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少爷与夺运
阿宁当时就烦躁了。
最讨厌这种欺软怕硬、一言不合就溜不见的赖皮鬼!
阿宁心情不好,所以就别指望她还记得什么叫温柔以待,所以她直接用脚踢了踢道长的肩,意图将他叫醒。
自己下手自己心里有数,晕一定会晕,但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阿宁不会好心扶他出去,更不会好心守到他自然醒,她现在很烦躁!
要是有刀剑,要是有锁魂链,这事早完了!
道长悠悠醒来,他揉着自己头上的包嘶嘶吸凉气。
虽然他很想恼,但实际情况却让他没脸朝任何人发火,谁让自己道行太浅着了恶鬼的道儿。
“先出去。”
阿宁一开口,道长立马爬起来跟着出了院子。他也瞧明白了,这位是真高手呀!要不是人家,今天他这条命就留这里和他那些道友们作陪了!
眼见两个人都完完整整出了院子,江一白第一个凑了上来,他激动的问道:“解决啦?”
阿宁目光沉了沉,说道:“跑了。”
江一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瞧着心情很不好呀!
阿宁收了收情绪,她转头问江一白:“之前几次和这次一样吗?先起雾,再打斗,最后人死了?”
管家仔细回忆一番之后才摇头说道:“完全不一样,之前都很干脆!道长还没念完咒,那个红衣女鬼就突然冒了出来,她一出来就抓住道长,两手一扯,人就两半了!”
他边讲,手里还边比划。
一旁的道长揉着头也挡不住那一脸的疑惑不解,“不可能吧,鬼是无法直接自己出手杀人的,你们是不是都出现幻觉了?”
阿宁扭过头问道长:“你觉得你自己能对付里面那位吗?”
如果能,她就带着那俩再找买卖。
真的好烦呀,还不如去清理战场遗地!
道长诚实的直摇头,他心急的说道:“这恶鬼戾气太重,我自己应付不来,若是我们两个联手……”
阿宁烦躁的打断他的话:“我和你联手?那么弱的家伙我还要和你联手,我哥会抽死我!”
开玩笑呢!这种程度还要找个帮手,就算她哥对她毫无期望,九方司里那群家伙也会骂死她!
道长被噎得不轻,他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要吐血。让自己差点儿丢了小命的大恶鬼,人家嫌太弱!
江一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好闭着嘴在旁边站着等通知。
阿宁努力消化自己的坏心情,甩手不管是没指望了,只盼着陆景非和慕清越能让她省点儿心吧!
“阿宁,阿宁,重大发现!”
陆景非拽着慕清越朝阿宁跑来,样子开心的不得了,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慕清越气喘吁吁应该先歇歇。
江家老夫人还在,陆景非一看就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这时他反而不急了,在阿宁身边停下来后借给慕清越一个肩膀靠着先让他喘会儿气。
阿宁看到陆景非的反应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时候当然要配合自己人,所以阿宁转过头问江一白:“江老爷,天可不早了,你看我们是留在这里过夜,还是明天一早再来?”
“当然是……”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江老夫人终于抓住机会开口打断了江一白急迫的挽留,“一白,家里最近不适合待客,还是请三位公子早些离开吧!”
阿宁倒也不强求,她扭过头,出于好心对一旁站着的道长说道:“这位道长,听我一句劝,你要是不想死就别管这件事。”
道长非但不气,他反而感激的连连道谢。他又不傻,里面那位那么凶猛,他要是今晚自己留在这儿,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周年忌日啦!
阿宁虽然很欣赏这位道爷的识时务,但是这话多的毛病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咱们回不打烊。”
慕清越和陆景非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二话不说跟着阿宁就要走。
江一白一看阿宁是真的要走,他心里一急就直接伸手抓住了阿宁的袖子,哀求道:“宁公子,您一定要救我们呀!”
人家宁老板都把话说这么直白了,再不抓紧这根救命稻草,明天一早县令大人就得来给他们江家一门收尸!
就算违背老夫人的意愿把人留下来会落个不孝的骂名,江一白也绝不能拿着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阿宁同意留下来,道长也跟着留了下来,四个人一起住在江一白安排的小院里。
吃过晚饭后,四个人聚在院子里喝起了茶,顺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各自的身份。
道长道号清风,是一位游方的道士,今天恰巧路过这里,听到了江家的传闻就想着来匡扶一下正义。
陆景非和慕清越的身份是明都来的富家少爷,来齐县就是闲着没事闲逛游玩,听说江家闹鬼的事就跑来凑热闹。
至于阿宁,她不需要介绍。陆景非和慕清越清楚她的身份,清风道长也知道她是齐县不打烊的老板。
既然简单交了底,那就开始谈正事,于是慕清越讲起了他们下午打听到的一些事情。
原来这座江家祖宅里二十年前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当年宅子里上下百余口人,一夜间死于非命。
这些死者死相极其惨烈,更可怕的是,就连家里养的猫狗鱼鸟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据说,杀人的就是一个红衣女鬼!
还有一个据说,据说当年其实有一个活口,那就是出生不足一日的江家小少爷——江水流!
“我觉得这个据说很可能是真的,但是当年参与过这件案子的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我去县衙里查过,江一白和他夫人成亲的时间跟江水流出生的时间有出入。”
阿宁看着陆景非,很想问他一句,这些都有关系吗?
慕清越补充道:“江水流极有可能不是江一白的儿子,而且出事之前江家家主并不是江一白,他是在命案发生大概一个月后被江老夫人力排众议扶上这个家主之位的。”
清风道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不解的问道:“所以呢?”
陆景非示意他们耳朵凑近些,他压低声音说道:“二十年前,朝中有一位年轻的重臣战死边关,他的祖籍就是齐县这个江家。我查过,他和江一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慕清越马上反应过来:“是江一清!”
陆景非手一拍,头一点,重重嗯了一声。
阿宁做出总结:“所以,江水流是江一清的儿子。”
陆景非和慕清越默契点头,清风道长则是一脸懵。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两句话就能猜出一个人的亲爹是谁?
慕清越给清风道长分析:“江水流在江家的身份不可撼动,连不把江一白放眼里的江老夫人都对他极其重视,所以这嫡长孙的身份绝对不会错,所以他的母亲必然不会是妾室。可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江一清正妻的消息。只是有年长些的人提到过,说是当年江老夫人身边有两个娘家的姑娘,她们自小就跟在江老夫人身边,而江老夫人也有意让两家亲上加亲。江一白的妻子据说是江家旁支一脉姑娘的女儿,当年家里遭了难,父母都没了,她和兄长千里迢迢来齐县投靠了江家,她之前在江家的存在感并不强。”
陆景非扯着嘴角冷笑道:“显而易见的后宅手段!江老夫人不满意江一清自己选的妻子,她一心想给儿子换个她中意的人选,儿子不同意,她也不罢休,时间久了,再好的夫妻感情也会生出嫌隙。而女子怀孕时最忌讳心绪烦闷,一个不小心就难产死了。”
阿宁忍不住点头称赞道:“你这个故事很合理!”
这位尊贵的皇子是怎么长大的,一天天不关心国家大事,对这些后宅之事倒是门清儿,也是奇了!
清风道长若有所思,他理清自己的思绪后才小心问阿宁:“宁公子,你有没有觉得江家整体的气运很古怪?”
阿宁给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道长厉害!道长专长不是驱邪捉鬼吧,祈福纳瑞才是道长的本行吧!”
官分文武,这道士也不能都擅长打打杀杀。
清风道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惭愧惭愧,我比较擅长风水祈福。”
阿宁抬头看着仿佛蒙了一层灰雾的夜空,缓缓说道:“江家族运虽绵长却浑浊,就连四周的戾气也被吸引过来。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太久,这里所有人都得不了好死。”
清风道长眉头紧皱,他点头应和道:“确实,这种家族气运是极凶之势,不及时处理必然会酿成惨剧!”
陆景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虚心的问道:“二十年前的血案,会不会也是因为你们所说的气运引起的?”
清风道长脑海中灵光闪现,一个猜测在他脑中冒了出来,“宁公子,你说,当年的血案,会不会是江家为了夺运而进行的活祭?”
“活祭?”
阿宁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可是她又想不起来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什么事。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开始认真回忆起关于活祭和夺运的事。
夺运的方法不少,但是过程之中需要活祭的方法,阿宁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据说当年千家霸占龙脉偷取龙气时都没搞得这么血腥,不然陆家人不会被瞒到现在。
阿宁秉持着想不起来就不想的原则,她扭头对陆景非他们说道:“今晚要是没事发生,你俩明天就去打听打听当年死的那些人的具体情况。”
知道了具体细节,说不定就能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一直看不明白,那就去问问悟色,毕竟他对俗世这些术呀法呀的更了解。
清风道长心急的说道:“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她已经受了伤,再说了,今晚她要是再杀人,那也是老天爷默许的。你要是觉得你能拦得住,你就站出来拦。手撕了四五个道士的鬼,今天却对你另眼相待改用幻术,其中原因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和她没仇。”
慕清越低头准备喝茶,阿宁的话让他冒出来一个想法。
“你的意思是,那几个被杀的道士和女鬼有恩怨,甚至很有可能,那个女鬼成了如今这样,就是那几个道士所为?”
阿宁捏着额头说道:“我原以为她很强,实际上她只能算不弱,但她这种不弱还不能让她亲手杀人。而你的这种说法完全能解释她为什么能亲手杀人,说白了就是因果报应。”
慕清越还想问,陆景非暗中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慕清越见陆景非朝他摇头,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先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阿宁站起身朝院子外走去,陆景非和慕清越互看一眼,他们和清风道长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清风道长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他回屋取了法器后也出了院子。
清风道长准备去女鬼所在的荒院外守着,以防万一。
阿宁在老宅子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对于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她只当不知道。
江家老宅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陈放藏书的院子,阿宁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这里。院门敞开着,西面有间屋子里还亮着灯。屋门口门槛上坐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他倚着门框已经睡着了。
院子里除了正当中的那座藏书楼外还有几间屋子,阿宁挑了南面的一扇门推开走了进去。房间里很干净,也没有霉味,倒是有一股子樟脑丸的味道。
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一看,是一本史书,阿宁低头看了起来。
这本书上记载的是上一个王朝到这个王朝前后百年间的事,也可以称之为陆家发家史。阿宁对这些故事很熟悉,她小的时候学过。
没错,她学过这些,而且还是特别系统的学习过。她学的是正史,授课的先生如今已经作古,当年那可是天启国响当当的文人。
阿宁现在看的这本更像民间的野史,有些事情上更具戏剧性,和正史正好相反。
幼时的阿宁听先生说过,读史书只需明其事理便足矣,而真相,难觅!
阿宁看的有些忘我,是因为书上的故事,也因为想起了幼时的事。
“你是谁?”
江水流提着灯笼站在门外,他警惕的看着站在书架旁专心看书的年轻人。
家里最近怪事频频,江水流大晚上看到陌生人,他自然会先想到书里记载的鬼怪精灵。
阿宁被他一打断,看书的兴致也没了。把书放回书架准备回小院,经过江水流身边时,她嗅到了淡淡的腥臭气。
“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江水流不明白这个陌生人捏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很关心自己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至于他只是愣愣的看着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