挣扎了几次，从沉陷中坐立起来。尽管摇摇晃晃，但她仍然坚持挺立坐在这架明显过于柔软的沙发上，像是驾驶着一条小船在和狂风巨浪搏斗。

    “这次能启动吗？”人们窃窃私语。

    “应该可以了吧。三轮比赛全部通过，这次肯定能行！”

    “不好说啊，我怀疑这个东西就是个骗局，根本行不通的。”

    “是啊，飞升一说，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你们还真信啊。”

    “不错，”这次搭腔的显然是个世俗派，“就算能飞出井口，又如何呢？不如拿着这笔钱，无忧无虑地生活，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岂不快活？”

    玻璃罩缓缓降下，人们的私语声也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定睛注视着叶子在登仙台上的一举一动。

    “你是哪里人？”叶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大声问道。叶子抬起头来，似乎没太听清叶文的话。叶文上前几步，贴着玻璃罩，再次大声发问。这次叶子听清了，但她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疑惑。“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你出生在哪个城区？”叶文换了个问法。

    “西城，”她透过玻璃罩看着叶文，“怎么样？”

    “没事，你稍等一下，先别急着启动。”叶文转身找到古河，“通知在西城地下管道里的人，现在立刻撤离，十分钟之内，全部到地面上去。”古河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实把话传递给严长老。严长老上前和罗会长说了几句什么，后者抬头看了看叶文，似乎对这个要求很困惑。但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找了几个下属，将这话迅速吩咐了下去。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叶文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不会如此干脆地听从自己的安排。在现在的逍遥会里，魔神的权威虽然早已经不比从前，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狂热的追随者。这位罗会长属于这一派吗？看上去并不像。不过在场的长老中，肯定有这样的信徒。作为会长，大概也要时刻考虑到这些忠实信徒的感受吧。又或许，严长老已经把自己作为创始魔神的身份泄漏了出去。如果是这样，他们在面对自己的要求时，就算一时无法理解，但也会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