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虞咸坐在了蒋川家里的沙发上。
他还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衣服，脸色茫然，完全搞不懂自己怎么就坐在这里了。
“那个……蒋川。”虞咸尝试着开口，“我还有工作，我能先走了吗？”
“不行哦1蒋川坐在虞咸的旁边，勾着少年的脖子，剩下的那只手正搅动着餐盒里的饭菜，把原本摆盘摆得好好的饭菜搅得一团乱，也不往嘴里送一口，“不如虞咸同学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没有在学校里而是在外面吧。”
他侧头看着虞咸的侧脸，“虞咸同学是住宿生吧，难道是偷偷跑出的学校吗？这不太好哦，毕竟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嘛，就算家里再缺钱，也要遵守学校的规则啊，虞咸同学看上去也不像是和学校申请了的样子嘛，明明看上去那么乖，为什么不遵守校规呢？”
“我……我申请了。”虞咸弱弱的开口，他垂眸看着面前桌子上被搅和得不成样子的饭菜，总感觉自己下一秒也会变成这样一般。
蒋川才不信虞咸的鬼话，他总算是停下了手，将沾着米饭的勺子放下，“虞咸同学在骗人吧。”
“我听得见的。”蒋川抬手点了点虞咸的胸口。
少年往后一缩，躲开了蒋川的手，他偏过头，没有去看对方，“那是我和你并不熟，我们今天早上才认识的。”
虞咸看上去有些苦恼，“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应该轮到你来管吧。”
他显然很烦躁，蒋川眯起眼，感知着小少年的情绪，虞咸当然不是那种会对陌生人没礼貌的孩子，但是那种急迫的焦躁感充斥了他的内心，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去做什么。
蒋川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说过的吧，我可以帮你解决你身上的麻烦，但是你看上去并不相信我……啊，不对，是因为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去吗？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再次收到好人卡的虞咸不安的动弹着，他屁股底下好像放了针一样，想要起来冲出门去，又碍于什么原因没有付诸行动。
蒋川还在继续说，“好吧，那我勉强相信你是和学校申请过了，所以才大晚上离开学校，唔，虽然现在也不是很晚。不过送外卖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我看你放在教室里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属于还算有钱的范围，难道你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吗？我看几率比你溜出来玩的可能性还要低。”
虞咸迷茫的听着蒋川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几次想要打断他的话，都没有成功。
“那个，我……”
“所以虞咸同学，”蒋川说到了最后，“送外卖好玩吗？我也想试试，我一会可以跟着你吗？”
虞咸愣住了：“碍…？”
他看向蒋川，对方两眼闪亮亮，里面带上了期待和好奇，可爱得让人无法拒绝。
最后虞咸骑着自己的小电动，车后坐着带着安全帽好奇的四处张望的蒋川，小少年陷入了无限的茫然，他看着手机上的接单提醒，眨眨眼，打算选择性的忽视掉跟过来的这个小尾巴。
“外卖是这样送的吗？”蒋川在后座稍微直起身子，越过虞咸的肩膀看向放在前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地图导航，距离他要取餐的商家还有两公里。
电动车走得很快，毕竟时限摆在那里，刮起的风都几乎要把蒋川说出来的话吹散了，他仔细听了一会，没有听见前面虞咸的回复。
是把他当透明人了吗？
蒋川想了想，唔开车在路上要小心，估计虞咸是不想分心去应付他，要好好开车，不然要是出了意外就不好了，所以他是可以谅解这种忽视行为的。
嗯，暂时。
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异种打扰了吃饭的兴致，所以蒋川并没有把虞咸辛辛苦苦送过来的饭菜吃掉，虽然身体不饿，但是心理上还是有点不舒服，不仅有没有按照人类作息吃饭的烦恼，还有一种辜负了虞咸辛苦劳动成果的愧疚感。
送外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当然也没有说其他工作不辛苦的意思，据蒋川从各种平台上了解到了人类生活，外卖员一天要跑遍整座城市好多次，从早到晚都要奔波，连吃饭都没什么时间，还要在规定的时限里给别人送饭。
这么一想，蒋川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把饭菜吃掉是一种何其可恶的事情。
他坐在后面，满目愧疚的看着虞咸，前面的少年当然不知道蒋川在想什么，莫名的打了个冷颤，疑惑的看向周围，还以为自己下一秒要遭遇车祸一样。
在路上开了十分钟的小电车，他们到达了一家饭店，蒋川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店里热闹得很，和虞咸穿着差不多外卖服的人也不少，挤在并不算大的饭店里，显得很闷。
蒋川看着拥挤的店铺，没有丝毫想要进去的欲望，他虽然说是要跟着虞咸体验送外卖的生活，但不代表他就想和别人挤在一起。
“要是进去的话，店里会还要更挤一点吧，所以我就不进去了。”蒋川自言自语着，觉得自己非常的善解人意，他看向周围，打算趁虞咸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溜达溜达。
他昨天才来到这座城市，急忙着处理自己的身份信息，今天一大早就去学校上课，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座城市。
黎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也是个二线城市了，在这夜晚时分，街上非常的热闹，人们吃过饭，就总想着要出来逛一逛，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黎城的一条商业街，店铺招牌亮着炫彩的灯，人们走在街上，相视笑着交流着，说着今天的烦恼，还有明天的美好安排。
蒋川站在饭店的门口，灯光朦胧了他的视线，少年不自觉的跟着他们笑起来，人们在他面前走过的时候，都没有朝他看上一眼。
“真好埃”蒋川感慨一声，“要是我没有把那只打扰我吃饭的异种干掉的话，现在也看不到这些人类的笑了吧。”
他自然是能知道，如果异种落到了地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虽然这点灾难对蒋川来说见得多了，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那是举国悲痛的噩耗吧。
“听你的意思，是你解决了那只a级异种吗？”身边停住了一个人，对方低沉的女音响在耳边，蒋川看过去，入眼就是一头火红耀眼的长发。
“是呀1蒋川甜甜的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住在景园小区嘛，要是住处没了，我可是很困扰的埃”
女人笑了，“是吗，原来只是关注自己的房子埃”
蒋川摇摇头，气鼓鼓的嘟起了嘴，“还有关注我的晚餐。”
“看样子你是没有吃上你的晚餐了，要跟我聊聊吗，我请你吃，吃什么都行。”女人低头看着少年，伸出她的手。
那双手的虎口处有着粗茧，拇指的皮肤有些粗糙，蒋川歪头，笑着将手放上去，“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握紧了蒋川的手，看向停在饭店前的小电车，好心的提醒一句，“这就丢下你朋友不管了吗？”
“唔……我给他下精神暗示啦，他会忘记我跟着他出来的。”蒋川说道，“不过我们还不是朋友啦，虽然我很想和他做朋友的说，但是他好像被我吓到了，总是想要避开我。”
“和别人做朋友可不是这样做的。”女人对蒋川幼稚的行为觉得有些好笑，“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蒋川：“要教我怎么和人做朋友吗？”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女人耸耸肩。
……
他们找了一家日式寿司店，开了个小房间往里面坐，蒋川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好奇的看着端上来的寿司，“是生的呀。”
“也有熟的。”女人将自己面前的一盘放到少年面前去，“不过我只是想或许你会比较喜欢吃生的？”
她的语气有些迟疑。
“哼。”蒋川撅起嘴，“这是什么刻板印象啦，人家也是正常饮食的埃”
“抱歉，是我的错。”女人果断道歉，带着歉意的笑着，“那要不要再叫几叠熟食？”
蒋川夹起一只三文鱼寿司，小心翼翼的点了点芥末，一口往嘴里塞，含糊的说着：“先不用啦，把这些吃完再说吧，要是叫多了，吃不完不就浪费了吗，浪费食物是不好的，珍惜每一粒米是人类的美德埃”
一开始说是要边吃边聊，但是直到蒋川飞速清空了桌面，女人都只是撑着头看着少年。偶尔附和一两句话，完全没有要聊的意思。
蒋川拍了拍自己完全没有起伏的小肚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上下打量着女人，视线扫射着对方，“虽然是你说要请我吃饭的，但是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呢，毕竟我觉得我并没有出多少力气，所以要是你有想要问的话，可以现在问我哦。”
“我叫林寻。”女人开口说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问什么问题，反倒是说了，“盯着女孩子看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哦。”
“我知道啊，要尊重女性。”蒋川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可你又不是女的。”