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疑云1
随尔阳做完采访趁有空，去圣和堂复诊。车一过护城河西桥，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穿着小花裙，扎着马尾，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手牵着一个皮肤白皙，穿着黄色t恤蓝色束脚吊带牛仔裤的萌娃，萌娃一手抱着一只玩具狗一手牵着一只边境牧羊犬站在红绿灯前。
那只狗拦住萌娃不让他过马路。
什么情况？家长呢？
这时，有一个脸色黝黑，满脸皱褶的中年妇女步履匆匆走过来抱起萌娃，萌娃挣扎大哭。然而，小狗边追边吠，最后死死咬住那个女人的腿。
妇女停下来了，在小狗的撕咬下躲闪，用另一条腿踢小狗，看见自己的腿鲜血直流，疼得厉害。
“救命啊！”珊珊双手扯着女人的衣服，“放开我弟弟。”
随尔阳看到后立即变了脸色。情况不妙！
若妇女是萌娃家人，萌娃不会哭，小女孩不会叫救命，那条狗不会死咬自己的主人。看到了小狗的这个举动，心想着小狗是很通人性的。
特别是边境牧羊犬，聪明、理解力高、善于和主人沟通、温和、忠诚、服从性好，其忠心程度可以用如影随形来形容。
随尔阳立刻把车停在马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管红灯还是绿灯，一路不要命地狂奔，“放下孩子。”
“滴滴——”一声急促的喇叭响，随之便是紧急刹车的声音。
开车的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动，边按喇叭边降下车窗，扬声喊她：“妹子，长眼睛啊，小心点！自己想死，也别给别人惹麻烦！”
随尔阳目光下意识扫过车牌，微躬身，表示歉意。“是。”
车开走了，随尔阳飞奔到妇女面前，“放下小孩！”
“我是他妈妈。”妇女说得有些着急，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闪躲。
“我要妈妈。”君熠眨着迷惘的眼睛，嚎啕大哭。
珊珊说：“她是坏人，快放开我弟弟。”
红枣这时开口，“她不是我们女主人，她是坏人。”
妇女被会说话的红枣吓了一跳。她以为只是一只玩具狗，怎么会说话呢？
“如果你是这小孩的妈妈，他的狗不会咬着你不放。”随尔阳抓住她手腕，妇女受惊了一般，猛地推开他，迈开步子飞跑起来。这萌娃还算聪明，溜出来还会带上他家的狗。
妇女满脸不耐烦和嫌弃，“我真的是他妈妈，他不听话跑出来了，多管闲事。”
“我要妈妈。”君熠放声大哭。
红枣说：“小熠熠，别怕，我立刻联系女主人。”
妇女听到害怕了，抢过红枣，直接把它摔地上。
幸好，随尔阳反应快，接住了，对红枣说：“你是ai机器人吧？尽快联系你的女主人。”随尔阳把它放在地上，“顺便报警。”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在前一秒，我已经给女主人发出求救信号了。”
起身那刻，看见妇女想跑，受过训练的枸杞，每一次的撕咬和攻击都是如此准确无误。它又岂会轻易放弃目标？使劲地死死咬住，她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她一个扫堂腿一踢，踢中妇女另一条腿。女人向前扑倒。随尔阳灵活而敏捷地一个翻身，跃出来接着了君熠。
随尔阳温柔地安抚着君熠，“别怕，没事了。”
君熠吓得更哇哇大哭。
这时，童璘赶过来。
红枣兴奋地蹬着四条小短腿：“女主人来了。”
随尔阳转身看向心急如焚，穿着居家布拖鞋跑来的童璘。
童璘唤了一句：“宝宝。”
君熠听到童璘的声音，张开双手扑向童璘。“妈妈。”声音颤抖着，听着让人觉得很心疼。
童璘接过孩子，“吓死妈妈了。”一场虚惊之后。
君熠哭得转不过气来，贴在童璘怀里抽泣，心疼死童璘了。揪着他的衣袖，有些抖，身上凉凉的，大冬天里，像泼了桶冷水一样。
看见枸杞咬住一个女人，孩子又在随尔阳手上。
童璘看向随尔阳，礼貌道：“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看着点孩子，一个小孩自己跑出来很危险，幸好他带着你们家的狗出来。”随尔阳心里骤然一松，反过来指了指枸杞。
“枸杞。”童璘唤了一声，枸杞才慢慢松口，放开女人，随后又凶狠瞪着女人吠了两声。这个时候，枸杞好像知道童璘的意思似的，很乖巧地摇晃着尾巴上前，蹭了蹭她的小腿。
求伯娘表扬，我有保护小主人。
童璘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枸杞柔软的毛发，“枸杞真乖，等下回家给你吃美味的狗粮。”看见女人小腿上的斑斑伤痕是它的功勋！
女人在枸杞的利爪锐齿下残喘挣扎那条腿血淋淋，又重重摔下。让她爬也跑不了了。
“谢谢。”童璘再次道谢。
这天，奶奶的老何家娶孙媳妇，奶奶欢天喜地的回娘家喝喜酒和小住几天。罗教授又与他们医学院的教授组团去旅游。
正好周末，童璘在家里带孩子。
周桂琴带着珊珊来圣和堂帮忙做饭煲凉茶煎药。圣和堂增加了代煎中药服务，就奶奶和朱语澄忙不过来。
周桂琴是农村人，一辈子忙碌惯了，不让她干活，她浑身不自在。在家闲着无所事事还不如过来圣和堂帮忙，还能看到小外孙。
童璘知道周桂琴一个在农村生活几十年的妇女，来到了大城市，没有熟人没有朋友，在陌生环境里肯定不习惯。庄宜子上班，姗姗上学。剩下的时间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就很孤独无聊。
就让她每天送姗姗上学后，过来圣和堂帮忙。
“昭儿，祛湿茶煲好了，喝了再做。你还想吃点什么，妈帮你做。午饭都没吃多少，饭量那么小怎么行。”周桂琴看着童璘埋头做建筑模型，在旁边。
周桂琴还是改不了口，喜欢叫童璘婴儿时的名字。她觉得只要叫昭儿，她就觉得童璘没有被他们卖过，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只要童璘听到“昭儿”这个名字还回应她，心里就欣慰，至少童璘还认她这个亲妈。
周桂琴不懂中药，打扫一下医馆，帮忙打下手，给病人煎药，有人来喝凉茶，给人倒倒凉茶。和亲家奶奶唠嗑家常，有君熠陪伴，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比以前开朗了。
周桂琴既开心又安慰，天天见到童璘，帮她带孩子，又可以弥补错过的三十年。
她知道她现在弥补母爱已经晚了，能补上一点是一点吧。每个做父母对孩子多少会有偏爱，她也尽量做到问心无愧。五个孩子中，只欠着童璘。
童璘工作不忙的话，一般中午都会回家吃饭。一到做饭时间，就跟奶奶抢着做饭，做童璘爱吃的菜。
童璘放下手中的锤子，接过满一大碗祛湿茶，边喝边听着亲妈的碎碎念，“你都忙了一个上午，快去看电视歇歇吧。等你那腰疼的老毛病又复发了，尉迟昀靖又说我没照顾好你。”
周桂琴腰疼据她自己所说是月子没做好，烙下的病根。家庭条件差，频繁生育，坐月子期间营养、休息和月子期间的护理都跟不上，导致腰肌的劳损，又不懂及时治疗。日常耕种劳作，原有的疾病加重导致。
周桂琴笑道：“我这腰疼也多得靖帮我针灸治疗，好久都没疼过了。”
童璘说：“还是女婿好吧？”
周桂琴说：“是你有眼光，找个好老公。你那两个姐夫就没靖这样会心疼我。”
童璘傲娇地回答她老母亲：“那是自然的。”
珊珊站在好奇地看着，“小姨，你的乐高怎么跟我拼的那些乐高不同啊？”
“这不是乐高，小姨在建房子。”童璘怕珊珊捣乱，“跟弟弟一边玩去。”
“小姨，好厉害，还会建房子。”珊珊第一次看童璘做模型。
周桂琴说：“你小姨可厉害了，她建了好多高楼大厦呢。你长大也要像小姨，不要学你妈那样。”她虽然与庄宜子住一起，是由童璘赡养。
周桂琴也不知道卖掉童璘是不是好事，跟着他们长大，童璘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幸福生活。但却在童璘种下一颗厌恶他们的种子，好在她宽宏大量原谅他们了。
君熠突然伸手跟童璘抢木条，“妈妈，给我给我。”
童璘用身体挡住君熠，不让他靠近，“宝宝不会，跟姐姐玩去。”
君熠执拗起来，说：“会，会的。”
君熠除了扮演医生也很喜欢拼积木，总能发挥小宇宙，自己拼很多有创意的图形。
童璘盯着君熠，一脸严肃地强调：“听话，跟姐姐玩去。”
妈妈拼积木，也不给他玩。君熠一个不高兴，拿起他手上的车车往模型用力一砸，塔台被毁了。
童璘为了照顾君熠，很多时候，项目都带回家做了，在家制作建筑模型。每一次，君熠都好奇的在旁边观摩，经常俨然设计总监在旁指点江山。有时候是帮助妈妈的小能手，递胶水之类的。
有时妈妈不采纳他的意见时，就变成破坏魔王，童璘辛辛苦苦拼了一下午的模型被他一砸，犹如龙卷风过后的灾区现场，童璘差点气到心梗，赶紧冲了一杯甜蜜蜜的柠蜜水给自己顺顺气：不气不气，亲生的，亲生的，现代社会要做文明好妈妈，不能棍棒教育……
童璘气到快心梗了，“尉迟君熠，你是不是想挨揍？”这家伙从三个月开始，不是破坏她的电脑就是砸她的模型。
海城机场扩建项目投标对她而言，又是一次施展才华，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亲生的，亲生的，不气不气。
好一会儿，童璘才说：“尉迟君熠，你再不听话，妈妈不要你了。”
谁知君熠竟然委屈地一扁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良久，委屈的回驳：“爸爸要我啊。”
哼了一声，屁颠屁颠跑到沙发上坐着，不理童璘了。
哎呀，竟然学会顶嘴了。
童璘撇着嘴说：“快去找你爸爸。”
君熠就郁闷了，嘟着粉嫩的小嘴：“爸爸在上班。”灵机一动，拿着童璘的手机输入密码，打电话给他爸爸，许久，电话都没人接，君熠自言自语：“爸爸，不接电话？
君熠哼了一句，跑到沙发边，抱起他的红枣，静悄悄的下楼了。
童璘以为他下楼找太爷爷了，继续收拾烂摊子。
“熠熠，别哭。我们去找小姨丈，好不好？”珊珊拉着君熠的小手。
“好。”君熠点头如小鸡吃米。
珊珊按了电梯到了一楼，打开鞋柜找到君熠的小鞋，帮他穿上。今天病人有点多，没人留意姐弟在干什么。枸杞眼睛锐利看到君熠，骨碌地起身，走到他旁边，舔了舔他的小手臂。
君熠摸了摸枸杞的头：“去找爸爸。”
看着君熠走出大门，枸杞连忙叼走它的狗绳跟上去。弟弟等等我。
民警赶到，把女人拷了起来。随尔阳和童璘带着君熠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调出街头摄像头，查明事情经过。
妇女经查证是一名拐卖儿童人贩子。
童璘被民警狠狠地教育了一顿，最后说：“还好你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又遇上了随记者。不然你上哪里找孩子去，以后不得大意了。”
“知道错了。”童璘后悔死了。要是她的君熠有什么事，她都不活了。
接到红枣的求救信息：女主人，小熠熠被坏人挟持了。
那刻吓得魂都丢了，连鞋子都忘记换，冲了出来。
最后，因为枸杞在没有主人陪同下，在街上溜达，童璘被罚款。
枸杞好像听懂民警叔叔的话似的，被他的举动惊到了，连忙走到童璘的身旁，贴在了她的腿边呜咽着。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民警叔叔，垂头丧气地趴到了地上，由于温和忠诚的性格不会乱叫。
君熠哭累了，趴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走出派出所，随尔阳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美丽的脸上，喊了一声：“童总。”
童璘停顿了几秒，问：“还有事？”
随尔阳语气温和地直接说：“能不能放过我爸爸？我知道是他贪心，他毁约在先。”
童璘郑重其事地明确强调，“随记者，一事归一事。你救了我儿子这个恩，日后有机会我肯定双倍报答，可明衍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
滴水不漏的精明女人，再次求情无效！随尔阳莞尔，“我不要你报答，谁见到这种事都会挺身而出救孩子。”
她的语气听着有点小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