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升仙台1
知道策略之后，叶子一刻也没有迟疑，立刻下场押注去了。因为这一轮只有一个桌台，唐元便暂留下来，和叶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张亮啊，这次我可真的要谢谢你。”唐元唏嘘道，“第三轮一过，钱要是能够顺利到手的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问题？”
“不瞒你说，老哥我这次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啊。”他叹息着说，“前一阵子，我有个项目出了点岔子，连本带利都陷进去了。我一个人倒是不怕什么，但你也知道，我那些项目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随便哪一个，背后都有一大堆人在盯着看。说到底，我只是个操盘手，钱哗啦啦地从我手里流过去，能在指缝里留下一点就不错了。这次的比赛，我找到刘家河和你，算是孤注一掷了。我家那老宅子，你记得吧？”叶文点点头，自己曾经多次去过那儿。
“比赛前已经卖了。”神色间多少有些落寞。
叶文想起曾经在那里遇到过一个看房客。他并没有直接看到来人，但还记得那人的声音，而且言谈间提及到背后的买家。“蒋部长？”他回忆道。唐元笑了笑，说你这家伙果然好记性。
“其实，问题不一定非得用钱解决。”叶文像是想到了什么，“放着不管，也未尝不可。”
“那可不是能放着不管的问题。”唐元摇了摇头。
“对现在在你而言，当然如此。但飞升了以后，就不一样了。”
唐元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飞出井口？”
“不错。传说中，通过了全部三轮的比赛，就可以飞出井口，离开这个世界。到那个时候，你的那些问题还重要吗？”
“若真如此，那确实也是一个解决之道。但你真的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我实在是看不出赢得比赛和飞升之间的关系。难道有了钱，就可以克服重力了？”
“某些情况下，现实的引力不就源于贫困吗？”
“我说的不是比喻！”
“我说的也不是比喻。”
唐元不解地看着张亮，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位老同学了。对方所说的话，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透露出异样的气息。说起来，第三轮的策略完全是靠张亮想出来的，这一点让他极为意外。这位一直做着快递员的老同学，似乎突然变成了物理学家，嘴里不停冒出自己听不懂的术语。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诡异的事情。
“好吧，就当它是个假设性的问题。”叶文再次开口，“如果传说是真的，你希望用那些钱飞出井口，还是用它来彻底解决那些现实的问题？”
唐元认真地思考了很久。他回想起学生时代和张亮一起放飞无人机时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他们坚信飞出井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全人类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愿意为这个理想付出所有。在发现逆风层的存在后，虽然已经不再制作无人机，可他也还在持续地查找有关的资料，并没有完全放弃。
“怎么样？”叶文再次问道。
唐元突然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拿着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
“我明白了。”叶文点了点头，在心里叹息一声。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固然已经觉醒，可唐元也早已经不是那个痴迷于天外的飞友了。生活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在岁月中不停缠绕，将人们牢牢地捆绑在大地之上。这种束缚，比任何重力都更强大。
叶子回来以后，唐元便接着去了桌台。叶子的神色极其轻松，毫无疑问，她已经顺利通关。
“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啊。”她笑着说，“都聊些什么呢？”
叶文摇摇头，并不回答。
“不说算了。”叶子哼了一声，坐在叶文对面，“跟这些土著虫子聊的，想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你有父母吗？”叶文突然问道。
“当然，每一世都有。即便是转世，也要假模假式地做做样子，回到普通婴儿出生时的状态——这就是系统的虚伪之处！已经浮现的部分记忆全部归零，一切从头开始。所以，我讨厌这个系统。我憎恶转世，本质上它和消除记忆的回廊并无区别，都是愚弄我们的一种手段。同样的，我也憎恶一切由转世带来的社会关系，它们是这套把戏的漂亮包装。”
“包括父母？”
“我并不认为那些人是我的父母。我只是恰好投身于那些女人的子宫里罢了。况且，连这一点也并非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也只不过是系统按照某种算法自动分配的罢了。”
“可是，他们毕竟抚养了我们长大。”
“它们不过是按照程序的本能行事。或者说，他们就像是高级一点的家政机器人。你觉得抚养过你的家政机器人，有资格称为你的父母吗？”
“他们并不是简单的程序或机器人。”叶文反驳道，“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我们和他们在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高度组织化的数据而已。如果说他们是机器人，那现在的我们，其实也是机器人。”
“哥，收起你那一套博爱论吧。”叶子冷笑了一声，“我们和那些虫子当然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的能力——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我们就拥有的独一无二的能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把汤匙，用右手轻而易举地把它拧成了一团麻花。看来，叶子在安全局里能够站稳脚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没想到你选择了身体增强型的能力，”叶文说，“我本来以为你是心灵控制型的。”
“身体才是最实在的。”
为了吸引人类进入虚拟世界，或者说，增强这个世界的可玩性，每个进入虚拟世界的人类，都可以在扫描得到的数据基础上，适当增强某些能力数据。要知道，大部分人进入虚拟世界，其实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大型的全息沙盒游戏。如果一切都和现实毫无区别，这游戏是运营不下去的。可以修改的数据很有限，但已经足以让人类在虚拟世界的土著面前，展示出神一样的奇迹来——这才是上古魔神传说的真相。
“你的能力，是和意识同时觉醒的吗？”叶文问。
“不错。”叶子把手里的汤匙重新扭回原来的模样，然后抬头看向叶文，“自冰原大战以来，大部分重新觉醒的人，都同时恢复了往昔的能力。对了，你应该知道冰原大战是怎么回事吧？”
这一点叶文倒还真没想起来，他摇了摇头。
“这背后都是那些外星人在搞鬼。它们利用系统算法上的一些漏洞，暂时地禁锢了我们的能力！要不然，那些虫子怎么可能打败我们？！”叶子哼了一声，又说，“不过没什么大不了。觉醒之后，一切归零重置，所有的能力都会回归。”
“嗯，可是我现在……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能力。”叶文皱着眉头说道。从头到脚，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出众之处。
“你的回忆完整了吗？”
“差不多了。”
“那就是多少还差一点，姑且再等等。”叶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文，“我倒是很好奇，你会选择什么能力。”
“我和你一样好奇。”说完，叶文便站起身来。此刻，唐元正从桌台上返回。看来，他也已经完成了全部的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