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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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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秦绍礼的女友, 并不像栗枝起初所想的困难和痛苦。

    他是一个极好的情人。

    酒店三楼客房中,窗外就是梅里雪山,房间算不上大, 但处处饰以古朴大方的木质饰品。桌子上摆放着铜质的时钟, 秒针走动, 擦擦作响。

    未曾燃烧的壁炉侧边摆放着一个陶罐,恰好到栗枝膝盖高度, 内里插了两支不明植物的叶子,叶尖尖若蝶翼边缘。

    栗枝在和父亲打电话。

    “……嗯,嗯……我下周就回去,”栗枝说,“志愿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我选好了……嗯, 北航……试试再说,好了,回去再和你说。”

    栗枝穿着一条红裙子,坐在沙发上。

    秦绍礼安静地在看当地的报纸, 桌子上摆着一盏茶, 用的是他们俩从香格里拉本地淘来的小瓷杯,里面泡着从桃溪谷亲手采摘、炒制熟的茶叶。

    作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 又是藏传佛见的朝觐圣地, 但凡来德钦德游客必要瞻仰梅里雪山。虽说最美是在冬春季, 但夏季也并不影响观赏远处皑皑雪景。

    云朵低而盘桓, 唯独雪山峰顶氤氲着浓浓白色雾气,透着日出薄光。

    栗枝来时带的衣服不多,大部分都是路上添置的。身上这条裙子是刚买的,本地人开的一家裁缝店, 纯棉质地,手工染的绯红,栗枝一眼看中。

    试穿时秦绍礼要付钱,被栗枝固执地拒绝了。

    她自己付的钱。

    “明天就要回家了啊,”栗枝忍不住看向秦绍礼,眼巴巴的,“你真的回青市?”

    “工作总要做,”秦绍礼失笑,他放下书,朝栗枝伸手,“过来,再让哥哥抱抱。”

    明天就要启程回家,栗枝一想到要和温柔的爱人分开,喉咙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

    来云南的这段时间,她就像做了一场美梦。

    即将梦醒,栗枝着迷贪恋地想要继续抓住这点温存,她扑到秦绍礼怀中,亲吻他的下巴,嘴唇。

    秦绍礼被她扑的身体后仰,一手支撑着沙发,一手护着她的腰部,笑着问:“小兔崽子

    ,干什么?”

    栗枝脸贴着他的颈窝,用力嗅了好几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模样。

    因为分别而掉眼泪……在他眼中,一定会很幼稚吧。

    她什么都不说,只亲昵地蹭着他,蹭到秦绍礼呼吸不稳,翻身而跃,一转攻势。

    方才主动的亲亲再加上如今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又怎能令秦绍礼把持住。

    他轻叹:“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不痛了?”

    栗枝没说话,她手里掐着红裙子的边缘,盯着远处雪山薄薄雪雾。

    在秦绍礼用力掐住她腰时,终于叫出他的名字。

    “秦绍礼。”

    “嗯?”

    “我、我喜欢你。”

    闷在心里的那口气在这时候终于被他撞出来,栗枝搂着他的脖颈,在这种意乱神迷的时候,终于说出不敢开口的告白。

    栗枝想自己一点儿也不贪心。

    哪怕他说句“我也是”呢。

    她很容易满足的,不要他很多很多的爱,只要一点点。

    像一片雪花那么重的一点点就够了。

    但秦绍礼只是收紧手,闷哼一声。

    他在荔枝耳侧哑声说:“我知道。”

    -

    栗枝回家之后,父母做了一桌好菜迎接她。

    或许是这次高考成绩重新给父母增添了光辉,父亲也没有再严厉斥责她。

    跟母亲一同去买菜时,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

    逢人,对方张口就是:“啊呀这不是老栗家的么?听说你们家小妮考了680多?”

    母亲连连摆手,红光满面:“也就刚出个头……还行,我和她爸也没能指望她考多好,够上个重本就行了。”

    栗枝尴尬地站在母亲身后,等她和街坊邻居老姐妹们唠完嗑才离开,她手指都被塑料袋勒出深深的红色痕迹,勒痕处痒的要命,偏生越挠越痒。

    都说高考完的暑假格外漫长,栗枝深刻认知到这点。

    父母早就表明态度,在大学毕业前不允许栗枝谈恋爱。

    天底下的父母也都真是奇怪,大学时不然恋爱,一毕业又要

    催着相亲结婚。

    栗枝也不敢说自己交了男友,还比她年长八岁。

    晚上邻居家来做客,还带了自己儿子上门,想让栗枝给他孩子补习功课。

    一家人看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女大学生未婚先育,男友躲起来,害得她被退学……

    邻居叔叔说:“现在的女生啊,就是不自爱,不自重!还在上学就和男人开房,看看吧,被抛弃了吧?”

    栗枝仰脸,问:“杨叔,你不觉着那个男的更可恨吗?怎么能光骂女孩呢?”

    杨叔说:“男的不吃亏啊,那女的就是傻,就是贱,年纪轻轻和人上床——”

    栗枝打断他:“我觉着您说的不对。”

    父亲沉下脸:“荔枝,怎么和你杨叔说话呢?”

    转脸又对杨叔说:“我这孩子啊,出去跟她表哥玩了一趟,没想到回来性子就给养野了。”

    杨叔笑着说没事没事,东拉西扯一通,又提起来让栗枝给他儿子补课,一周五天,每天下午都给补,报酬是一月一千五。

    栗枝赶在父母答应前说:“杨叔,我在外找好辅导班了,也是一周五天。不过一天两节课,他们给我开的价格是一节课一百五。”

    杨叔脸色讪讪,有些挂不住,拉着自己儿子回家。

    人一走,父亲就批评了栗枝一顿:“都是邻居,你谈钱做什么?伤感情。”

    栗枝说:“这算什么伤感情?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儿子,小学就因为偷看女厕所被教育批评。这样的人你叫我怎么教?我辅导班赚的多还轻松,干嘛上赶着给他宝贝儿子当家教?”

    父亲指着她鼻子骂:“你现在眼里就一个钱,人情世故全都不懂。以前文文静静的,你看,玩的性格都猖狂起来了。当初就不该让你表哥把你接走——”

    栗枝气性上来,她一言不发,嘭地一下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父亲暴跳如雷,隐约能听母亲的劝慰声。

    她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啪嗒啪嗒掉眼泪,用力擦了擦眼睛,栗枝想给秦绍礼发短信,编辑

    了好久。

    「我想你了」

    删掉。

    「我去帝都找你好不好?」

    删掉。

    「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呀」

    删掉。

    ……

    一条短信来来回回编辑好多条,最终统统删干净。

    栗枝只发了几个字。

    「我和爸爸吵架了」

    发过去后,她闷在被子里玩了会手机,终于收到他的电话。

    秦绍礼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那边背景音嘈杂,很吵:“荔枝?”

    栗枝刚开口叫了声哥哥,眼泪就哗哗啦啦地落下来。

    她用力吸口气,抽纸擦干净眼泪,听到他柔和地问:“哭了?慢慢说,别急,我在听。”

    栗枝一边抽泣着一边把今天的委屈告诉他。

    秦绍礼耐心听完,柔声宽慰她许多,又问:“要不要来我这里?”

    栗枝立刻摇头:“不行。”

    虽然她也很想去,但……

    不合适。

    就像她之前在大理看到的那串缅甸蜜蜡手串,秦绍礼当然有能力买给她,只是栗枝不想和那些美人一样,成为只能仰他鼻息生存的金丝雀。

    “就是心里面委屈,”栗枝说,“还有就是……有点想你。”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小心翼翼,声音轻细。

    秦绍礼没听清:“什么?”

    栗枝还想再说一遍,秦绍礼那端有男生叫他:“老秦,过来,轮到你了!”

    她说:“你先去忙吧,晚上再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栗枝怕耽误他的事情,谨慎地用了祈使句。

    “等会可能比较晚,”秦绍礼叮嘱她,“早点睡觉,记得乖乖吃药,过几天我去看你。”

    栗枝说了声好。

    她已经停止服用抗抑郁药物,不过还在定期服用维生素c和一些其他的营养药剂。

    栗枝看了眼时钟,已经十点多了。

    这么晚,秦绍礼那边音乐嘈杂,震耳欲聋。

    他和他那些发小,能去什么地方玩呢?

    -

    栗枝和父亲的这场冷战持续了一周。

    收到北航的录取通知书后,也没有

    好转。

    栗枝在附近的辅导班工作,每天傍晚骑着单车过去,晚上再骑回来。

    不过不清楚是不是当初留下的心理阴影,栗枝总会觉着背后有人在跟踪着她。

    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晚上躲在被子里和秦绍礼偷偷打电话,发微信,整个人都浸泡在甜甜蜜蜜的恋情中。

    虽然偶尔会有些酸酸的想法,但栗枝认为自己可以把这些酸涩的念头统统赶出去。

    她不贪心,只要一点甜,就能盖掉所有的苦。

    秦绍礼果真遵守诺言,抽空过来看她。

    栗枝晚上不能在外过夜,白天时候借口找朋友玩,出来陪他,开心地带他在自己生长的城市中转了好多圈。

    栗枝尽了一把地主之谊,请他吃老街上开了十多年的雪花酪,去欧乐堡玩激流勇进。

    两个人牵着手慢悠悠地从百花洲经过,微风卷起带着荷叶荷花香的风。

    栗枝的鞋带开了,但她手里拿着冰激淋,没办法系。

    秦绍礼自然而然地弯腰,半蹲着,给栗枝细心系好运动鞋的鞋带。

    栗枝拒绝秦绍礼付钱,她固执地在购买零食和门票时付钱,认真告诉他:“你之前请我玩,我现在请你玩,这样才叫公平。”

    秦绍礼失笑,他没有拒绝她这充满着自尊心的小坚持,只是俯身问她:“真要讲公平的话,我主动那么多次,荔枝妹妹什么时候才主动一下?”

    栗枝用吃了一半的冰激淋堵住他的唇:“哼。”

    栗枝没办法离开这个家,但秦绍礼却能隔三差五过来陪她。

    每次秦绍礼来,栗枝都会开开心心地粘着他;他离开时,栗枝也会收拾好失落的心情,满怀期待地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刻。

    眼看开学日期将近,栗枝绞尽脑汁,才编出来个“学长学姐说我们可以提前去学校适应环境”的理由,父母自然没有阻拦。

    临走前,打包收拾行李时,几乎一整个暑假没说话的父亲进来,递给她厚厚一叠钱。

    “拿去,”父亲生硬地说,“毕竟是帝都,消

    费水平肯定比咱们这儿高……买身新衣服,上大学了,也该会打扮自己。”

    栗枝的确不会打扮。

    她只知道口红有色号,不知道原来粉底液也有好多种色号;原来还有卧蚕笔、美妆蛋、高光刷等等工具。

    原来化妆是个技术活,也能让美人变得更加倾国倾城。

    第一次被秦绍礼带去见他帝都那些朋友时,栗枝局促不安,她素面朝天,什么都没有涂,干干净净一张脸。

    在座的个个都是美人儿,妆容精致,衣香鬓影。

    有些和栗枝先前在云南见过,熟络地叫着她“荔枝妹妹”,知道她年岁小,也不劝她喝酒。

    酒全进了秦绍礼肚子。

    只是聚会中途出了意外。

    有个朋友喝高了,说话没个章法,炫耀般地提起在拉斯维加斯夜御六女的事。

    栗枝第一次听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手里的筷子啪唧掉到地上。

    秦绍礼拿纸巾擦拭唇角,笑着说声困了,陪栗枝回家。

    刚进玄关,门一关上,栗枝就被秦绍礼抱起来亲。

    一路到了沙发上,栗枝伸手捧着秦绍礼的脸,要他从胸前抬起头。

    栗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认真问:“你也会那样吗?”

    秦绍礼抚摸她的手:“哪样?”

    “就是……嗯,夜御六女,”栗枝磕磕绊绊,“或者劈腿,同时脚踏好几条船什么的……”

    秦绍礼笑了,任由栗枝伸手抚摸他唇角的小梨涡。

    “不会,”秦绍礼捏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命根子就在你这儿呢,攒了多少日子全给你了,要不要数数?看看够不够数,也好证明我的清白。”

    栗枝脸皮薄,被他说的脸红,抽出手:“你说什么呀。”

    秦绍礼笑着去取了冻好的冰块,含在口中。

    他舌尖细细舔着凉凉的冰块,又俯低身体,任由栗枝攥紧他头发,亲吻她发抖的膝盖。

    秦绍礼声音带笑:“今天也让我尝尝,冰镇荔枝是个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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