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全局2
半小时后，女子先被叫出去了。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告知张亮，局长在三楼办公室等他。于是张亮随其上楼，见到了这里的头儿。唐元说她叫叶子，“很难对付”。这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面容慈蔼，头发开始发白，见到张亮也笑呵呵地打招呼。总之，看上去与自己想象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现在很危险呐！”一开口，叶子的神情就顿时严肃起来，清楚地显示出安全局局长的威严来。“逍遥会的人是不是找上你了？”
张亮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别瞒着了，我们都查过了。相信我，他们绝没有打什么好主意。我们追踪他们很久了，几十年来一直在地下活动。简单来说，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妄想症患者。虽然扯了一个宗教组织的幌子，但教义编的实在是不太高明。对了，他们跟你说过这些吗？”
张亮摇了摇头。
“迟早会说的，估计还会发一些传单给你，像这样的——”叶子从抽屉里拿起一张彩印的小单子，递给张亮。页面上显要位置印着“群英汇聚，魔神再现”几个大字，背景图片是一座掩映在重重云雾之中的悬浮的宫殿，看上去像是某个玄幻电影的宣传海报。最下面用稍小的字体写着“击水御风逍遥志，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字样，不知道有何用意。
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大概从表情上读出了这样的意味，叶子在张亮对面坐下来，解释道：“他们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地下赌赛。”
“赌赛？”
“说赌赛可能不是那么准确，因为显然有很浓重的宗教色彩混入其中，但本质来看，我认为它就是一场赌赛。对了，关于魔神，你可了解？”
“魔神？你是说……上古时代的那些？”
“不错。”
“倒没有特意了解过。仅限历史课本里提过的那些，冰原大战什么的，细节也都忘了。”
“封神榜听过吗？”
“没有。”
“这是关于魔神起源的一个传说。据说天帝在创造宇宙之后，世界上灾难频发，猛兽无数，人类生存得非常艰难。一些人克服了重重困难，找到了居住在海外仙岛上的天帝，祈求他给予人类更大的力量，让人们可以应对天灾和猛兽。天帝并不愿意答应人类的要求，但在人们的一再请求之下，终于开出了一个条件。他拿出了一个骰盅，要人们和他玩骰子游戏，如果赢了他，就可以获得神一般的力量。开始的几天，人们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他。但一周之后，有一部分人却奇迹般地战胜了天帝。个中原因，说法不一。有的说是他们发现了游戏的规律，有的则说是他们是依靠作弊赢了比赛。无轮如何，总之天帝输了。无奈之下，天帝只好将这些人的名字写入了封神榜，赋予了他们神奇的力量。这些人回到社会以后，确实帮助人类克服了灾难和猛兽的侵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权力和欲望也越来越大，最后反而成为了人类社会最大的灾难，变成了祸乱人间的魔神。”
张亮若有所思地听着叶子的叙述。其中提到了骰子游戏，让他吃了一惊。
“魔神是否真的存在，我们无从知晓。但确实有一些宗教是以魔神作为信仰的对象，包括逍遥会。其实，关于魔神起源的传说有几十种，这只是其中的一种。但最近几十年来，这种说法却在社会上流传甚广，背后当然是有人在故意推动。我们相信，这和逍遥会脱不了干系，因为在他们的教义中就明确地写到了骰子游戏和封神榜。”
“那这次的赌赛……”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类似的骰子游戏比赛。表面上看是一种基于魔神崇拜的宗教活动，因为他们的教义里宣称通过这样的活动可以与魔神沟通，获得神的启示，甚至开悟、得道，白日飞升。我可没开玩笑，虽然看上去很荒唐，但持有这种坚定信念的狂热教徒还并非少数。同时，从现实层面来看，这些比赛背后涉及到的其实是内部的权力斗争。逍遥会中的很多事情，包括其教会领袖的产生，一向都是通过骰子游戏来决定的。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几十年来，还从未有过近日这样的大规模预热活动。所以我们猜，这次比赛一定牵涉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他们的老会长已经很久没有进入我们的视野了，有传言说他已经去世了。我想，这次很有可能要产生一个新的会长。”
“他们确实找过我，也提到了骰子游戏。”张亮终于开口承认道，“可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为了让你参加比赛。一直以来，逍遥会中都有不同的派系。在比赛中，除了会中的教友，各派系还可以临时从外部找一些外援，代表自己一派去参赛。我想，你就是他们看中的外援之一。”
“可我根本不会啊。”
叶子凝神注视了张亮半晌，悠然说道：“其实骰子游戏并不需要什么技巧。能否获胜，主要还是靠运气。或许，他们觉得你近期的运势还不错吧！”
是吗？张亮回忆起最近的经历，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反倒是糟糕之事接连不断。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叶子走到张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一旦跟他们混到一起，那可就麻烦啦。他们或许会给你许下一些好处，但那都是些空头支票。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比赛外援，不管他们在比赛中的表现如何，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活着走出赛场。”
张亮感觉冷汗正从背后一点一点渗出来。“好，我明白了。”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如果他们真的让我去比赛，我会立刻拒绝的。”
“不，答应他们！”意想不到的回答。“其实这次找你，就是为了这比赛的事。我们之前有几个在逍遥会里面的钉子，但最近都陆续失联了，听说是会里新进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对他们就完全失去了掌控。而这次比赛又如此重要，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了解其中的内情。”
“所以，你们想把我钉进去？”
“那倒也不是。作为钉子，你还不合格。”叶子毫不客气地说。张亮倒是在心里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你只是一个探针。伸进去搅一搅，马上就拿出来，看看针尖的颜色——最多是这样的程度。不会一直钉在里面。”
“像古装剧里面，那些银针试毒似的？”
“不错。即使有毒，对银针而言也并无大碍。”
张亮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努力消化“银针”这一定位。
“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叶子适时补充道，“我们还安排了别的人。你们可以彼此配合，互相帮助。”
看样子无法拒绝了，张亮想。一种沉重的任务感压在了他的身上，像是蹬着一辆载满快递包裹的三轮车在爬坡。
“而且，你还有个独特的优势。”在稍显沉闷的气氛中，叶子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你有病！”
愣了好长时间，张亮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正是那个所谓的“离散时空自激涨落”综合征。
“无论比赛情况如何，在午夜之时，你都可以顺利脱身，没人可以困住你。这是一道绝佳的护身符！”
原来如此，张亮总算明白了过来，这才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