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放学后，吴景澄的脸果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大咧咧地走进来，抱着手臂在旁边等她。
已经准备要出教室的同学开始放缓手上的动作，把已经整理好的试卷重新再整理一遍。
林雨眠拿出饭卡，说：“我要先去食堂吃饭。”
“吃什么食堂，难吃死了，哥请你吃好吃的。”
林雨眠站起身就要走：“就吃食堂，你爱来不来。”
吴景澄跟了上来，笑着说：“食堂就食堂，仔细想想，好像二楼的东西还能吃。”
林雨眠确定了，这男生就是自来熟，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那就不甩了，她跟他也没仇，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两人同时出现在食堂，有女生看到吴景澄，会悄悄拉起小姐妹脸红地说话。
林雨眠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受欢迎的。”
吴景澄被打击到了：“什么看不出来，人称七班一枝花好吗？”
“打扰了，你还竞争班花的头衔呢？”
“呵，你小看我了，校花我也当得。”
林雨眠被逗笑了。
两人吃过饭从食堂出来，林雨眠径直朝公交车站走了过去，吴景澄原本还在张望找出租车，看到这一幕，没说什么，自觉地跟了过去。
来到武馆，林雨眠没有基础，被安排跟着一群小男孩一块扎马步，一扎就是半个小时，她的腿都快要抖成筛子了。
吴景澄做完体能训练，跑回来看到这一幕，趴在地上笑了半天。
林雨眠回头瞪着他，脸色憋得通红，眼尾酝出几朵泪花来。
吴景澄笑得摆手：“别，你别哭啊，我笑得腰疼。”
他的笑声招惹来几个跟他年级差不多的男生，于是几个男生笑成一团，站在旁边看着林雨眠抖成筛子的腿。
“老师！”林雨眠忍不可忍。
单浩走了出来，拎起几个男生：“都这么闲的话，进来陪我过几招。”
虚掩的门顿时传来一片嚎叫声。
林雨眠每晚都来武馆，她恨不得一晚上就能练成武功秘籍。
所以她学得认真，不知是不是真的天赋异禀，她的前空翻后空翻几乎一学就会，就是手上的力气还得再练。
吴景澄给她喂招，手脚触碰在所难免，林雨眠身体太娇，碰一下就要留下红印子，搞得吴景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你这娇滴滴的，伤着碰着多难看，哥保护你，你别学了。”
此时林雨眠戴着拳套，专心致志地打着沙袋，拳法还很生疏，甚至还有点软绵绵的，但是神色坚毅，眼神坚定，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不学，会死。”
吴景澄来高二（1）班的次数多了，几乎全班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俊男美女凑在一起就是养眼，连一向不怎么与林雨眠说话的同桌向琇晶都忍不住问她：“雨眠，那男生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倒不是向琇晶与林雨眠亲昵，只是全班互相称呼的时候，都习惯去掉姓，直接喊名。
肖新月听到这一问，也饶有兴趣地回头看。
林雨眠不再把自己埋得像鸵鸟一样，王依然的小群体也没有找她麻烦，之前同学们不跟林雨眠说话，是因为害怕王依然找茬，现在倒是不太怕了。
更何况林雨眠长得好成绩好，最近行为作风还有些帅气，有人想跟她说话也是正常的。
“不是，只是朋友。”林雨眠直接否定。她目前就这一个朋友，管他男女，先交了再说。
肖新月发出羡慕的叹息声：“果然美女就是吸引帅哥。”
向琇晶赞同地点了点头。
林雨眠不置可否，吴景澄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哪来的小白花，长得真好看”，思行合一，倒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林雨眠乐意接受周围环境对她散发出友好的信号，但麻烦还是很快找上了门。
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全班同学跑了两圈操场之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林雨眠去了附近教学楼的一楼卫生间，刚想从里面出来，发现小隔间的门怎么都打不开了。
林雨眠迅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门被人从正面用东西锁住了。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她试图呼喊。
但是这栋教学楼的一楼是给社团用的，此时没人能听到。
“王依然？是你做的吧？”林雨眠大声喊叫，声音有些慌乱和颤抖。
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呢，林雨眠你装什么装，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鸵鸟！”王依然猛地一拍隔间的门，声音巨响，有恐吓的意味，“你最近不是学武术去了吗？有本事把这门踹开呀。”
“你知不知道欺负同学的后果？你是不是以为有个舅舅是s中的校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林雨眠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依然笑得张狂：“我就说你是装腔作势，现在原形毕露了吧！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没听到吗？通报批评都没我的名字，你能拿我怎么样？”
“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以后都不和你作对了。”林雨眠哀求。
“做梦！”外面的脚步走动，紧接着是水龙头哗啦啦流进桶里的声音，王依然将清洁工留在卫生间的小桶装满水，毫不客气地往隔间里面泼。
“啊！”冷水从头浇到尾，王依然像是还没解恨似得，一连泼了好几桶。
林雨眠全身湿漉漉，浑身上下滴着水，随着水从上方泼下来，她的尖叫声不断。
王依然将水桶往地上一摔，恶狠狠说道：“你就给我老实待在这吧！”说完将门口立着的“维修中”的黄色立牌正了正，心满意足地走了。
直到体育课结束，英语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林雨眠还没回到教室。
王依然得意地回头瞧着林雨眠的空位，教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洪峰一脸阴沉地站在教室门口，低低说了一句：“王依然，你出来一下。”
王依然心有所感，但是更多的是镇定，教学楼可没装摄像头，她没什么好怕的。
走进政教处，林雨眠已经坐在政教处的椅子上，头发湿漉漉的，白色校服外套洇着大面积的水渍，正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王依然明知故问。虽然不知道林雨眠是怎么从卫生间出来的，猜测可能是被清洁工放出来的吧。
洪峰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校长的外甥女，说：“你就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给林同学道个歉。”
“洪老师，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给她道歉？”王依然愤愤地看着洪峰，脸上有被污蔑的委屈，“该不会是林雨眠指控我把她怎么样了吧？您不能因为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呀，我都不知道她都发生了什么！”
洪峰沉默地盯着她。
王依然把脸一撇，顷刻间就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洪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个视频。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
“王依然？是你做的吧？”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呢，林雨眠你装什么装，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鸵鸟！”
视频还在播放，从听到第一道声音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妙，等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的脸色骤然间苍白无比。
视频是林雨眠在隔间开着手机的摄像机拍的，镜头对准了林雨眠的侧脸，只见视频里的女孩冲着隔门外的人呼喊，求饶，哭泣，水从头上泼下来，一次，两次，三次，女孩头上、身上都滴着水，她惊慌躲避，楚楚可怜。
“你就给我老实待在这吧！”
只见摄像头一阵晃动，竟是被从前摄变成了后摄，最后的画面定格，是从门板下面往外拍的，王依然甩起长发从卫生间离开的侧脸，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王依然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她尖叫起来：“她这是蓄谋！她是故意的！”
洪峰当然也知道，这么清晰的录像，刻意引诱王依然说话，点名王依然舅舅的校长身份，还有最后那张清晰的侧脸，但是——
“这事情就是你亲手做的。林雨眠是我亲自从卫生间里放出来的。”洪峰叹了口气，“把你父母都叫过来吧，你的问题很严重。”
林雨眠这才抬头，表情看不出悲喜，对上王依然又气又恼又恨的目光。
人的思维是很难改变的，既然前世有锁卫生间这件事，虽然这一世有很多变故，但还有概率会发生。手机她一直随身携带，等的就是这一时机。
洪峰被一个电话叫走，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下办公室的两个女孩，担心她们又起冲突，她对林雨眠说：“林同学，你先回寝室换身衣服，然后去教室吧，等王依然父母来了，我再通知你。”
林雨眠点了点头，在回寝室的途中，就把视频存到了云盘里。
她换了另一套换洗的校服，擦干了头发，重新扎起，在英语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英语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雨眠说是被班主任叫走了，这才被放进了教室。
谁知课还没上完，班主任夏玫就出现在了门口，朝英语老师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对林雨眠说：“林雨眠，先出来一下。”
英语老师心塞：她的课堂是菜市场还是咋滴，进出这么自如。
林雨眠乖巧地站在夏玫面前，夏玫说：“跟我去趟校长办公室。”
林雨眠思维转得很快，立刻道：“老师，您先等一下，我去个卫生间。”说完不等夏玫反应，快步朝走廊尽头走去。
没到一分钟，林雨眠便从卫生间里出来，夏玫领着她去了校长办公室门前，但是没有进去，对林雨眠说：“校长只要求见你一个人。”
林雨眠点了点头，突然对夏玫笑了下：“老师，你说过，学校会保护我的。”
夏玫哑然，一时间竟不敢面对自己的学生。
林雨眠将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去看她，轻声说：“可是，通报批评没有王依然的名字，学校连这个都做不到，怎么保护我？”
用的明明是问句，却没有要等对方回复的意思，像是料定了对方无法回答一样。
少女拧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脸无谓地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