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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015-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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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报到还有一周, 整整一周,栗枝都住在秦绍礼的房子中。

    房子拥有一个漂亮的阳台,种着姬月季、苔藓玉、彩马、风雨兰……大大小小几十盆, 郁郁葱葱, 长势极好。

    白色的小花苞茉莉花开了败, 败了又开,栗枝坐在馥郁的茉莉花芳香中慢悠悠地喝着茶, 看着秦绍礼的藏书。

    栗枝最喜欢这个房间的浴室,有着木制嵌板,还有一个可供两人共同使用的按摩浴缸。

    她个人钟情偏花香味的洗护产品,想要秦绍礼也换掉。

    秦绍礼好脾气地和她沟通:“你不认为男性用这种味道的香氛产品会显得比较……嗯,比较阴柔吗?”

    他用了这样的中性词语。

    栗枝捧着他的脸,试图说服他:“可是我好想和你用同一种啊, 我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想满足吗?”

    她发现秦绍礼这人吃软不吃硬,尝试着撒了几次娇,果真效果显著。

    秦绍礼无奈叹气, 仔细闻闻她头发上的香味, 最终还是接纳了她的建议。

    夏季暴雨时,两人在影音房中互相依偎着, 看投影的《罗马假日》。

    栗枝趴在他膝盖上, 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朦胧中, 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轻拍她的背。

    好似回到儿童时期, 住在乡下外婆家,窗外零星豆大的光芒。

    栗枝在几不可闻的雨声中伴着水波入梦。

    秦绍礼在生活方面有着小小的怪癖和偏好,他从来都不喝饮料,拥有整整一个松木架的杯子。

    喝纯净水、开水、毛尖、六安瓜片……

    每一样都用专用的杯子。

    给栗枝, 也是这样分开的。

    他不和人共用水杯,哪怕是栗枝,也一样。

    栗枝完全记不清楚杯子的用途和分类,她现在经常用的水杯,是逛街时看中的,普普通通陶瓷杯,外面印着可可爱爱的一只牛奶猫。

    虽然秦绍礼在喝水吃饭时这样细致,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去接纳一些价格低廉的食物。

    他会在早晨起床购买炒肝、炸饹馇、豌

    豆黄、炸酱面等小吃回来,栗枝喝不惯豆汁更吃不下卤煮,不过很乐意去尝了个鲜。

    就像秦绍礼鼓励她的那样,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

    他也会带栗枝去尝一些排场大些的“官府菜”、“宫廷菜”,开在恭王府北侧的餐厅,据传和珅在此宴请宾客。牌楼富丽堂皇,餐厅陈设着古董家具、金碧辉煌,侍应生一水儿的清朝服装。

    也去过梅兰芳先生曾举办家宴的地方吃饭,精致典雅的四合院里,栗枝欣赏了梅先生曾经穿过的戏服。

    婉转唱腔中,秦绍礼将不用一粒米制作出来的鸳鸯鸡粥送到她面前。

    无论秦绍礼带她去的是寸土寸金的cbd,抑或者潭拓寺,栗枝皆是素面朝天,穿着自己的衣服,周身上下没有丝毫饰品。

    栗枝很喜欢潭拓寺的猫主持,这只雪白的猫咪喜欢在天王殿口晒太阳,会配合游客合影留念。

    九龙松森森,沉默无声,经秦绍礼提醒,栗枝给猫主持带了一袋猫粮,成功拿到带着猫主持爪印的明信片。

    银杏叶还没有金黄,她穿着妈妈在夜市上买来的廉价纯棉t恤,在用古董家具做装饰的高档餐厅中慢慢地品尝迷迭香烤小羊肩。

    哪怕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栗枝仍旧固执地坚持着这样。

    她太敏感了。

    像一个蚌,用固执的壳子来保护内里的软肉。

    高二时候,《北京遇上西雅图》大火,栗枝随着朋友去看过一次,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就是文佳佳用手指拨弄着白色的球球,自嘲地笑着说:“我圣诞节一个包,我新年有个包……”

    栗枝不想要秦绍礼这种多余的馈赠,她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和“其他女孩”区分开。

    秦绍礼并没有纠正或者破坏她的小小心思。

    唯独一次例外。

    秦绍礼一个好友过生日,在家中开趴,有着着装要求。

    栗枝的衣服完全不合适。

    秦绍礼带她去新光天地选购成衣,店员显然意识到秦绍礼是位大主顾,殷勤上前。

    秦绍礼压着栗枝肩膀,含笑轻轻一推:“这位

    才是今天的贵客,她需要一条出席派对的裙子。”

    栗枝很快被店员的热情所淹没,她以前见到的、最和善的奢侈品店员只会对她微笑,而不会说出这么多好听的、甜蜜的话语。

    犹如大选之中的皇帝,店员语调柔和不失亲切地为她挑选着、介绍着每一件裙子。

    栗枝甚至要疑心她们每个人脑子中都有一个如何夸人的词汇宝典,竟能一口气说十分钟赞美的话语,没有丝毫重复的词汇。

    秦绍礼坐在浓绿色的沙发上,香柏木小桌上隔着香浓的咖啡。

    他翻看着店里提供的书籍,偶尔抬眼,看被店员簇拥着的栗枝。

    栗枝挑了一件樱桃红的裙子,细肩带,店员贴心地提供了一次性乳|贴。

    裙子是凉凉的绸缎,好似月光,一位店员单膝跪在她面前整理着裙摆,另一个则躬身为她系好后背的蝴蝶结。

    栗枝手捂着胸部,正不安地照着镜子,瞧见秦绍礼出现在她身后,更加局促了:“哥哥,这裙子领口好像有点低。”

    “转过来,我看看,”秦绍礼大手搁在她肩膀上,仔细看着她,“手拿开。”

    栗枝这才松开手。

    她天生发育早,虽然说不上特别大,但因为腰细骨架小,愈发衬的曲线优美。

    青春期时,班上男同学总会恶意地窥探、窃窃私语,为了不引人注目,栗枝总会忍痛穿小一码的胸衣,紧紧束缚着,想要它小一点再小一点,不要那么惹眼。

    走路也喜欢含胸,等读了高中后,才慢慢纠正过来。

    只是现在……

    红色裙子上半身剪裁合宜,衬着一团丰盈雪白。

    栗枝不安地伸手要去遮掩,又被秦绍礼按住手。

    “很适合你,”秦绍礼说,“荔枝,就这个吧。”

    栗枝说:“可是……”

    她不自信。

    秦绍礼让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压在她肩膀上,轻柔地给她往后掰,要她挺直胸膛:“什么可是?瞧瞧,你这么漂亮,还在担心什么?”

    他这样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这让栗枝骤然脸红:“会不会不好?”

    “

    什么不好?”秦绍礼欣赏着镜中的她,微笑着在她耳侧轻声说:“自信点,荔枝。”

    栗枝眼巴巴看他。

    “不需要在乎旁人的目光,主要是看你喜不喜欢,”秦绍礼说,“喜欢这件吗?喜欢我们就留下。”

    栗枝看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好久,轻轻点头。

    她不再拒绝秦绍礼送她的小礼物,也开始学着化妆。

    栗枝学会了如何放大自己的优点和找寻自己适合的风格,她的眼睛大,睫毛长,不需要刻意涂长长的睫毛膏;口红适合暖色调,比起来粉饼,粉底液更适合她上妆……

    她与人对视时不会再避开目光,不会因为“不懂得拒绝”而购买店员极力推荐的东西。

    栗枝正被秦绍礼从阴暗沉闷的角落中拉往另一个世界。

    开学时,栗枝拒绝秦绍礼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去学校。

    她就读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是她自己选的,因为听表哥提起,此类专业在帝都更容易找工作。

    专业分在学院路校区,理工科的专业,男性数量远远高于女性。

    在这种女孩子稀少的情况下,班上的男生投票决议,给女同学多了些福利——譬如班级聚餐不需要女孩子出钱等等琐碎小事。

    栗枝的大一学期过的格外舒坦。

    她从来没有这样自在、开心过。

    学校要求大学四年必须刷够288次td,她光大一就刷掉了130次。

    加入了喜欢的社团,虽然没能抢到特别火爆的婚姻恋爱家庭选修课,但成功抢到了古今茶文化。

    以及某位化学老师开授的围棋课,课堂上,老师认真地介绍了一通易经和命理,听得栗枝叹为观止。

    第一笔奖学金拿到手中后,栗枝用这笔钱给秦绍礼买了枚漂亮的领带夹。

    她会一身奢侈品地去逛街,微笑着与奢侈品店员沟通,温和地听他们殷勤的介绍,享受着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金钱不会让一个人变得温柔,但却让一个人遇到的人变温柔。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栗枝没有回家。

    她四处投简历,成功得到一个游戏公司的实习机会。

    这个机会完全是栗枝凭借自己能力得到的,尽管秦绍礼能够轻而易举帮她安排好更好的工作机会,栗枝仍固执地自己去一家家投递简历。

    她想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不需要依靠秦绍礼才能活下去,只是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

    只是实习生的生活比栗枝起初的想象要更加刻苦、或者说,艰难。

    上下班时地铁挤的犹如沙丁鱼罐头,每次都要在狭窄的空间中,人挤人、人贴人,每次下车后,栗枝都要深深吸一口气。

    这里人走路速度都很快,戴着耳机,步伐匆匆,哪怕是走自动扶梯也不会安静地等自动升上去,而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时间就是金钱,栗枝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有时候晚上加班到深夜,乘着最后一班地铁回秦绍礼的公寓。

    饥肠辘辘,在深夜营业的便利店中买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栗枝边吃边刷了门禁卡进小区,楼下仰脸,秦绍礼房间位置的灯总会亮着。

    就这么一盏灯,就能消除掉栗枝的所有疲倦。

    她快步上了楼,厨房中小火煨着粥,秦绍礼接过她手中的包,在她发间轻轻一嗅,扬眉:“又偷吃什么了?”

    “没有没有,”栗枝笑着躲闪,仍旧被他压在沙发上,只好亲亲热热地舔着他的喉结,“……怎么你比我还饿……呜。”

    栗枝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一个吻就心惊肉跳好久的人了。

    她熟悉着眼前爱人身体的每一处,正如他熟知她一样。

    不同的是,她的每次触碰,每次牵手,每次拥抱,都包含着满满的爱意。

    那是少女能给予她第一个爱人的全部爱。

    栗枝亲身体验到张爱玲的那句名言,她的灵魂越来越贴近秦绍礼。

    秦绍礼索求重,花样多,在这方面要求颇高,栗枝一一迎合着,她也能从中得到越来越多的快乐,而不是起初那样,抱着“上刑”

    的心态和他亲密。

    和秦绍礼阳台上的那么多盆植物一样,秦绍礼培养着她,照顾着她。

    而栗枝也如他所愿,优秀、茁壮地成长着。

    秦绍礼给予栗枝的不仅仅是这些。

    读到大三时,栗枝参加了学校和某游戏公司联合举办的某个赛事。

    栗枝和自己班上四个人一同组队,用了栗枝自己编写的一个物理引擎,做了个简单到甚至粗糙的小游戏。

    有多粗糙呢?

    粗糙到舍不得花钱请美术画师。

    这个小游戏中使用的每一个图标、每一个背景,包括简陋至极的水果造型主人公,都是栗枝自己拿板子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虽然这简笔画看起来像儿童画报上的吉祥物,反倒有种笨拙的可爱。

    物理引擎的编写并没有想象中容易,起初引擎一直没有调试好,眼看时间渐渐过去,团队成员的心也开始焦灼,有的人提出要用现成的引擎来替换,但被栗枝拒绝了。

    “我们做的游戏,主要玩法就是靠重力,”栗枝说,“我昨天做了实验……”

    若是放到两年前,栗枝想自己或许就按照成员的建议、放弃自己编写的物理引擎。

    但现在的她,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观点和可能的推测结果一一摆出来,说服他们继续调试。

    那个提出更换引擎的成员问:“那你什么时候能调试好?”

    “再给我三天时间,”栗枝说,“我尽力而为。”

    她没有打包票。

    这也是秦绍礼教她的处事原则,凡事不可以说的太满,给自己留一份余地。

    回家后,栗枝一颗心全扑在这个上面,捧着电脑闭门不出。

    晚饭时间,秦绍礼敲了两次门,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忍不住,捧着一碗核桃酪进来。

    他用小巧的勺子舀了喂她:“学习这么用功,饭也不吃了?”

    栗枝愁眉苦脸地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告诉他,秦绍礼耐心听着,坐在椅子上,示意她坐到他怀里:“我算是听懂了,咱们技术大神也遇到解决不了的bug?”

    栗枝纠正:“是

    小菜鸡遇到了难题。”

    “好好好,”秦绍礼说,“张嘴,再吃一口——别急,先听我说,我认识几个朋友,恰好也是你这个行业的。等会我打电话约他们出来,和你见个面,帮你排查一下bug,怎么样?”

    栗枝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秦绍礼给她看手表上的时间,“尊敬的荔枝小姐,距离晚饭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你现在马上关掉电脑,去好好吃饭,好好洗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我们一块解决问题,好吗?”

    栗枝用力在他脸上啪唧亲了好几口。

    在栗枝设想中,秦绍礼能帮她找到一位资深程序员就已经很好了,但没想到秦绍礼竟然真的找来了四五个游戏大厂的高级别程序员,个个都是业界大牛,其中一个还曾经在栗枝学校中开过一次技术分享及指导论坛。

    栗枝捧着电脑,想想自己那个粗糙的代码和程序,忽然觉着格外拿不出手。

    秦绍礼似察觉她心意,手指抵着她的背:“放松,就当自己是学生,是找老师问问题。”

    他始终陪伴在栗枝身旁,栗枝有了他打气,起初说话还有些紧张,慢慢地,就顺畅多了。

    她和这些业界大牛不卑不亢地表达着她那稚嫩想法时,全程,秦绍礼含笑看着她,如看着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花朵。

    ……

    有了几位老师解惑,栗枝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这个小小问题,还得到了一些其他指点。

    最大的技术难关攻克后,剩下的事情开始容易多了。

    栗枝所在的团队很顺利地拿到了这次比赛的奖牌,获得一笔奖金。

    和团队平分了这份奖金后,栗枝回家后,兴高采烈地将钱甩到秦绍礼桌子上,叉腰:“哥哥,我可以养你啦!”

    秦绍礼将她那些钱一点点收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逗她:“咱们小荔枝也成小富婆了。”

    ……

    栗枝如此自在地沉浸在这场恋爱中,她甚至又长高了两厘米,也从一个瘦瘦削削的女孩慢慢地变得莹润。

    体重增

    加了五斤,那些肉不在肚子上,栗枝对着镜子仔细照了好久,发现这些肉应当匀称地跑到了她的四肢、脸颊上。

    她脸颊红润,眼睛很亮,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望。

    栗枝已经和秦绍礼约定好了,继续留在帝都读研,她早早地选择好报名的学校,都在帝都。

    她学习成绩一直不错,综合测评下来的分值排名也一路领先。

    原本有一个本校保研的机会,但栗枝权衡利弊后,放弃了。

    整个大四,栗枝始终都在埋头学习、备考。

    秦绍礼工作也越发忙碌,青市的项目完成的极顺利,他顺利地进入公司总部。

    为了方便栗枝学习,秦绍礼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为她买了一套房子,距离他公司稍稍有些远,但他也不在意,倘若不出差,就会过去住。

    2018年12月22日,栗枝吃了秦绍礼准备好的早餐,被他送进考场。

    考试很顺利,她自觉发挥还算得上可以。

    应当没有大问题。

    但考试结束后,秦绍礼却没有按照约定来接她。

    只是给她匆匆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情要处理,未来几天暂时不回帝都。

    栗枝听他声音不对,乖巧地说了声好,还想多问些什么,但通话已经结束了。

    栗枝揉了揉脸颊,天气很冷,又下了一层小雪。

    她仰脸看了看天,戴上厚厚的手套,背着书包,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过了两日,她才知道秦绍礼那天去时匆匆是为了什么。

    先前在大理见到的那位名叫如雪的美人,生产时突发意外,羊水栓塞,没能抢救过来,过世了。

    如雪怀的是秦绍礼堂哥秦守廉的孩子。

    栗枝见过秦守廉,神色冷峻、不苟言笑。

    他今年夏天结的婚,与妻子门当户对,正是新婚燕尔。

    栗枝见过的秦家人不多。

    更确切地说,秦绍礼没有让她去见自己的家人。

    如雪美人难产过世,只留下一个女孩,秦守廉执意要接回家中抚养,他的妻子不肯,两人正因为这件事闹,闹的

    沸反盈天。

    秦绍礼过去,就是为了处理这事。

    他在三天后回来,将如雪的骨灰也带回,好生安葬。

    如雪葬礼举行的格外简陋,她是一个孤女,没有什么亲戚。

    或许因为身份,甚至连朋友也没有。

    如今过世,尸身骨灰都是由秦家人收敛。

    栗枝遥想当初,客栈风细云低,如雪抱着白猫的慵懒模样。

    再看如今供奉的黑白遗像,音容宛在,心中不由得一片悲凉,无处安放。

    美人如斯,红颜未老,命薄如纸。

    下葬之后,栗枝在外面站了阵,身体有些不舒服,脸颊被风吹的痛。

    天寒地冻,雪落无声,她胃冷的抽痛,去卫生间呕了些苦水,早早地上了秦绍礼的车,喝了些热水,闭目休息。

    车内有些闷热,心里面不自觉发慌。

    像一尾搁浅的鱼,在沙滩上无助地拍打着鱼尾,氧气稀薄。

    栗枝让司机将车窗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好让新鲜空气进来。

    但没想到,这一条细缝,却让她听到秦守廉在外面和人讲话。

    “栗小姐上车了?”秦守廉问,“绍礼呢?”

    对面那人说了些什么,他语速快,字和字像连在一块,听不清楚。

    只听到最后一句话:“……那栗小姐该怎么办呢?”

    冷不丁被点到名,栗枝睁开眼睛,她坐正身体,手指有点点发冷。

    屏住呼吸,她冷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下,栗枝快速按下静音键。

    她低头,点开看这几条新消息。

    手机屏幕上,都是秦绍礼发来的微信。

    哥哥:「胃又不舒服了?」

    哥哥:「等会去医院看看,你先去车上等我」

    哥哥:「别冻坏手」

    车子之外,雪花细细,缓缓落入大地,化为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彻底融为一体。

    “还能怎么办?”秦守廉看了眼车窗上的细缝,仰脸,雪花落在他眼睛上,他自嘲地笑笑,“家里都已经给绍礼安排好了相亲,难道他还能违背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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